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航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人进来。
唐晓蓉一看到这人,就皱起了眉头。
许大灿连忙问她:“妈,这是谁呀?”
“村主任,烦人得紧!”
一听这话,许大灿还以为他曾经欺负过家里,脸色一变,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唐晓蓉被儿子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他:
“他不是坏人,就是……”
不等唐晓蓉说完就是,他们就已经进了屋。
许航没好气的一努嘴:“来找大灿的,让他明天来都不行!”
来,找他的?许大灿挠了挠比板寸还短的头发,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
那人一见到他,眼神中似乎有一道光闪过!
三步并作两步就挤了过来,隔着老远就伸出双手:
“许大灿对吧?你好,你好,我是安宁村新上任的村主任,我叫北离离!”
北,离离?离离原上草么……怎么会有人取这个名字,难听到爆!
许大灿吐槽村主任名字怪异的时候,北离离也在打量着他:
目测1米8以上的身高,往那一站就像颗挺拔的大树,跟长在地上似的。
下巴也剃的干净,细长上挑的眼睛,随着两条飞扬的眉毛,往两鬓插去,更显得英气十足,不愧是当过兵的人!
北离离握着许大灿的手就猛摇了两下:
“你好你好,是这样的……上星期五,咱们县退役军人事务局的人给我打电话说,
有个你们安宁籍的战士退役了,这两天就会回来,还是海军;
然后我就软磨硬泡的追问你乘坐的车次,然后在网上查了列车时刻表,
算算时间,你也该到家了,所以我就不请自来,特意登门拜访!”
这人还真是专程来找他的?许大灿被他说的满脸迷糊:
“可是咱们以前也没见过呀,你特意找我有什么事情?”
北离离一低头,看着这满满登登的一大桌子菜,答非所问的回答:
“嘿嘿,真丰盛啊,大叔、大妈这是要给你接风洗尘啊?”
这人,许航叹了口气:“村主任又没吃饭嘛!”
北离离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那个事务繁忙,刚从村委会出来就急着上大叔你家里来了,还没来得及……”
许航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那就坐嘛,多个人多双筷子;大灿,再去拿副碗筷。”
等许大灿给北离离拿了碗筷回来,就见他端起了方才许航特意为他倒的酒:
“这就是许大叔拿野生刺梨酿的白酒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真是看不出来这酒跟普通白酒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听见有人吹捧,许航才很傲娇的“哼”了一声:“那是,要不然哪敢叫蒸馏白酒?”
许大灿这才想了起来,老爸的的确确有一手酿酒的手艺。
以前酿糯高粱酒,后来酿苞谷酒,瓜干酒,就是《亮剑》里李云龙喝的那个地瓜烧;再后来还酿过甘蔗酒……
不过,就在许大灿思考父亲为什么后来又不酿酒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北离离却帮他问了出来:
“那大叔你后来为什么不酿酒了啊?”
谁成想,一说这个许航、唐晓蓉居然一齐翻脸:
“好了,你不要再说废话了。我们家是不得再酿酒的,更不得种你说的那个苗木;
你今天要还是来说这两样的,那就把筷子放到!”
北离离连忙抓紧了自己的筷子,打哈哈说:“不提了不提了,我今天真是来找许大灿的。”
尽管许大灿搞不清楚酿酒、还有种苗木这两样跟他家有什么关系,但看父母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还以为是村里想搞摊派,便有些语气不善的对北离离说:
“主任,你口口声声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了吧。”
北离离闻言,那张脸顿时走皱的跟苦瓜似的:
“我这张嘴啊,就是不会说话,果然又让人家给嫌弃了……
那个大灿兄弟,我想问你一句,退役之后,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下一步的打算么?这个问题许大灿还没想好。
今年3月,从连长口中得知自己9月份即将退役之后,他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就连坐在火车上的这十多个小时,他也都还在思考。
许大灿只有高中学历。刚到老连队的时候,还算是学历较高的几个人之一。
可等他两年义务兵当完,部队里的大学生士兵便如雨后春笋般的,一茬又一茬的冒了出来。
起初,许大灿还能用“他们都是学习不好,所以才来当兵”这个理由自欺欺人。
可很快便惨遭打脸。
他们之中,有的人考上了211,有的人考上了985,最牛逼的一个考上了清华!
这些大学生士兵们无一例外,都是怀揣着军人梦、以及为国防军事贡献自己一份力量的坚定信念才毅然的投笔从戎的!
许大灿当士官的这三年,想的最多的就是等他退役的时候,这帮小子们也正好毕业!
想起这帮牛逼的小子们,许大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应该先在家待段时间,好好陪陪父母。然后,大概会出去打工吧。”
一听他要去打工,许航、北离离竟然异口同声的喊道:“不行!”
一声喊完,两人又迅速划清了界线;许航一把从北离离手上抢回了许大灿的那杯酒,质问他说:“你为啥子喊不行?”
北离离眼珠子一转:“要不大叔先说说你为什么也喊不行?”
“说就说!那个工有啥子好打的嘛,给人家做事,就要看人家脸色!
我们大灿有退伍费,在镇上租个门面,做个小生意,还不用看哪个脸
色受气多好?关键是抓紧时间结婚生儿子……这才是头等大事!”
说完,还很狗腿的对唐晓蓉说:“我说的对不对?”
从唐晓蓉满意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这番话可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她语重心长的对许大灿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想想那些名校毕业的臭小子们,在看看自己的高中学历;
看着日益老去的父母,许大灿沉默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