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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罗兰国王已垂垂老矣——他自称年“方”古稀,区区七十而已,可事实上绝对不止——但王子们仍然年幼。罗兰之所以晚婚晚育,是因为一直没有碰到心仪之人,没有遇见惊天动地的爱情。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寡母看上去好像能万寿无疆——举国上下,包括罗兰,甚至连女王本人都这样想。她统治德兰已近半个世纪。

某日,吃下午茶时,她正打算把一片切好的新鲜柠檬放进嘴里,希望缓解已经持续一周的咳嗽,此时一心讨好她和王公大臣的杂耍艺人正在殿前卖力表演,把五只精巧的水晶球轮番往天上抛。女王把柠檬搁进了嘴里——此时,杂耍艺人不小心漏接了一只球,水晶球砸在大殿的瓷砖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女王惊得倒抽一口凉气,那片柠檬被迅速吸进嗓子眼,立刻把女王噎死了。四日后,罗兰在针塔广场加冕。那名杂耍艺人无缘睹此盛况——三天前他就被拖到针塔广场大殿后的断头台上丧了命。

如果一位国王没有王储,总叫人紧张,何况这位国王年过半百,头也秃了。因此罗兰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大婚,诞下王储。国王的亲信弗拉格不断提醒说国王已经五十岁了,再晚恐怕就没有办法在女人的肚子里造出孩子了。他建议国王赶紧娶亲,别再坐等真命天女了。倘若一个男人过了五十岁还没有遇见真爱,弗拉格说,那大概率是等不到了。

罗兰明白他的话,也暗自认同,却想不到弗拉格这个一头细长直发、一张苍白面孔藏在兜帽里的男人会看穿自己内心的秘密:没遇上真爱是因为他从不喜欢女人。女人让他心烦。他也从没想过要在女人的肚子里孕育孩子,连想一想那档子事都厌烦。

但他认为巫师的提醒很有智慧。因此,在女王葬礼过去半年后,德兰王国终于办了喜事:罗兰迎娶王后萨莎。这位王后日后为他诞下了两位王子:彼得和托马斯。虽然罗兰国王既不被爱戴也不招嫉恨,但王后萨莎深得百姓喜爱。她生小王子时难产致死,举国上下哀悼了一年零一天。她是弗拉格向国王推荐的六位准新娘之一。这六位准新娘,罗兰一个都不认识。准新娘们的背景如出一辙:贵族出身,但没有王室血统;性格温顺,且沉默少言。弗拉格推荐的女人怎么可能与他争宠?她们说的话根本入不了国王的耳。罗兰之所以选择萨莎,是因为她在六位准新娘中最沉默、最温顺、最不可能降住自己。萨莎来自西邑男爵领地(小得不能再小的领地),年方十七,与她丈夫相差三十三岁。这位姑娘在洞房花烛之前从未见识过男人脱了裤子是什么样。当晚,她看到国王下体软塌塌的一坨,不禁好奇地问:“陛下,那是什么?”如果她没问这句话,而是说了点儿别的,或她的语调中哪怕只有一点点言外之意,那么当晚发生的事,乃至整个故事可能都要重写,会有完全不同的发展。虽然弗拉格在婚宴结束前一小时给罗兰端来了特制饮料,但罗兰仍有可能临阵退缩。然而罗兰一眼看穿了新娘的本性——这小姑娘还不如自己,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比自己更无知。她如此温婉、内敛,罗兰便沦陷了。

“此乃朕之神铁。”

“看起来并不像铁。”

“没锤炼过的是这样……”

“哦!”她说,“那么炼铁炉在哪儿?”

“如果你相信我,”罗兰说着,上床躺到她身边,“我会示范给你看。你已经把它从西邑随身带来而不自知。” zXCoET9eHCSxleKitRVQMO6vux+mWzy6Ac/hCGwn5QX8Ebl0y8CJm25txm4Y1bq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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