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好友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的逝世令我深感悲痛。在为他的遗作《中国瓷器史》作序前，我深表遗憾。他的逝世是我们无可弥补的损失。作为迷人的中国瓷器艺术领域中一位品位高雅的评论家，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尤其值得我们怀念。1895年和1896年，他为伯灵顿美术俱乐部举办的青花瓷和东方彩瓷展览撰写展品目录简介，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对远东陶瓷装饰的喜爱和欣赏。没有人能比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更生动地描绘出中国瓷器千变万化的色彩所散发出来的魅力：钴蓝色在透明釉下鲜艳夺目；红宝石般鲜艳的牛血红色与柔和的桃红色使呈色剂硅酸铜顿显高贵；一幅幅用精细的珐琅彩在半透明的蛋壳状瓷胎上绘出的和谐图画，标志着中国制瓷技术达到了鼎盛。

在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的《中国瓷器史》中，以上事实得到了更好的印证。在《中国瓷器史》出版前，我有机会拜读这本书，深感荣幸。为了顺利出版《中国瓷器史》，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已撰写好主体文字部分，我只是大胆地补充了一些解释性的注解，并且小心翼翼地签上了自己姓名的首字母。本书中的彩色插图已经准备就绪，留给我的工作仅仅是挑选一些典型的黑白图片，并且为这些插图撰写简介。此时此刻，南肯辛顿的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大厅里正在举办一场精彩的中国陶瓷艺术展览。如果一些具有代表性的陶瓷作品没有在本书中呈现，必定是我的过错。我确信，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一定非常感谢乔治·萨尔丁先生，因为乔治·萨尔丁先生慷慨地将自己的珍贵藏品提供给我们使用。我们还要感谢A.B.斯金纳先生，因为他怀着极大的兴趣进一步丰富了我们的插图。同时，我们要感谢当今最优秀的陶瓷艺术家M.索伦先生，因为他非常体贴地帮我们核对了《中国瓷器史》的校样。因为有乔治·萨尔丁先生、A.B.斯金纳先生和M.索伦先生的帮助，所以《中国瓷器史》涉及的任何技术要点都能确保无误。

一直以来，中国瓷器吸引了无数艺术家。法国蚀刻画大师朱尔-斐迪南·雅克马尔运用高超的技巧，为兄长阿尔贝·雅克马尔创作的有趣、多样的关于瓷器的著作提供了许多图片。詹姆斯·阿伯特·麦克尼尔·惠斯勒为亨利·汤普森爵士的《青花瓷展品目录》创作了许多图片，用挥洒自如的画笔完美地再现了瓷器装饰者的风格与精神。路易斯·普朗先生花了大量心血，为在巴尔的摩展出的威廉·汤普森·沃尔特斯的瓷器藏品创作了很多彩色平版印刷图片。这次瓷器展被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誉为“几近完美”。以上提到的图片都略显模糊，用作插图会欠缺一丝真实感。也许将来可以发现一些为插图着色的新方法，从而弥补这个缺憾。这些为插图着色的新方法可以保留瓷器原貌，必将深深吸引我。需要说明的是，对瓷器爱好者来说，在对比分析瓷器时，看清瓷器的原貌非常重要。

我们有必要解释一下将中国汉字转化成英语的音译体系，即威妥玛爵士创建的威妥玛式拼音法，在中国可以说是得到了普遍采纳。威妥玛式拼音法构成了我们拥有的两本最好的汉语字典的基础。其中，厚一点的那本汉语字典由翟理斯教授编撰；薄一点的那本汉语字典是1891年牧师富善在北京出版的《中英袖珍字典》，价钱不贵，值得每个人拥有。在威妥玛式拼音法中，元音和双元音的发音类似于意大利语，辅音的发音类似于英语。一些辅音如ch、k、p和t，如果出现在单词开头并且与撇号连用，书写时写为ch'、k'、p'和t'，发音时可能会发成送气音。例如，t'a会发成类似hit hard的音。根据一条众所周知的语文法则，特定元音前面的首字母k和ts应加以软化，例如18世纪著名的清朝皇帝乾隆帝的名字写作Ch’ien-lung而不是K’ien-lung，明朝皇帝明世宗的年号写作Chia-ching而不是Kia-tsing。《中国瓷器史》的作者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没有尝试使一些单词的拼写在全书中保持一致，实际上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包含这些单词的引文出自年代更久远的书籍。

中国古代的历史纪年表大体上是依据皇帝的统治时期来排列的，并且以六十年为一个周期。然而，西方国家以世纪为纪年周期。需要注意的是，某个皇帝驾崩的那一年，仍以他的统治年号来纪年。这样一来，他的继任者需要在接下来那年重新采用一个新年号，从而在当年的第一天开始新的统治。由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许多欧洲书籍在时间表述上不一致。必须承认，这种情况偶尔会在本书引用的一些文献里出现。

非常熟悉中国瓷器上的款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尽管这些款识并不总是很可靠。有些瓷器会附加一些款识来表明特定的装饰风格，有时甚至会以某种款识达到欺骗的目的。鉴定一件特定的瓷器时，必须要像审视一幅年代久远的画作一样认真，从胎骨的质量、釉料的质地、着色的技术及装饰的形式和风格等方面分别考量。中国人说，要成为鉴定专家，必须见多识广。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认为：“最好的鉴赏家应该是对细微差异具有最敏锐感知力的人。”毋庸赘言，对普通人来说，如果要在不同的单色釉及特定的装饰风格中寻找显著的差异，那么作为在东方艺术分支的陶瓷领域中最杰出的评论家，威廉·科斯莫·蒙克豪斯先生无疑是最好的指导者。

卜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