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出生于越南河内,后来回国到广州,因为抗战爆发迁到香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香港被日本占领,我也和母亲等家人在日本侵略者铁蹄下战战兢兢地过着沦陷区耻辱的生活,并且备受日本法西斯军国主义者的剥削和残害。我们的家产被日军强制兑换为“军用券”,随后日本鬼子又迅速将其贬值,借此掠夺广大香港市民乃至中国人民的财富。1942年春,我们在法国维希政府驻港领事馆登记后,被送回越南河内,当时越南的军事要地均由日本占领使用,而地方行政仍由法国人管理(当时法国还有驻军)。
约在1942年初夏,一次空袭后,我听说有一架美国飞机被击落,便骑着自行车与一些越南人赶到河内嘉林机场附近。当时有很多人围着一架飞机观看,这架飞机的机身和机翼有些破洞,但没有燃烧迹象,其螺旋桨已经全部毁坏弯曲了,我分析这是没有放下起落架迫降造成的。等近了后,我看见座舱已经敞开,座舱盖飞散不见了。因为当时我从外文杂志上曾经看到过寇蒂斯P-40战斗机的照片,所以我一看残骸便知道这是一架P-40战斗机。飞机的涂装为绿、褐色迷彩。
经过与越南人谈话,据说飞行员已由日本军队就地埋葬,而且飞行员身上所有贵重物品据说均由日军分别抢夺瓜分了。但我不甘心,在附近草堆中找到一副已经破损的飞行眼镜,随即带回家中,但不到三天却被我的五叔害怕惹事丢掉了。
抗战胜利后,我回到国内,后来受两航起义感召,投身中国航空事业,业余时间进行航空历史方面的研究,在有关资料中查实了我所见的那架P-40战斗机的来历:该机是1942年5月12日由“飞虎队”第二中队派出的。是日,由分队长琼斯(Jones)率领六架P-40E,挂载炸弹前往袭击越南河内嘉林机场,其中一架因为发动机故障中途返航。是役剩余五机飞临后扫射投弹,按照美方档案记录,于地面击毁日运输机一架,战斗机十五架,另有部分飞机损伤。但队员唐诺万(John Donovan)的P-40E座机却被敌高射炮击伤,迫降时罹难。牺牲时,他只差一架战绩便可以成为王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