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你小时候一直住在军队大院 吗?
崔: 对,生在军队小院,长在军队大院。我爸那时是空军军乐队的,现在那地方在三里屯、工体那一带。
周:你最早的记忆能回忆到什么时候?我能记起四岁的事,往前就记不清了。
崔: 我也是。
周:我记得小时候上幼儿园,四岁时考试,如果考好了,就能上小学。老师和我妈妈都站在我旁边,我拿起笔在考卷上面乱涂,涂满了就交给老师了,结果留级了,幼儿园多上了一年,所以五岁才上小学。那时候上学没有年龄限制。我自以为这个记忆很清晰,当然也可能是很早的时候听父母说过这件事,我误以为是自己的记忆了。这已经无法判断了。
崔: 这有可能。我记得四岁时在幼儿园,当时觉得是住在一个特大的房子里,就像我们现在觉得住着一百个人的大房子里,但实际上没有,也就二十多个小朋友住在一起。还记得有个同学叫马超,为什么记得,是因为后来看《三国演义》里面有个叫马超的。当时进的是空军幼儿园,就是蓝天幼儿园,当时叫空直(空军直属)幼儿园。
周:你小时候有没有受过欺负,或者欺负别人?
崔: 有,但后来觉得都不值一提。
周:你霸道吗?
崔: 有的人说我霸道,有的人说我不霸道。都是相对而言,主要是看是在什么情况下。但我基本上不说粗话。我小学时候主要跟大孩子玩儿,可能跟小孩子玩儿时他们自然就要听我的。
周:你小时候野不野?
崔: 院儿里的小孩野能野到哪儿去?也打架,打群架。打完架不跟家里说。
周:你是全托还是日托?
崔: 全托。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坐公共汽车还倒车呢,把父母吓坏了,以为我丢了。大概是在三到五岁之间。每星期一早晨有班车,从幸福三村到灯市口,那时候就属于特远了,幸福三村属于郊区。我从家出来后,没上班车。班车去幼儿园了,发现我没去,往家打电话问,你孩子怎么没送来呀。我爸说看见上车了。以后又打电话说,没关系,他自己来了。手里还拿根冰棍,可能是跟谁要了一根就吃着来了,中间还倒过一次车,过了一次马路。
周:你是自己没赶上班车呢,还是就没想坐?
崔: 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准儿别人带我去的。还有我的血管特细,有一次出麻疹,都晕了,烧到43度,差点儿死了。当时我爸吹号独奏,那天就没去。当时在空军总院,想输液,血管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没拍起来,拍不着。我爸都急哭了。后来终于侥幸找到了血管,要不然一岁多就死了。
周:我小时候血管也特细,抽血一般要扎好几次才找到,我妈在旁边不敢看,我忍住不哭,护士夸我勇敢,我心里很自豪。
崔: 还有小时候觉得特幸福。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特高兴。老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受苦,自己没挨过饿,没吃过食堂。
周:你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小时候特幸福?
崔: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特幸福,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夸张,玩儿,不光是觉得外国的小孩没我们幸福,农村的小孩也没我们幸福。我们都是院儿里的,我爸是军人,我妈是“中央”的,中央歌舞团嘛。
周:你在学校里成绩好不好?
崔: 小时候好多个双百。那时候学习成绩特别好,老师特别喜欢我。
周:是班干部吗?
崔: 好像就当过那么几天。
周:是当什么?
崔: 好像是副班长吧。后来还当过课代表。
周:什么课代表?
崔: 语文课代表。
周:在小学还是中学?
崔: 小学,中学时什么都不是。
周:小时候是不是对语文有兴 趣?
崔: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练字。现在我爸也还说我的字好看。我刚学吹号的时候,我爸去开家长会,语文老师跟我爸说,别让我练号,应该在文学上发展。
周:你作文写得好?
崔: 也不是很好,我自己看不出,文字有错别字,大概是结构好。
周:你爸爸对你的影响大吗?
崔: 我爸从来没有压制过我。我妈也没有。在我待业的时候他还老让我别着急。
周:很多男孩一长大,第一个要反叛的人就是他父亲。你有没有这样?
崔: 特别小的时候有过。
周:我看到过一个说法,说在你小时候,你头发长了,你父亲让你去理发,你总不爱去,后来说你说多了,你干脆去剃了个秃瓢回来了,表示抗议他老说。
崔: 没那么严重,夸大了。是剃了秃瓢,但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说我头发长,这是家常便饭。说多了才剃,但主要不是因为这个。
周:还有一件事,说老式录音机刚上市那会儿,你特想买一台,就向你妈妈借钱,向她保证以后一定还她。
崔: 有这回事,向她借了四百多元,后来还真还她了。小时候还爱看小人书,收集了很多,当时都是“毒草”。
周:自己买?
崔: 也有买的,当时有很多旧书,还跟别人换。看了一遍又一遍,《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岳全传》《杨家将》,等等。
周:看《红楼梦》吗?
崔: 看不下去。
周:你中学时自己写什么东西吗?
崔: 写三句半。但表演时我说第二句,说最后一句的那人是特逗的一个人,我不是。
周:这和你现在的说唱倒好像有一种连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