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顾朝之没有钱,那她就去挣钱呀!
就靠他一个病恹恹的太傅,又是受朝臣百姓唾弃的大奸臣,名声如此差劲,靠他肯定不行。
但她就不一样了,好歹她那做人的娘亲还是商户出身,挣钱这事儿,说不准她那娘亲还能指点一二。
念及此,她便对珠儿吩咐道:“你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尚书府去!”
“夫人回尚书府做什么?”珠儿讶然。
“找我娘去!”
林满儿势在必行地答道,手里的话本往枕头底下塞进去,“你快去收拾,我自有打算。”
说着,便催着珠儿去收拾衣物。
与此同时,顾朝之身感不适,恰好回房时见到珠儿在收拾行囊。
他心下狐疑,到院子里寻那正在太阳底下吃瓜的小娘子。
“你忙完了?”林满儿远远地就见着他,嫣然浅笑地朝他招手,“快来快来,你来得正好。”
“怎么了?”顾朝之心揣纳闷地过去。
先前她还因他是个“穷人”而愁眉苦脸,怎么才一小会儿,莹白小脸就变得如此明朗起来了。
他刚走近石桌旁,林满儿依旧习惯性地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喜滋滋地说:“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跟珠儿回尚书府问问我娘,她……”
“你要回尚书府?”顾朝之没听全,好看的眉头倏然拧起。
“对呀!我……”
“因为我穷,你就闹着要回娘家?”他再次截断了林满儿要说的话。
听起来平静的语调里,仿佛掺入一丝幽怨之意。
林满儿哑然地微张小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确实是因为他穷,所以打算回娘家问问有没有什么挣钱之法。
可她并没有闹着回去呀,这不是在好好地同他说么?
难道他是因为她没有叫上他一起去,而同她生气?
理了理思路,她讷讷地问:“那……要不然,夫君也与我同去?”
“我是刚记起来,我外祖父家中有叔伯是做药商的,说不得他们那里就有这几味药材,便想着回尚书府问问我娘亲。”
“是我一时高兴得忘乎所以,才把夫君给落下了。”
她面露歉然,“若是夫君觉着在府里待得无聊,想去尚书府溜达溜达,那我带你一块回去便是,也用不着生气嘛!”
娇滴滴地说完,小手轻轻地在顾朝之心口上拍抚几下,“你现在还是病人,不宜情绪波动太大的。”
“……”顾朝之闻言,哭笑不得地嘴角微抽。
他是这意思吗?
他明明是要质问她嫌贫爱富,要舍他回娘家来着,才一小会儿的功夫,怎么倒成了他是想跟着一块去了?
不过,经她这么一打岔,他也忘了方才突然心情阴郁的原因。
抿了抿唇,把还在他心口处“作乱”的小手拽下,“所以,你回尚书府,就是为了那几味药材?”
林满儿点点头。
生孩子她是认真的,不为那生子秘方,她才懒得出府呢!
但这话不能说,要是说出来,肯定又要被顾朝之念叨所谓的“不可操之过急”。
她抿唇微微笑着,“古道子那老神棍跟我说的呀,这几味药材对你的身体有大好处,我身为你的妻子,当然有义务把它们找来,为你治病养身嘛!”
顾朝之听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太阳穴突突跳得他眉心发胀,他抬手在眉心上轻按两下,“其实你也不必回去。”
“嗯?”
“明日岳丈大人会来太傅府,届时你亲自问他便可。”
岳丈大人……
林满儿整理片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那做人的爹。
一想到她的尚书爹爹在她出嫁当日哭成泪人的模样,她便眉头一紧。
略微甩甩头,“算了,我不找他,我要找的是我娘。”
“那我让人给岳丈大人带个话,请岳丈大人把岳母大人一并带来,这样你也不必出府了,如何?”
好是好,但……
“夫君是不愿意我出府么?”她狐疑地问。
顾朝之蓦然一滞,眼神微闪,“倒也不是。”
“你我成亲日子不长,外人都知道为夫尚在病中,若你这时出府回娘家,恐怕外头会传些风言风语,对你不好。”
“譬如,他们会说你不顾尚在病中的夫君,舍我而去,无情无义,毫无人性等等诸如此类的坏话。”
林满儿将信将疑地抿抿唇角,“当真?”
“可我只是去两日便回,怎会弃夫君不顾?就这样,都会被说没人性?”
“……为夫猜的。”顾朝之生平第一次有些失了底气。
林满儿愕然之余,更多的是顾虑。
她是要习人性通七窍的,回趟娘家就叫没人性,那她即便生了孩子,怕是对五年成精也会有不良影响。
思前思后,这趟娘家回得不太值。
既然明天尚书爹爹要来,那就干脆让他们都来太傅府。
总归她只是要找娘亲问点事情,在哪儿问都一样。
她暗暗思忖,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也没有再提要回娘家的事情,只叮嘱顾朝之务必要把她的娘亲一并接来。
见她打消了回娘家的念头,顾朝之自是满口应下,后又让莫六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去尚书府接人。
身为户部尚书的林晟竑是个女儿奴,当得知顾朝之竟是邀请他们夫妻二人前去看女儿,一大早便急哄哄地带着大包小包,迫不及待地往太傅府赶去。
直到瞧见和顾朝之站在一起的闺女,林晟竑仿佛瞧不见旁的,见面第一句话便是:“满儿这是受了多大的苦头?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还是在家里的时候圆润好看些,瞧瞧你这憔悴的脸,为父看着心痛得很呐!”
他这话无不是在暗搓搓地数落,顾朝之没有把林满儿照顾好。
在他这里,比不上在尚书府。
只这两段话,顾朝之当场脸就黑了。
他身上顿时寒意森森,一双狭长凤眸阴鸷森然。
气氛瞬间变得箭弩拔张起来,就连迟钝的林满儿都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她不解又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正要开口打圆场,偏两边都伸出手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