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丽埃特·史密斯在哈特菲尔德的亲密关系很快就成为一件确定不移的事了。爱玛做事麻利干脆,她不拖泥带水,对哈丽埃特又是邀请又是鼓励,让她尽量经常上自己家来。随着两人熟悉程度的增加,她们对于对方也越来越感觉满意。爱玛很早就预料到,这小姑娘当自己散步时的伴侣准定错不了。在这件事上,少了个韦斯顿太太损失真是太大了。她的父亲走动从不越过灌木丛的范围,那儿地块边有两条分界线,随着时令的变化他有时走得远些,有时走得近些,反正这点地方已经足够他走的了。韦斯顿太太结婚后,爱玛的活动大受限制。有一回她曾壮着胆子一个人去兰德尔斯,结果觉得非常没有趣味。因此,有了一个随叫随到、可以陪同自己散步的哈丽埃特·史密斯,她就多出了一种很具实用价值的特权。此外在其他方面,她越多接触这小姑娘,便越觉得这孩子确实不错,于是就加强了推行自己所有出自好意的行动规划的决心。
自然,哈丽埃特不算聪明,却性格温婉可爱,也很知道好歹,她一点儿也不骄傲自负,一心渴望能得到自己尊敬的任何一位高人的指点开导。她年纪小小的便懂得自重自爱,这一点极其可取。另外她渴求好的友伴,明白何为风雅与明智,显示出她并非缺乏鉴赏能力,虽然还不应奢望她这方面的能力有多强。总之,爱玛完全相信哈丽埃特·史密斯正是自己需要的一位年轻朋友——也正是她家里所缺少的那么一个人。要能再有跟韦斯顿太太一模一样的朋友就想也别想了。这可是天下无双的呀。她也不指望这样的朋友她能有两个之多。那是截然不同的事,那是种超凡绝俗的感情。对韦斯顿太太,她敬爱有加,这种敬爱是建筑在感激与尊重的基础上的。而她喜欢哈丽埃特是因为自己能对这个小朋友起作用。对于韦斯顿太太,下一分功夫都属多余;对于哈丽埃特,下多少功夫都有其必要。
她下功夫的初次尝试便是想法子弄清哈丽埃特的父母亲究竟是谁,可是哈丽埃特自己也说不清。只要有可能,她倒是什么全想说出来的,但在这个问题上 任是 怎么问都是徒劳。爱玛只得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了。可是她决不相信处在这样境地里的若是她爱玛,居然就真的会发现不了真相。哈丽埃特的脑子缺乏穿透力洞察力。她仅仅满足于聆听和相信戈达德太太所愿意告诉她的一切,多一点点都不想去打听。
戈达德太太和别的教师、姑娘们,还有学校的一般情况,自然就构成了谈话的主要内容——若不是她认识修道院磨房农庄的马丁一家人,那么前面那几项准就是谈话的全部内容了。但是那家人的事在她脑子里倒真是不怎么摆脱得掉。她和他们一起非常欢乐地度过了两个月,此刻讲起那次经历,描述起一件件赏心乐事来,还兴高采烈得很呢。爱玛鼓励她絮絮叨叨地往下说,很高兴能瞥见别的阶层的一幅幅生活图景,也很喜欢听年轻人用天真的口吻兴致勃勃地称赞马丁太太如何有“ 两个 客厅,两个非常高级的客厅,真的不骗你;有一个都快跟戈达德太太那个起坐间一般大了。她有一个贴身女佣,跟了她都有二十五个年头了。她们家有八头母牛,两头是奥尔德尼种的,一头是威尔斯种的小母牛,一头非常漂亮的威尔斯种小母牛,真的不骗你。而且按照马丁太太的说法,既然她这么喜欢这头小母牛,那就应该称为 她 的母牛。他们家在花园里有个非常够排场的凉亭,他们说好明年哪一天全家都要坐在里面喝茶。那凉亭可真够排场,大得很,足足可以坐下十来个人呢”。
好一会儿,爱玛只是兴味盎然地听着,没往别处想;可是等她对这家人了解多一些之后,别的想法却浮现了。她原先理解错了,满以为是母亲跟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以及儿媳住在一起。后来才弄明白,那个马丁先生,在哈丽埃特的叙述中他总占据着一定的位置,她提到他时总是连说带夸,说他如何如何的助人为乐,而且脾气好得出奇,原来还没有结婚——这家子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小马丁太太,儿媳妇连影儿都没有——爱玛从这全套的客气与善意当中,嗅出了那位可怜的小友身陷险境的气味,倘若没有人拉上一把,很可能会永劫不复的呀。
产生出这一富于启发性的想法之后,她提出的问题就越来越多,用意也更加深了。她特地引导哈丽埃特多谈谈马丁先生,而这显然也并非一个不招人喜欢的话题。哈丽埃特还恨不能一吐为快呢。她说到了在月下散步和晚间愉快的游戏中马丁先生的种种表现,还不厌其烦地夸他的好脾气与热心肠。她说有一回自己提到爱吃核桃,“他竟然走了三英里路,兜了个大圈子替我买来,在每一件事上他都非常体贴。有一天晚上他特意把放羊人的小孩叫到客厅里来,为的是唱歌给我听。我非常爱唱歌。马丁自己也能唱唱。我相信他非常聪明,什么都一说就明白。他有一群品种非常优良的羊,我住在他们那里的时候,他家羊毛卖出的价钱比周围每户人家的都高。我相信,任谁提起他来,都没有不竖大拇指的。他的妈妈和姐妹都特别喜欢他。马丁太太有一天对我说(这时哈丽埃特脸上泛起了红晕),天底下做儿子的绝对不可能有比他更好的了,因此她相信,这孩子到了娶媳妇的那一天准是个再好不过的丈夫。她可没有 催 他结婚的意思。这件事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好一个马丁大娘!”爱玛心想,“你想达到什么目的,肚子里清楚得很哪。”
“后来我回学校,马丁太太非常客气,专门送给戈达德太太一只上好的鹅——戈达德太太还从未见到过这么肥的鹅呢。戈达德太太有个星期天把鹅宰杀了,请三位老师,纳什小姐、普林斯小姐和理查森小姐,来和她一起吃晚饭。”
“马丁先生,我想,大概除了自己干的那一行,别的都不大知道吧?他不读书吧?”
“哦,读的!那是说,不——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他书读得不少——不过不是你指的那些。他读《农情报告》,还读放在窗台上的一些别的书——他 都是 独自看,不念出声来的。不过晚上有时候,我们没开始玩牌之前,他也会大声念《佳作菁华》 里的一些文章给大家听,都挺有趣儿的。另外,我知道他读过《威克菲牧师传》 。他没有读过《林中奇缘》,也没读过《修道院的孩子们》 。我提起这两本书之前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决心尽快把它们弄来读一读。”
接下去的问题便是——
“马丁先生长相方面怎么样?”
“哦!不漂亮——完全算不上漂亮。我最初还觉得他长相非常之一般,可是现在看看也还可以。人多看看,也就顺眼些了。难道你从未见到过他么?他时不时要来海伯里的,他每星期都去金斯顿,总会骑马经过这里。他经常路过见到你。”
“那很有可能,没准我见到过他五十次,却全然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一个年轻的农民,不管骑在马背上还是徒步行走,肯定是最最不会引起我好奇心的人。自耕农正好是我觉得跟我不会有什么关系的那种人。地位再低一两个等级,倘若面相也让人信得过,这样的人倒可能使我感兴趣;我没准很愿意自己在这个或那个方面能给他们的家庭帮上点忙。可是一个农民不可能需要我的任何帮助,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说,是高过了我的注意范围,正如同在其他所有方面,他都够不上这个范围一样。”
“那当然。哦,是的!你自然不大会注意到他的;不过他对你倒是非常熟悉,真的——我是说对你的模样。”
“我相信他是个非常可尊敬的年轻人。我知道他的确是的,那么,我也祝他万事如意。你估计他年纪有多大?”
“到今年六月八日刚好二十四岁,我的生日是六月二十三——相隔才两星期差一天——那不是挺巧的吗。”
“才二十四岁。成家早了点儿。他母亲说不用着急,这很正确。他们现在这样过日子挺自在,要是她煞费心机给儿子成亲,说不定有后悔药要吃呢。再过上个六年,要是他能遇上个门当户对又有些陪嫁的好女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还要过六年!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那他都要三十岁了!”
“嗯,男人没有可独立支配的财产,大抵都要到这年纪才结得起婚。我寻思,马丁先生还得自己去挣家业吧——若说早已准备齐全,那根本不可能。不管他父亲去世时他继承到多少钱,也不管家庭资产中他占有多大的份额,我敢说,那些钱都派着用场哪,都已经花在牲畜等等什么的上面啦。虽然,倘若足够勤奋加上运气好,到时候他可能致富。要说现在已经有多少家当那几乎是不可能。”
“当然当然,绝对是这样的。不过他们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他们还没有做家务的男用人,别的他们什么都不缺了。马丁太太提到过,明年要雇个小打杂的呢。”
“我希望你不至于陷入一种窘境,哈丽埃特,我是说,在他不论何时真的结婚的时候——竟会去和他的妻子结识。虽然他的姐妹由于受过程度稍高的教育,还勉强可以来往,但这不等于说他可能娶到的某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就值得你去注意。你身世坎坷,在与人交往上必须特别小心谨慎。你是一位上等人的女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你必须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证明你对自己身份的主张是实至名归。倘若不这样做,以贬低你为乐趣的人肯定不会少呢。”
“是的,显然是的,我琢磨会有这样的人的。不过,我常来哈特菲尔德做客,你又待我这么好,伍德豪斯小姐,我就再不担心别人能拿我怎么样了。”
“你很了解环境影响的力量,哈丽埃特;不过我希望你能在上流社会里有一个十分稳固的地位,甚至都无须仰仗哈特菲尔德与伍德豪斯小姐。我要看到你始终只与上等人家来往,为此,尽量少与那些古怪而不入流的人交友是至关重要的。因此,我说,倘若马丁先生成亲时你仍然在此地,我希望你不至于因为与那几个姐妹熟稔,就和那个妻子做起朋友来,她说不定仅仅是某个没受过教育的农家女子。”
“那是那是。有这样的可能。我倒不认为马丁先生会娶不上受过点教育、教养很不错的女子的。当然,我不是有意要违拗你的看法——而且我很肯定自己不想认识他的妻子。对于那两位马丁小姐,特别是伊丽莎白,我将永远敬重,放弃与她们往来我确实感到惋惜,因为她们和我受教育的程度不相上下。不过倘若他娶的真是一个非常愚昧俗气的女人,那么,只要做得到,我自然还是不去看望伊丽莎白为好。”
在这番感情起伏波动的表白过程中,爱玛始终观察着她,并没有发现令人惊恐的爱情征象。这年轻男子可是头一个爱慕者呢。不过爱玛相信还没有别的纠葛,在哈丽埃特这方面,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足以阻挠她的好心安排。
就在第二天,正当她们走在唐韦尔大路上时,遇到了马丁先生。他徒步走着,在十分敬重地看了看爱玛后,便以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将目光固定在另一位女士身上。爱玛也巴不得有这么一次观察的机会。她往前走了十来步,趁两个年轻人交谈时用锐利的目光把罗伯特·马丁先生打量了个够。他仪表很是整洁,看来像是个头脑清楚的年轻人,但是形象上别的可取之处也就没有什么了。若是拿他和上流绅士们比一下,她觉得他在哈丽埃特心中所占的全部优势肯定会丧失殆尽。哈丽埃特对于风度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她曾有意识地注意过爱玛父亲那温文尔雅的风度,对之既赞赏又不无惊讶。马丁先生看来连什么叫风度都不知晓呢。
他们仅仅一起聚谈了几分钟,因为不便让伍德豪斯小姐久久伫候。紧接着哈丽埃特就满面春风地跑回到爱玛身边来了,情绪上显得很亢奋,伍德豪斯小姐希望她能尽快冷静下来。
“真想不到,竟然会遇上了他!多么奇怪呀!他也说,他凑巧没有从兰德尔斯那边走。他没想到我们竟会走这一条路。他原以为我们十之八九都是朝兰德尔斯那条路走的。他还没有找到《林中奇缘》。他上回去金斯顿忙得很,把这件事全给忘了,不过他明天还要去的。我们居然会碰上,这有多么巧啊!对了,伍德豪斯小姐,他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一个样啊?你觉得他怎么样?你认为他真的是很一般吗?”
“他非常之一般,这是没有问题的,一般得异乎寻常。不过比起他全然缺乏绅士风度来,这就算不得一回事了。我无权对他有多么高的期望,我也未曾抱有多高的期望。可是我却没有料想到他竟土头土脑得如此滑稽可笑。我承认,我原来想象他还会多上一两分绅士气的呢。”
“那当然是的,”哈丽埃特说,声音听着像是挺委屈的,“他是不像真正的绅士那样文质彬彬。”
“我想,哈丽埃特,自从你认识我们以来,你不断接触到那样一些非常道地的绅士,你必定会深深体会到马丁先生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在哈特菲尔德,你见识到受过良好教育、很有教养的男子的最佳样板。在见到他们之后,你再与马丁先生相遇却看不出他大不如人,并且奇怪以前自己怎么会居然觉得他可人心意,那我倒真的要感到惊诧万分了。你此刻还没有产生那样的感觉吗?你还没有体会到吗?我敢肯定你必定已经发现他蠢笨的模样、唐突的态度和粗俗的嗓音了,我站得这么远还觉得那全然不加控制的说话声吵闹得很呢。”
爱玛也巴不得有这么一次观察的机会。
“自然啦,他跟奈特利先生是不一样。他可不像奈特利先生那样风度翩翩,那样步态得体。那之间的区别我是看得够清楚的。不过奈特利先生可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哪!”
“奈特利先生风度好得出奇,让马丁先生跟 他 比是不太公平。奈特利先生绅士风度如此之特殊, 那 是百里也挑不出一个来的。但他并非你最近经常接触到的惟一的绅士呀。韦斯顿先生和埃尔顿先生你觉得如何?将马丁先生与 他们 中的一个比比看。他们的举止、步姿、开口说话与保持沉默时的仪态,各方面都比较比较。那区别你必定能看出来了。”
“哦,那是,区别是大得很呢。可韦斯顿先生都几乎是个老人了呀。韦斯顿先生准有四十多快五十岁了吧。”
“正因如此,他的良好风度才显得更加可贵了呀。一个人年纪愈老,哈丽埃特,他在风度上愈是不能放松,这一点非常重要。他若是有一点点吵吵闹闹,粗里粗气,笨手笨脚,那就会显得更加刺眼和让人恶心。年轻时有点瑕疵别人还能原谅,年纪大了那就是可憎可厌的了。马丁先生现在就粗鲁无礼,到韦斯顿先生那个年纪,又会变成什么样儿呢?”
“那倒真是不好说。”哈丽埃特回答道,挺一本正经的。
“不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会成为一个庄稼汉,彻底地粗鲁与庸俗,丝毫也不注意仪表,除了利润与亏损,别的什么都不想。”
“他真的会这样吗?那可太糟糕了。”
“他忘了去找你所推荐的书,这充分说明他已经完全陷到自己的事务堆里去了。他满脑子全是市场价格,别的什么也想不到了——对于一个一心想发家致富的人来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他何必要看什么书呢?我拿得准,他是 一定会 发家的,而且迟早会成为一个面团团的土财主。不过他的没有文化与举止粗鲁与我等无关,犯不着去瞎操心。”
“我弄不懂,他怎么会把书的事忘了的呢。”哈丽埃特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说的时候真的是相当不高兴了。爱玛心想,还是听其自然,不再逼她为妙。因此好一阵子她都没有再说什么。等她再次开口时,她说的话是这样的:
“也许,在某个方面,埃尔顿先生的风度还要高过于奈特利先生或是韦斯顿先生呢。他更加温文尔雅一些。拿他作为楷模说不定更加妥当。韦斯顿先生坦率,开朗,几乎有一点生硬,这表现在 他 这个人身上挺讨人喜欢,因为这是跟他那么好的脾气掺和在一起的——不过这可不是别人能去学的。奈特利先生的风度同样不宜模仿——他那种直截了当、不容分说、有点居高临下的派头,虽然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他的体型、面容与身份似乎都允许他这样做,可是倘若哪个年轻人打算学,那简直会让人受不了的。相反,我倒觉得把埃尔顿先生推荐给年轻人作为学习的榜样,那是再稳妥也没有了。埃尔顿先生脾气和善,生性愉快,善解人意,而且举止温柔。在我看来,他最近好像变得愈发温柔了。我不知道他是否有这样的意图,哈丽埃特,那就是,以加倍的温柔来讨好我们中的哪一个,反正我觉得他比平时更加温柔了。如果他真有什么意图,那必定是想博得你的喜欢。我不是告诉过你他那天是怎么说起你的吗?”
于是她又把她引发埃尔顿先生讲的一些私下说说的热情赞美的话重复了一遍,而且这回说得更带感情了。哈丽埃特脸红了,她微笑着说自己一直觉得埃尔顿先生非常和蔼可亲。
埃尔顿先生正是爱玛选中的那个人,她要用他来把那农家子从哈丽埃特的脑子里赶出去。她觉得这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毋庸置疑,促成这门婚姻是件合乎自然并且能够办到的美事,值得自己花点心思出一把力。她心想,这也必定是每一个人都会想到与预料到的事。但是她产生这个计划的日子大概比任何人都早,因为就在哈丽埃特初次拜访哈德菲尔特的那个晚上,她就想到这件事了。她对之考虑得越久,就越是感到它好处良多。埃尔顿先生的状态最合适不过,他本人就是位地地道道的绅士,低三下四的亲戚一个也没有。同时,他那种人家又不会对哈丽埃特可疑的出身挑挑拣拣。他能向女方提供一个舒适的家,爱玛估计他的收入也足够两人用的。因为虽然海伯里不是个大教区,但是谁都知道他有笔自己的财产。她很看重他,觉得他脾气好,心眼也好,是位值得尊敬的年轻人,一点儿没沾染上圆滑世故这类毛病。
她很满意男方认为哈丽埃特是个漂亮姑娘,这一点,再加上在哈特菲尔德的多次会晤,她相信,在男子这方已有很好的基础了。而哈丽埃特这方呢,知道自己被人看中,这一点无疑会产生出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油然而生的那种分量和效果。而且他的确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任何女人,只要不是太挑剔的,都会中意的。大家都认为他长得很俊美,人品也广受称赞,不过不包括爱玛在内,她觉得他仪容上缺少一种高雅,她并不认为那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对于能为一个罗伯特·马丁骑马到处去替她找几颗胡桃就感激不尽的女孩子,埃尔顿先生的爱慕她是绝对抗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