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在伊奇的店里,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我决定绕道去墨菲超市看看妈妈。事实上我非常爱她。我也想念她,想念过去的那个她,开开心心的、没有跟爸爸分开时的她。
独自走在路上,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也许妈妈也该换个妆容好好拾掇一下!我刚好知道她的头发可以怎样打理——长长的分层,用红色挑染一下……再配一副吊坠耳环?哇哦,这毫无疑问将给她的生活带来全新的一页!或许我们还可以像过去一样在周末一起做点事,又或许她也该准备好出去走走找点乐子!
于是我便踏着轻盈的步子走进墨菲超市,急切地想要见到她。但是我在收银处绕了好几圈也没有见到她,我走到经理那边,问他:“嗨,班克斯先生,我妈妈下班了吗?”
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他正在一个店员的摊位旁查看狗粮的销售记录。“伊万杰琳?”他问我,“我的天,你还没长大吗?”
我突然感到一阵羞愧,忘了自己已经改变了过去的妆容:“呃……是,很正常嘛。”
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一向不太喜欢别人问我这样的事。”
这一下子把我弄蒙了,因为我觉得没法想象。班克斯先生面颊红润、身材矮胖,腰带卡在他那圆滚滚的肚子上像围在赤道上一样,他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你找你妈妈是吗?”他面带微笑说,“我很抱歉,她今天请病假,听起来状态很糟糕。”他又开始在那堆文件中翻找,“帮我转达,告诉她不要着急,好好养病,可以吗?”
“当然。”我回答说。因为不清楚妈妈是生病还是流感,或者只是纯粹想要休息一下,我买了几罐鸡肉面汤、一些果子冻和几罐饮料便冲回了家里。
我看到她躺在床上,旁边放着一盒纸巾,有几张用过的纸巾丢在另一边。“伊万杰琳,亲爱的!”她说,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很开心你终于回家了,快来这边。”她抽出一张纸巾,拍了拍床边,“你今天怎么样?快跟我讲讲,我感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天了。”
“我很好。我从班克斯先生那边得知你生病了,所以我带了一些鸡汤和果子冻……”
“你化妆了?”她打断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化妆的?”
“妈妈,我已经九年级了!大多数女孩在七年级就开始化妆了。”
“但是你不需要化妆,你本来就很好看。”她伸了伸脖子,“你怎么会想到开始化妆呢?”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就觉得想要来点改变。”
她打量了我一会儿:“我喜欢你的头发……我告诉过你,对不对?”
她的确说过。好像是,有一次我看到自己的新发型,因为震惊而哭着从浴室里冲出来的时候。
我笑了笑:“事实上,我觉得我也可以帮你弄一下。”
她摇了摇头:“噢,我不这么想。”
“这或许可以让你开心起来,妈妈。”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上,“而且这会很有意思的。”我把耳垂露出来,给她指了指她的耳环,“我还用了你的耳环呢。”
她叹了口气:“你戴上它们很好看,伊万杰琳。”
“你不介意吗?”
“介意?”她的眼睛突然噙满泪水,“你给我带了鸡汤和果子冻,你想用什么就用什么吧。”她擦了一把眼泪,“不过,我想先要一些鸡汤。”
当我在热鸡汤并在厨房里翻找一些苏打饼干的时候,她喊我说:“你跟艾德丽安今晚准备做什么吗?”
“她今天下课后要去合唱团排练,”我回她,“我们本来想着一起,”我把头探进她的房间里,“但我现在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我把鸡汤端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喝。她看起来这么瘦小,又这么脆弱。我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次都是她坐在我的床边喂我喝汤,陪伴着我、看着我。
她的感觉也跟我现在一样吗?
拜托鸡汤让你感觉好一点。
快点好起来。
以及,拜托,拜托,多跟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