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对照着笔录,给北离离和许大灿通报着询问出来的情况:
“据交代,他们本来是想过两天再动手的,这样把握也更大一些。
但是谁知你们白天就让人更换了灯泡,这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于是就改在昨天夜里动手了。”
老高说完以后,合上了笔录,又从烟盒里掏出烟来,给北离离和许大灿都发了,对他们说:
“我直接说结果,据我们分析,这回王德喜很可能是无辜的。”
北离离嘴张的能塞进去个馍馍,烟都掉了还浑然不知。
许大灿乍一听之下也觉得惊讶,但是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几分。
老高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问:“想出什么来了?”
许大灿说:“王德喜自从上一回自残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浑浑噩噩的,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主任还特意让我去看过他,王大娘说他改过自新了,牌也不打了、酒也不喝了、也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就是脑子里一时间还没缓过这个劲,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有点大……”
老高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职业的缘故,他见过太多这种人了。他们大多不是进了监狱就是在进监狱的路上。
在他看来,王德喜就是正走在进监狱的路上。
但是他是警察,办案子要讲证据,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的同时,也不能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他示意许大灿继续说下去,许大灿想了想又说:“这4个家伙脸生的很,我对他们都没有印象。”
老高一听,也变得重视了起来。
许大灿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老高相信他的眼光。再加上他是村支书助理,每天干的都是跟人打交道的事情。村里,还有安宁街上他一天要跑八趟。
这几个人要真是和他们交代的那样,跟王德喜相交莫逆,经常在一起喝茶打牌的话,那许大灿绝不可能没见过他们。
北离离也相信这一点,还记得村里老付占到治丧那一回吧?
当时本村的村民,加上老付一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大金链子那群帮闲,外加那么多警察,这么多人混杂在一起,他都能一眼从人群中抓住王德喜来。
要是真和这4个蟊贼所交代的那样,跟王德喜称兄道弟,经常一起出入的话,那么许大灿不可能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老高则从更专业的角度证明了这一点:“我在询问中发现了一些问题。首先就是这4个人异口同声都咬定是王德喜让他们做的,但是在我仔细的追问下发现,有1个说是王德喜指使,另外3个说是王德喜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其次,在我问到他们和王德喜产生交集的具体细节时,比如什么时候、在哪、当时和王德喜在一起干什么,居然4个人的答案全都不一样。”
之前还怒火中烧的北离离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玩味的说:“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老高显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直接说道:“即便这回不是王德喜干的,肯定也有你们村的人跟他们内外勾结。”
北离离听完再一次和跟他确认:“老高,王德喜当真是无辜的?”
老高点点头:“我们也得讲证据,你说是不。”
许大灿和北离离开着车还没到村里,就接到了老鲁打来的电话:“主任你到哪儿了?赶快回来,村里出事了!一帮人围到王德喜屋头,要把他们一家给赶出去!”
什么?北离离和许大灿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用他催,许大灿就连忙提高了车速。
等他们匆匆赶到王德喜家的时候,他家的院子已经快被愤怒的村民给挤满了。
任谁大半夜的被惊醒了都有一肚子气,更何况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许大灿护着北离离挤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圆脸圆胳膊圆身子,长的像个木偶似的大妈正破口大骂:
“王德喜,你们一家瘟伤!有能耐你祸害外人去啊,去外面超,去大城市买房子买地当大老板;屁本事没有,专门祸害乡里乡亲的算什么东西!
你个龟儿子平时偷鸡摸狗、蹭吃蹭喝、胡作非为也就算了,我们看在你那个年轻时候为了把你养大,跑去卖血的妈的面子上,唾你两口也就过去了。
结果你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居然敢把主意都打到养老院了?你龟儿子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啊!你跟你妈这么多年都是靠到村里救济才活的起啊!”
……
这大妈中气十足、嗓音洪亮、骂了好几分钟都不带喘气的。
北离离听的脑袋都快裂开了,气的问许大灿:“还站着干什么,去让她别骂了!”
许大灿无语的走了过去,一把将还没有骂尽兴的“木偶”大妈给拉了回来。
大妈还急了:“爪子、爪子?哪个龟……是小许嗦,你拉我爪子噻!”
许大灿黑着脸一指北离离:“是主任拉你。”
大妈一看原来是北离离来了,这才让到了一边。
北离离走到院子的中央,一脸怪异的问:“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都在这干吗呢?”
然后村民们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差点把北离离的头给吵炸了!
尤其是那些女同志,一个个贼能说也就算了,音量还开的贼大。
北离离忍无可忍的大吼:“够了!有完没完了!”
好歹是支书、主任一肩挑,又带着村民们摆脱了贫困的村主任,威信还是有的。
他一发怒,还是很有几分威势的。
北离离大怒的说:“你们听谁说的,还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就连我,都是刚听高警长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的消息比警察还灵通了?”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倒是没人吭声了。
有那脑子转得快的,也已经意识到不对味了。
北离离大声的质问:“谁!是谁第一个传的,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稳住了外面的村民,把他们都撵回家去了,北离离才带着许大灿进了王德喜的家。
王大娘正坐在床边抹眼泪,一见到他们,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