如果老傅就是幽兰,那么他出现在周家大院后门,并且留下记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等老黄让他找的那个隐藏在情报班里的共党。这个老傅不是一般的角色,他也在试探着自己,尤其是当自己提到兰花香味儿的时候,很是敏感。
他也在判断自己是不是那个和他接头的人。
老傅从脏兮兮的裤袋里取出一枚香囊,爱惜的用手擦了擦,又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才说道:“女儿留下来的,我一直带在身上,以前香味儿很浓的,现在淡了。”
“她今年多大了?”
“活着的话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死了?怎么死的?”
老傅点了下头,“天灾人祸,这是她自己缝的香囊,用的是兰花的香料,活着的时候最爱唱木兰诗……”
说到这儿老傅神情肃穆,眼里隐藏着一缕泪花,哼唱着:“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老傅的小曲越唱声越大,似乎触及到了心底最深处的痛。
叶风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唱了一会儿老傅才缓缓站起身来,扭头便要向巷口走,但就在他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叶风也站了起来,他一只手落到了老傅的肩膀上,“你要去哪儿?”
“没什么,只是有一点倦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我朋友很快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你拎一只烧鸡回去,不吃点东西那怎么行。”
“不必了!”老傅道:“熬一熬还能过得去。”
说着老傅甩开了叶风搭落到他肩膀上的手,刚走出两步,他的肩膀再一次被叶风按住了,“老傅,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请你吃肉陪你喝酒,到时候你再给我唱一遍这木兰诗。”
老傅看了一眼叶风的手,突然眼里精光暴涨,手猛的抬起,对准叶风的咽喉划了过去,叶风本能的被逼出几步的距离。
好手段!叶风心中一怔,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乞丐,竟然会有如此迅猛的手段,退后几步,他看了老傅一眼,老傅不想和叶风恋战,扭头便跑,而且速度很快,不像是几天没有吃饭的人。
微一迟疑,老傅已经冲到了巷口,恰好刘小出现在巷口,老傅撞了刘小一下,快也似跑出巷口,往前飞奔而去。
刘小被撞了一下,骂了两声,但突然想到不对劲儿,向巷口深处的叶风望了一眼,二话不说转过身便向老傅,“往哪里跑!”
叶风紧跟着跑出了巷口,看到刘小追得很紧,不由得喊道:“别让他跑了,别让他跑了!快追。”
老傅跑得很快,根本不像是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状态,而且腿脚很利落,可是刘小的速度也不慢,但一时间也没有追上老傅,老傅似乎对于木濮镇的地理环境很熟悉,轻车熟路,左转右绕之下想要甩掉刘小。
这一刻三个“乞丐”一前一后追逐在热闹的木濮镇的街道上。
叶风卯足了劲儿,终于追到了刘小的身边,而这一刻刘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妈的,这老家伙跑得真快!”
话音末落,刘小咬着牙,将藏着手枪取了出来,子弹推上了膛,对准老傅的后背就准备开枪,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手臂被叶风撞了一下。
砰!
一声枪响。
因为刘小的手臂被叶风撞了一下,枪失去了准度,这一枪并没有打落到老傅的身上,而是打落到一匹马的后腿上,那匹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后,在原地又蹦又跳,踏碎了几块路面上的青砖。
“风哥……你这是?”刘小皱眉,没有叶风撞的那一下,那老乞丐一定中枪了。
“留活口,留活口!”叶风道:“抓到他,还要问出那个隐藏在情报班的内鬼呢!”
“哦?”刘小狐疑的看了一眼叶风。
叶风也不再去看刘小,迅速的向前奔跑过去。
老傅终究是上了岁数,跑了一段时间已经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喘了几口粗气,看到叶风在身后追了出来,他皱了一下眉头,只能够继续逃跑,只是这逃跑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叶风追得紧,眼见要追到老傅的身后。
可就在这一刻,那匹原地疯狂挣扎着的惊马,终于挣脱掉了主人束缚的缰绳,向前疾跑,人群惊慌四散,缓缓躲避,可却有一个小姑娘愣在了跑马的路线上,手里拎着一个筐,眼见就要被那匹马撞倒上的时候,一直追着老傅的叶风看到了这种情况,猛然间一个飞扑,将小姑娘扑倒在地,那匹马没有撞到小姑娘,但是马腿却绊到了叶风的腿上,叶风发出一声闷哼,松开怀里的小姑娘,站起身来。
站起身来的叶风眼见老傅又和自己拉开了距离,苦笑了两声,向前小跑了两步,但却发现腿很疼,他咧了咧嘴,蹲下身子,用手捂着腿。
片刻后刘小追到了叶风的身边,这时候哪里还有老傅的踪迹。
“妈的,让他跑了!”叶风啐了一口,似乎是因为腿脚的疼痛使然,脸也有一些铁青。
“风哥,你刚刚要是不救那个小姑娘,那老家伙跑不了!”刘小皱眉。
“你啥意思,莫非你是觉得我是故意放跑那老家伙是吗?”
“不是,风哥,我就是觉得有时候你太心软了。”刘小摇头道:“为此老黄没少说你……”
“我可没他那种铁石心肠。”叶风疼得咧了咧嘴道:“少废话了,人跑都跑了说什么都没用了,看到没,腿肿了,扶我回去。老黄要真的怪罪下来我扛着就是了。”
刘小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确发现叶风的腿肿了起来,扶住了叶风,“风哥,我们是去周府,还是?”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现在这种状态回周府能干什么?找个地方,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回我们临时的驻地!”
刘小扶住了叶风往前走,“风哥,那老乞丐就是凤凰山上下来的那个共党吗?我看你跟进了巷子,发现了什么?”
“就是觉得他有一点不对劲儿。”叶风道:“我做了试探,没想到他会反应那么激烈,而且向我出了手,差一点要了我的命,唉。”
“真有这么强的手段?”
“你以为咧?”叶风反问了一句,“你看他跑得那么快就知道了。”
刘小道:“我感觉他对木濮镇应该很熟悉,不是那种无头苍蝇的乱跑……”
“所以啊,这家伙跑了也不奇怪,再者说,他既然敢来,估计也早就找好了退路……”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路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