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对孩子的爱,总是无私的,甚至没有道理。只要能让孩子高兴,他们付出再多都觉得值得。
一夜之间,视频《啥是佩奇》刷遍了朋友圈。大家纷纷转发,感动于爷爷对孙子的爱。刷屏的评论,一大半都在感叹短片的写实,“每一帧都像在看自己家长辈,很受触动。”不少人在短片里看到了自己长辈的影子,但感动背后,有些无奈却不得不说。
身在农村的爷爷,在电话里问小孙子过年想要什么。孙子答,要佩奇。还没等爷爷问清楚“什么是佩奇”,破旧的手机就掉了线,不争气地没了声音。爷爷在电话里问孙子想要什么,手机却突然不能用了。
为了实现孙子的愿望,爷爷用尽各种办法。查字典;求有智能手机的邻居,帮忙搜索佩奇;跑到从大城市回来的“老三媳妇”家,终于打听到佩奇的样子。“是红色的猪。”他端起油漆桶,就进了猪圈。听说佩奇是红色的猪,爷爷抱了桶红色油漆打算把花猪刷红。把“老三媳妇”都逗笑了:“佩奇是假的,动画片,长得就跟鼓风机似的。”爷爷二话不说,拿起鼓风机、电锯,打算自己做一个。修修改改,终于在大年三十,掏出了孙子想要的礼物。
大年夜,爷爷掏出了手工制作的“硬核佩奇”,惊呆了小孙子。
有人在朋友圈说,这段视频是笑着看哭了。故事里爷爷四处寻找的佩奇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爷爷对孙子的爱,和为了孙子一句话,就付出一切的努力。
大家都在夸赞爷爷几经波折做出佩奇,我却有些心酸。爷爷用着破旧的老古董手机,稍微好点的手机都舍不得换,而儿子开着崭新的轿车。舍不得吃攒出来的特产蘑菇,当宝贝送给儿子家,儿媳妇却垮了脸。舍不得为自己考虑一切,却舍得花时间跑遍全村求人,反复折腾一个鼓风机。只为满足孙子的一句话。
这样“过度付出”的爱,很感人,也更让人心疼。长辈对晚辈太过沉重的爱,让人备感压力。
不只是爷孙辈的爱,中国家庭里,父母也一样。不是爱得太少,而是爱得太多。听到儿子过年不回家,父亲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自己沉默不语地往家走。知道儿子不回家,即使失落,也只是默默承受。
被儿子接到城里,大包小裹,都是“给你们采的蘑菇,给你们摘的大枣,我给咱家敲的核桃”。给儿子带了各种特产,有了子女后,似乎只有付出,才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武汉市洪山区有一名环卫工,他的女儿一直有学体操的愿望。父亲便省吃俭用过了 7 年清汤寡水的生活,为了省下钱,几乎每顿饭只吃清汤挂面。7 年间,吃的挂面差不多有两吨。
故事里,无奈多过了感动。日后女儿若是有了更负担不起的心愿,父亲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如果女儿不能在体操事业上取得成绩回报父亲,她的内心会有多愧疚。牺牲自我的父母之爱,往往会成为压垮子女的担子,成为他们愧疚自责的压力来源。
父母习惯放低姿态,永远把自己的快乐放在子女后面,也很难感到幸福。看似伟大的牺牲,却造成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奇葩说》中讨论过这样一个辩题:过得不开心,要不要跟爸妈说?嘉宾最后说:“我好为中国的父母悲哀,仿佛他们都没有自己独立的生活,都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父母,父母总教育孩子要独立,却偏偏忘记自己的独立。”有一种爱叫作“放手”,对亲子关系来说,同样适用。
《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一书中写道:“母亲在需要的时候出场固然很关键,但同样关键的是,她在不被需要的时候退场。”我们总是忽略,与“出场”同样重要的,是“退场”。
“世上所有的爱都以聚合为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心理学家希尔维亚·克莱尔对父母之爱的总结,很残忍,但很现实。
然而在他看来,成年后的渐行渐远,不是做父母的失败,反而是教育的成功。“父母真正成功的爱,就是让孩子尽早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从你的生命中分离出去,这种分离越早,你就越成功。”但很显然,不是所有父母,都习惯分离。
某银行曾发布过一份全球教育报告:82%以上的中国家长,做好了为孩子成功付出“牺牲”的准备。三分之一以上的中国父母,几乎丧失了个人时间。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父母沉重的爱,全世界都通用。
韩剧《天空之城》中,母亲韩书珍为了让女儿考入医科大学,把她培养为成功人士,甘愿抛弃事业,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孩子。悉心照顾女儿的一日三餐,为她的成绩提心吊胆。甚至为了给女儿请家教,放下尊严下跪。快乐建立在女儿的愉悦之上,痛苦也建立在女儿的悲伤之中。至于自己的情绪,可以通通藏起来。哪有什么自我,“活着就是为了孩子”。
都是妈妈,但有人找出不一样的活法。演员戚薇的女儿Lucky,在节目中被问:妈妈是谁,Lucky回答:“戚哥。”不一样的称呼背后,是妈妈和女儿平等交流的状态。
戚薇在处理亲子关系时,也不会牺牲自己的诉求,一味宠着孩子。女儿看上了戚薇穿的一条裙子,拽着衣服不松手。戚薇很严肃地告诉女儿:“这条裙子是我的,你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任何东西。妈妈也要漂亮呀,只有你要漂亮吗?”
先学会爱自己,再去爱别人。尊重自己独立的人生,同样也是尊重孩子作为个体的存在。有句俗语流传得很广,“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大部分人不知道下半句,“莫为儿孙做马牛”。
父母祖辈,倾其一生给子女,希望自己的孩子不为饥愁,不为生活所累。他们没有怨言,甚至享受着这份“依赖感”。可是,子女也想让老一辈“自私点”,多为自己而活。
王源在《年味有FUN》中,回到了自己家。因为自己平时太忙,想孙子的爷爷奶奶基本不给王源打电话。怕打扰孙子工作,也怕耽搁他学习休息。之前不用手机的爷爷,最初拒绝王源买电脑和智能手机的提议。后来学会了,从电视手机上就能获知孙子的消息。孙子不在的日常,爷爷每天就去喜欢的茶馆喝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Papi酱在视频中,总结现代父母的状态:“给爸妈送什么都不要送钱,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存钱大手大脚的,一给他们钱,就存到银行里。”儿女们也想尽孝,但奈何在父母的世界里,少有自己,多是孩子。
老一辈的爱与付出没法批评,只是感受,就已经足够让人难过。一辈子辛辛苦苦,他们可能从来没想过为自己活。而当我们已经长大,最大的孝顺,就是帮助他们“自私”地过好属于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