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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者：秦碧波，女，昆明市盘龙区培智学校教导主任
访谈者、撰稿者：彭慧颖，昆明理工大学研究生
访谈时间：2018年1月4日
访谈地点：昆明市盘龙区培智学校内
问：您在这儿工作多长时间了？
秦：去年是26年整了，到今年7月份就27年了。我1991年从南京特师毕业就在这工作，连续25年担任班主任。后来王校长从教育局回校后，2015年8月任命我担任教导主任工作。
问：您在学校教什么学科呢？
秦：我语文、数学都教过，还有一些劳动技能啊；主要工作就是担任班主任和班级教学。现在担任八、九年级的职业教育。每周都会带孩子到周边的社区进行一些社会实践，培养基本的社会技能，帮助他们最后回归到家庭，能为自己服务，为家庭服务。
问：您在学校做行政工作吗？
秦：是的，主要从事教学管理。我们学校拥有团结向上的行政团队，再苦再累，我们能与身边这群人在一起工作还是蛮开心、蛮好的。
问：您觉得国家和社会对残障儿童和特教事业的重视程度怎么样呢？
秦：工作那么多年，我觉得国家越来越重视特殊儿童的教育了。刚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带孩子去社会实践，比如说卖报纸，这个孩子一看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社会上的人就会指指点点，对这些孩子不认知就不认同。还有很多人想，你这个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来教这些孩子？我们是南京特师毕业的，有一些老师是从普通小学转过来的。当时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在普通小学教不了书才来特殊教育学校教的，一种就是认为我们这种工作是比较清闲比较安逸的。大家认为特教老师只需管好学生的安全就可以了，带着他们玩一下就可以了。但是通过我们的一些活动展示，很多人对我们的工作有了由衷的肯定。特别是王校长来了以后，对外宣传力度增大了，很多社会上的人也对我们的工作有了认知和认可。我们王校长经常强调，我们的工作不仅是有爱心和耐心就可以完成的，必须要用专业来支撑。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个体，要针对不同学生的特点、能力、需求给予他们不同的教学内容，施以不同的教学方法，可谓因地制宜、因材施教。
问：学校的工作忙碌吗？最近有些什么活动？
秦：学校的工作非常繁杂，最近我们在筹办学生书画展，全省的随班就读师资培训。前段时间我们举办专业课程研讨会，是针对这些年教学康复理论实践中的经验和发现的一些问题，和州、县上的特教老师一起交流研讨。去年年底做过一次，王校长就把这个活动坚持下来，准备每年都坚持做下去。请专家为我们解答工作当中遇到的困惑和问题，州、县的特教同行来听了之后，一致好评，让学校在省内特殊教育有着领航地位。
问：学校的课程设置怎么样呢？
秦：学校的课程设置很丰富，尽可能满足学生的个人发展需求。
问：您接触的这些孩子有没有让您印象比较深刻的？
秦：有。我们每年都要春游和秋游，当时我的孩子也小，在普通小学上学，刚好那一年的出游，我们学校和她学校是到同一个地点。中午我去接她的时候，一路上看到满地的垃圾，全是普通学校的孩子们丢的。而我们学校的孩子在的地方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片垃圾。我觉得这也是我们教育的成果，我们很开心。我们王校长也经常说，我们做的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我们不只是关注孩子知识技能的培养，更注重行为习惯和品德的培养。
有一次，我带我女儿去圆通山，乘公交车时碰到了一个已经毕业的孩子。当时他坐在座位上，我们刚一上车，他看到我就大声喊老师，叫我过来，说：“我让你坐。”我那个时候真是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女儿就说：“妈妈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说：“对，这就是我的成就感。”你看我们的孩子懂得礼让，毕业以后的孩子，他能够记住我们，我们很感动，这确实是我们的成就感。
我刚工作的第一年接触到的一个孩子。他妈妈是盘龙区医院的护士，护理做得非常非常好，对孩子也很用心。他出生的时候脐带绕颈三圈，脑缺氧，造成轻度脑瘫。缺氧对他的损伤还是比较严重，手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1岁时他妈妈给他进行全面精心的护理——他直到3岁多才会走路，比普通孩子晚了很多。但是如果没有他妈妈的护理，估计这一生他就不会走路了。他到我班上时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不会拿笔，要把着他手写字。我们通过走访，指导家长教他握笔写字，现在他的字写得非常非常漂亮，非常规整。我们到普小随班就读检查点，看到普小孩子的作业，还没有我们的孩子写得好！真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要从这些点点滴滴去寻找成就感。
很多时候，人家说，你教这些孩子，回家看到自己的孩子特别聪明，是不是特别高兴？其实没有，反之，很多时候就会拿我们学校孩子的优点去和自己孩子的缺点比较。不是唱什么高调，我觉得在学校里面把所有的耐心、所有的爱心都给了这些孩子，回到家面对自己孩子时，剩下的就是一种暴躁。
问：是不是对自己的孩子要求有点苛刻？
秦：对，非常的苛刻。好在我爱人性格好一些，在中间各方面调解。孩子小时候对她要求比较严，不过现在回头看，适当的挫折感是有必要的，如今庆幸孩子生活习惯各方面也培养得比较好。
问：您和王校长一直是同事吗？
秦：她比我早工作4年。她1987年参加工作，我1991年从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校来到盘龙区培智学校工作，之后就一直是同事。其间，王校长在2006年调到教育局教育科工作了6年，2013年回来就担任培智校长一职。
问：您跟王校长平时在生活和工作上交流得多吗？
秦：很多很多，我刚工作就认识她，一见如故，非常默契。之后有了各自的家庭、有了孩子，经常带着孩子一起外出旅游。两个小孩青梅竹马，从工作到生活交集很多。相互理解、互相支持，生活中我们是好朋友，工作中我们是好同事。
问：您和校长相处的过程中，有没有印象比较深刻的事儿啊？
秦：记得2017年6月因王校长临时有重要工作，我有幸替王校长带队——〔带领〕盘龙区培智学校代表云南省出征全国特奥游泳比赛。赛事经历4天的精彩角逐，有胜利的欢呼，也有残酷的失败。校长每天都和我微信，和运动员们视频，了解赛事，为孩子们加油。我们的6名运动健儿在新的国际规程下，经教练员的精心指导，取得了6金6银1铜和2个第4名、1个第5名的好成绩。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在微信上向她秀金牌。她总是不断地说，孩子们很棒，教练很棒，学校因为特奥运动很棒。赛场上的孩子奋力拼搏，赛场边的我们激动加感动。坚持完成每项比赛的孩子们践行了“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大会精神，也充分证明了“参与比胜利更重要”的意义所在！孩子们在大赛中不仅取得了骄人的赛绩，更让人欣喜的是他们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自理的能力、自律的定力、自强的毅力和自信的魅力。我的内心无比激动，为他们的成功喝彩，更为他们的成长点赞。全国特奥游泳比赛结束，我们载誉而归。回到昆明机场，王校长已经手捧鲜花站在出站口等待我们。看着她亲自带着老师和参赛运动员的家长们到机场迎接我们，还有一个大大的横幅“热烈欢迎特奥游泳比赛运动员们载誉而归”，当时心情无比激动，无以言表，唯有拥抱感恩。
这一两年工作节奏确实是越来越紧。我们经常私下开玩笑说，王校长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王校长工作起来精力比较充沛，对年轻人的要求比较高。许多年轻老师是西南大学、华东师大，还有重庆师范大学等名牌高校特教专业毕业的，理论比较强，但是在实践方面还有一些欠缺。王校长为这些年轻人搭建了外出学习的平台，他们成长起来也比较快。比如学校举办的专业课程研讨会就是专门为青年教师搭建的专业展示的舞台，通过专业历练，我们的青年老师确实成长进步得比较快。王校长在这期间搭建了很多平台，刚分配到校的一些老师，凡是有专业需求都尽量满足，有适合的专业培训都派他们出去学习，担子也压得比较重。一开始年轻教师不习惯，现在回头看这些青年教师的成长，我觉得校长做的是对的。
问：之前采访王校长时，她讲过工作中遇到困难，在她比较艰难的时候，身边的老师给了她很多支持，你们是怎样一起走过困难的？
秦：我们王校长从教育局回来担任校长以后，确实很难。王校长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有想法，执行力强。面对困难，她从不妥协，带领团队通过不断努力，改善了学校的办学条件，提升了老师的专业素养，培养了一支专业、年轻、有梦想的教师队伍。这几年，她带领学校从来没有停止过发展的脚步，非常非常的辛苦。我们生活当中也是属于闺蜜型的，也是比较心疼她。前两年她生病严重的时候，头发也掉……又瘦，现在还好一点了。
问：那段时间是因为压力大吗？
秦：压力也大，工作比较繁重。她一直很勤劳，早上很早就过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有的时候晚上才想起给家里打电话说晚回去，家属都习惯了，她爱人也是非常支持她的工作。
问：你们在生活中会一起去做什么事情吗？
秦：我们会一起带孩子出去旅游啊。也是趁着假期减轻一下压力，特别是孩子小的时候经常以家庭的形式一起出游。
问：平时相处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事儿吗？
秦：我们的爱好比较相同，喜欢照相，喜欢听音乐，喜欢看书，喜欢吃烧烤、吃火锅。在教育孩子方面观点相同。甚至一起玩消失，抛下家人，单独约着吃饭、看电影、旅游。我们常常会笑彼此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会不会有一天在出游中忘了和谁相约。哈哈，很有意思。
问：你们私下关系那么好，工作上会不会有意见不太统一的时候？
秦：也还是会有，但是很少很少。即使有，我基本上是服从她的。现在学校发展很快，担心自己的能力有限，影响到学校的整体进程，我也会私下和她商量，找年轻人来替我。她总让我带好年轻人，因为有团队，有她在，让我安心工作。这样的她，只会让我更努力地去支持她工作。
问：她可能还觉得您是最尽心尽力的，对您也是高度信任。
秦：是的，信任度很高。她的工作节奏特别快，要求特别高，很多时候也会给我很大压力。说实话即使再力不从心，我也会加倍努力，哈哈哈哈……
问：王校长在您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秦：特别热爱生活，和人相处非常真诚，工作尽心，特别努力，很有激情的那种。她特别有才华，她的文笔非常好。每次发的微信朋友圈，外出旅游拍的照片，取景的角度特别好，图文都非常精彩。她不仅文采好，口才也特别好。前两天学校开了一个全校家长座谈会，她用一个激情的演讲把所有的家长都征服了。还有一次参加活动发言，信手拈来，出口就成章。有的时候我坐在下面默默仰慕。她弹钢琴是20岁参加工作以后才开始学的，虽然没有童子功，但是因为她对音乐的热爱，她到现在都有功底，一些乐曲听到就可以弹，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问：王校长平时跟学校老师们相处得怎么样？
秦：相处得非常好，年轻老师对她很尊敬，也有一点敬畏之情。她去听年轻老师的课时，有意见也是毫不留情面的，非常能评到点子上。如果看到年轻老师上课不好，她会撸起袖子来说“我上给你看”，非常有说服力，有征服力。
教师节的时候，王校长还会和大家一起做活动。去年教师节，她给每个老师送了一枝花，到鲜花市场买了鲜花。今年的敬老节，她把所有的退休老师请到新学校来参观，好多老教师热泪盈眶，非常感动。那天在敬老节上，校长的讲话也是非常感人。一些老教师说“新学校还能记着我，校长还能想到我们，有了新校区，邀请我们过来看一看”，那种感动和激动……王校长说“你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我觉得尊老爱幼这些方面她确实做得很到位。对生病的老教师、对生小孩的老师的看望啊，在学校非常有限的条件下，虽然不能送什么，但表达了真诚的情谊。
她对于州、县上来跟岗的老师，都是非常包容大度，有什么东西不会藏着掖着。我们王校长觉得能给的尽量给，说明我们有，才能给。所以她的观念非常好，我们都很敬佩她。
（采访完毕，教导主任邀请我们到餐厅和学校的同学们一起吃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