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灿太阳穴直跳,揉着眉心认命的问他:“又有啥事?”
北离离满意的看了看房间,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妈的,顺眼多了。”然后又一指厨房:“去给我来杯拿铁!”
许大灿认命的去做了一杯拿铁,恨不得往里头给他来点耗子药……
北离离霸占了他的书桌,一伸胳膊又把桌上的东西给糊的很乱,这才气不打一处来的对许大灿说:
“你说他什么意思,刚回村里就开始插手?你流转土地的事情,本来都一切顺利,就等公示了,结果王璐横插一脚,说他不同意你流转王德喜的土地!”
王璐,他不同意?许大灿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他才回村里几天啊,地皮踩热了没有,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插手村里的工作了?
许大灿要成立这个“老兵合作社”,打算在村里流转土地,是经过村委会研究通过了的。那时候王璐都还在成都开饭馆呢,他有什么资格插手?
可是他偏偏就是插手了,而且还态度明确的表示反对,许大灿压住火气问北离离:“他有没有说为什么反对?”
“他倒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王德喜家的地是村里的基本农田,还说国家三令五申的强调18亿亩耕地是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约束性指标,是不可逾越的一道红线。”
说到这,北离离喝了一口咖啡,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对许大灿说:“他给我说什么王德喜家的地虽然年年都闹春荒,但是他家的地却是那附近最好的地;
如果把他家的土地流转给了你,那么原本成片的一块地就相当于被人拿勺子从中间硬给挖去一块,变的四分五裂……
另外他还跟我说,我们村的这些村干部们的理念已经落伍了、跟不上时代了、还跟我说他知道的有些村子是怎么做的,村集体经济要发挥重要的作用。”
许大灿听着听着也变得表情奇怪了起来,北离离见他听懂了,便说:“江叔他们刚这么搞了一回,当时我们还说他们搞的那一套太老套了,结果现在,有意思吧?”
王璐的意思就是把村里的土地流转给个人,哪怕这个人是村里的村民,对他们村干部都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所以应该有村集体来承包村民们的土地,在由村集体把这些承包的土地流转给像许大灿这样的村民!
这样村集体由于在中间过了道手,以一个“相对便宜”的价格,就像江叔他们那样,500元不到就把土地给承包了出去;
然后再以1600一亩的价格流转给许大灿,这样里外里,村集体一亩地就赚了1100……
这个王璐竟然这么贪?许大灿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焦燕之前在饭桌子上不是还夸他什么生意做得很大,是大老板,这次之所以回来是看到了村里的变化,想踏踏实实的为村里多办几件实事。
然而,就这?
许大灿不相信北离离这么一个掌控欲强的家伙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家伙,他果然就解释说:“当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这个王璐可不简单啊。
他这是在试探,试我是不是想发财……然而这都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最终的目标还是不想要你流转王德喜家的土地,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他和徐咸金之间的关系了吧?”
吃饭那天,许大灿就从老鲁嘴里知道了王璐跟徐咸金的这层关系,那么他一回来就开始打压王德喜这倒像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为什么说“像是”呢,那是因为假如王璐真的是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的话,那么徐咸金被王德喜从半山腰上给推下来,摔断腿的时候,他就该去和王德喜拼命了。
可是据许大灿所知,当时除了焦燕和她娘家人要对王德喜喊打喊杀之外,并没有听说还有别人要给徐咸金报仇啊?
为此他还特意向北离离进行了求证,谁知北离离毫不犹豫的就回答说:“他06年就出去打工去了,人都不在村里怎么报仇,顺着网线爬回来把王德喜给掐死么?”
这就有意思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下北离离更加的嗤之以鼻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三年不上门,就是亲戚也不亲,更何况是一个朋友呢?”
许大灿还有话说:“万一他们是毛根朋友呢?就像我那个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样,哪怕好几年没见了,再见面还是毫无隔阂。”
北离离更是意味深长的给许大灿说了个八卦:“他们非但不是毛根朋友,相反当年因为焦燕,还发生了一些故事,嘿嘿……”
当天俩人也没说个所以然来,北离离来了把许大灿的屋子给祸祸了一通,然后说了个八卦又拍拍屁股走了,感觉他更像是来混咖啡的。
第二天上午,许大灿就把村主任给卖了个彻底,他找了个机会,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焦燕说了。
焦燕听了以后,既没有像许大灿想象中的那么愤怒、也没有表现的若无其事,反而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好啊你,胆子越来越肥了,敢来八卦我了!”
这幅柳眉倒竖,含嗔带怨的表情,更像是许大灿“调戏”了她。
许大灿连连求饶:“燕姐,我错了……”
见他服软,焦燕这才“噗嗤”一笑,恨恨地在他脑门上用力杵了一指头:“你怎么一天天的也和老鲁一样,没个B数!我为啥偏偏要对你好,你当我真的是爱你啊?”
果然不愧是能当妇女主任的女人,太生猛了;许大灿可耻的卖了个萌,裂开大嘴露出憨憨的笑容。
焦燕气的又瞪了他一眼,才说:“那是因为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真正帮我出气的人!在你之前,连一个人也没有。”
焦燕说完,一脸意味深长的走了。许大灿则楞在原地,仔细回味着她方才最后时的样子。
那一瞬间,许大灿有种错觉,焦燕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像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