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李太太正义凛然地出轨了。
我不知道是该恭喜她干得漂亮，还是斥责她道德败坏。
李太太原本是我的闺中密友，我们从小就有一起和泥巴的情谊。
但自从大学时李太太和我抢汉子，而且她成功了我失败了，我和李太太的关系就有点不远不近，不尴不尬。
被抢的汉子是学生会主席李先生，李太太凭借温柔贤惠、颜高胸大虏获了李先生，从此两个人出双入对，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李太太和李先生18岁开始恋爱，长跑8年；26岁结婚，已婚6年；李太太28岁时怀孕生子，此后李先生在外创业，李太太在家相夫教子。
夫妻感情和睦，伉俪情深。
我一直以为李太太和李先生是完美爱情的典范，直到我不久前换了工作，才戳开了完美婚姻的华丽外衣，看到了龌龊的真相。
我新入职的单位是星月私募，公司成立不到四年，团队不到20人，却是私募市场上不可小觑的一匹黑马。
黑马的主人是李总，也就是李先生。
承蒙李总关照，我才顺利从吃大锅饭的国企跳了出来。
星月私募自负盈亏，赚得多，也累人。整宿整宿加班都是常事，在工作岗位上晕倒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员工除了吃喝拉撒，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工作。
入职不到一个月，我们家老赵就给我拉了警报，勒令我赶紧辞职，再不辞职他就要来单位捉我回家了。
为了多赚点钱，我嘴皮子磨破了才先稳住了老赵。
我思量着长久下去，钱是赚到了，但一年到头不是在单位加班，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地出差，老赵也该和我离婚了。
我爱钱，但我更爱家。我得和李总谈谈。
走到办公室刚准备敲门就被行政小敏拉走了。
小敏说：“你不想混了！李总和张总在里面，你这个时候进去可犯了大忌！”
听说公司有不成文的规定，当李总和张总“闭门议事”时，所有人不得打扰。所有不小心敲错门的员工都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我看了看表，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声音，很奇特，我突然明白了，我的脸有些微红。
倒是小敏，非常老练地叮嘱我：“记住，出差时千万不要和李总、张总订同一个航班，也不要和李总、张总订同一个酒店。”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看得我直羞，仿佛我才是那个偷情的人。
下午张总让我去买礼物，张总说：“我儿子下礼拜过生日，4岁，还是5岁了，你去买个生日礼物。”
我问：“您家宝宝平时喜欢什么？”
张总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我知道还用得着你去买吗？”
天下竟然有当妈的不知道儿子今年几岁，也不知道儿子平时喜欢什么！
张总是我的直属上级，像拼命三郎一样24小时待机，秒回工作的一切信息，是女强人，是风向标，我曾敬佩她、敬仰她，但是这一刻，我有些哑然。
晚上我约了李太太一起去逛街，毕竟李太太在家相夫教子，在买儿童礼物这方面应该比我有经验。
穿着居家服的李太太让我很难想象她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能够引起男生火拼的姑娘。
李太太挑礼物挑得很认真，她说：“下个月是儿子的生日，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我本想安慰李太太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们还好吗？”
李太太说：“14年了，连冰箱都过了保修期，彩电都已经更新了好几代，牙刷都从手动变成电动，但是躺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却还是那个人。你说呢？”
我干笑了两声，“说明你们感情好啊。”
李太太笑了，“感情？从激情四射，到例行公事，到连例行公事都省了。感情又经得起几年光景的消耗呢？比钱都不经花呢。”
李太太逛到彩妆品牌，边试色边说：“你相信吗，我出轨了，一夜情。”
说得那么轻松，就像说着“今晚我吃了西红柿炒鸡蛋”。
我被晾在一边不敢相信。
李太太说：“他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你在他们公司，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原来李太太一早就知道李先生出轨了。
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从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少，从对家里的冷漠越来越多。
李太太不知道家是不是对李先生来说，就是一个换洗衣物的地方，睡觉的地方，中转的地方。
李太太说：“他们有一起创业的情谊，他们有一个战壕打仗的情谊，他们有职场上相互扶持的情谊，那么我呢，我算什么呢？成功男人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吗？不，我不是。”
李太太抿了抿烈焰般的红唇，化妆镜里的她美得很妖娆。
我急了，“因为对方出轨，所以你也出轨，这简直是强盗逻辑！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
“离婚？你以为还是大学时代，我不爱你了，分手就好吗？傻妞儿，离婚，是伤筋动骨，是抽筋剥骨。”
李太太的出轨对象是酒吧的小哥，他给她年轻的胴体，给她关注，给她赞美，给她她想要的爱抚、关心、呵护、还有口口声声的爱，她给他钱。
然后穿好衣服，两不相欠。
其实，李太太的心里仰慕着一个男人，叫廖先生。
廖先生是李太太的客户，两个人一年四季见不到两面，大部分事情都是通过打电话、发邮件沟通。
廖先生既不帅，也不有钱，能让李太太倾心，是因为廖先生特别顾家。
但凡聊起天来，廖先生三两句话就变成夸自己媳妇。
夸廖太太人长得美，性情温和，知书达礼又包容，放别人家媳妇可能早撂挑子不过了，但是廖太太却像一个温婉的小女人，让常年在外漂泊的廖先生总记挂着家。
廖先生常说，“再干一年，再多赚一年钱，说啥我也该换工作，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但是孩子呱呱坠地之后，花出去的钱就像撒出去的水，廖先生辞职喊了好几年，工作也没换。
李太太常说，“嫁人就要嫁给廖先生这样顾家的好男人！”
李太太翻出廖先生的朋友圈给我看。
廖先生的朋友圈里果然是赤裸裸的表忠心、晒幸福。
但是，我仔细瞧了瞧。
和廖先生在一起的廖太太不正是我的邻居吗？
可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那邻居妹子常年领回家的男人，可不是廖先生。
一天里收到两个炸弹，一个是李太太出轨了，还出得正义凌然；一个是邻居的妹子竟然常年在偷情，她天天领回家的那个汉子根本不是她老公。
我要赶紧回家，和我们家老赵分享这两个大八卦。
顺便和他表表忠心，我爱工作爱赚钱，但我更爱老公爱家庭。
回到家老赵已经烧好了鱼，我脱了鞋，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到厨房打下手。
被老赵赶了出来，老赵说，万一油点子溅到我高级定制的女装上，他半个月的班就白上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就乖乖摆碗筷准备吃饭。
我和老赵分享了两个重大八卦之后，我等着老赵的下巴掉到地上，但是老赵咂巴着嘴说：“今天这鱼烧到味儿了，刚刚好，你快吃。”然后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我碗里。
我惊讶地看着老赵，这个在政府部门混迹了8年还是个办事员的男人，天天默背四项纪律八项要求的男人，又红又专的男人，竟然一点也不差异，轮到我的下巴掉到地上了。
老赵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是你太年轻。”
老赵和我一般大，今年32岁，只不过老赵一直在政府部门工作，情商比我高得不止一个段数。
老赵说：“我敢和你打赌，你说的那个廖先生肯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怎么可能！廖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好先生，又顾家，又有责任感，他不可能有问题的。”
“说你年轻，你还当是夸你呢。第一，常年出差在外，生理需求怎么解决？你别说都当了爹的人了，还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第二，你知道职场男人怎么快速建立友谊？一起分过赃，或者一起嫖过娼，友谊都是在酒桌上，或者澡堂里建立的，廖先生的销售做得那么好，你以为靠得是什么？”
我扒拉着米饭，觉得今天的米一定没煮熟。
夹了一口老赵烧的鱼，也觉得盐放多了。
怎么吃都不是味。
一时间仿佛身边的人都出轨了。
我问老赵：“那你呢，你也会出轨吗？”
老赵把碗一摔，“怎么可能！”
我看着老赵认真又深情的眼睛，我说：“老赵，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出轨了，可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我是一只鸵鸟，当问题出现时，只要我看不见，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如果真的有一天老赵也出轨了，那我希望，我永远永远都不要知道。
这样我还是一个天真的相信幸福的傻妞。
但是，我还是要威慑一下他。
我说：“如果你出轨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捅死你。”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老赵阴笑了一下，老赵夹了一大块鱼给我。
老赵说：“快吃饭！胸都瘦没了！”
李太太变了。
从前她是要从一而终的人。
现在，她有了第一次的一夜情，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李太太开始容光焕发，皮肤更有弹性了，打扮得更美了，整个人都年轻了起来。
竟然连李总都不再加班，天天回家吃饭了。
李太太像在玩火。她通过一夜情的激情，来填补平淡如水的生活，来唤醒自己，来为她和李先生创造更多的情趣。
李太太反问，她靠点火温暖了她自己，然后再去温暖李先生，有什么不对？
相比于去看婚恋专家、心理医生，李太太找到了她自己婚姻的良药。
李太太让我觉得很可怕。
李太太的身体有酒吧小哥的呵护，李太太的心里有廖先生做灯塔。李太太突然觉得生活充满了光明。
李太太常常翻看廖先生的朋友圈，李太太非常羡慕廖先生的配偶，李太太说，“下辈子要嫁人，一定要嫁给廖先生这样顾家的人。”
从李太太痴情的目光里我知道，李太太还是想要从一而终，可是无奈生活先背叛了她，然后她也背叛了生活。
托李总的福，星月私募赚得满盆，作为员工福利，公司出钱，所有团队成员都可以拖家带口参加欧洲游。
李总搂着李太太，李太太显得倍儿年轻。
张总挽着张先生。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张先生，却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就是张先生。
他是那个常常出入我们小区，和我打过几次照面，被邻居妹子领回家的男人，他就是张先生。
我闭紧了嘴巴，挽紧了老赵的胳膊。
这个世界太小了。
我用力掐了一把老赵，老赵“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我不知道老赵有没有体会到我此刻云霄飞车般的震惊。
我用力挽着老赵。
我承认，我害怕失去他。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出轨是一件离我们很远很远的事情，但是此时我发现，世界很乱。
我和老赵恋爱4年，结婚3年，算一算，今年恰巧是交往之后的第7年。
凶险的第7年。
我和老赵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研究生毕业后我25岁，念书时不让我谈恋爱的父母，急死火燎地催我结婚。于是我开始相亲了。
相亲也讲究战略战术，当相了好几个严重低于平均水平的男人后，我相中了老赵。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但是也没什么短板。我妈说，中规中矩的人适合过一辈子。
我和老赵直接跳过了心如小鹿、激情四射的阶段，进入了手足情深、搭伙过日子的阶段。
我一直以为，我和老赵是没有激情爱，只有伙伴爱。
老赵从来没有和我表白过，更别说写情书、送玫瑰，连结婚都是我说：“也差不多了，扯个证吧。”
老赵说：“好啊，我看看哪天不忙请个假。”
生活中，我和老赵谈不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也是充分尊重对方的独立人格、隐私权、交友圈。我从来没有翻看过老赵的手机，我一直相信我妈说的“中规中矩的人适合过一辈子”。
但如果诚如老赵所说，那些在朋友圈天天晒家庭美满的男人都出轨了，那老赵还能出淤泥而不染吗？
我不敢去想。
我一直以为，我是不爱老赵的。只不过是在人生路上相遇了，彼此都看顺了眼，那就拉着手一起过日子吧。
可是当想到也许老赵也有可能有一天拱了别人家的白菜，我这心里还是不停地犯酸水。
老赵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不管外面有多乱，我都希望老赵完完整整是我一个人的。
欧洲游回来，张先生就按捺不住去看望了邻居妹子。没想到廖先生提前出差回来，张先生和邻居妹子被现场抓包了。
我假装等快递，虚掩着门，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情看邻居的大戏。
我以为邻居的软妹子会抱着顾家好男人廖先生的大腿苦苦哀求，积极承认错误，保证从此不再犯错。
没想到邻居妹子指着廖先生的鼻子问：“你凭什么说我？”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孩子半夜发烧要去医院的时候你在哪儿？”
“妈生病，无法正常行走，要靠人背上背下的时候你在哪儿？”
“小偷半夜入室行窃，我和宝宝躲在卧室不敢出声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我去医院做妇科检查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做红光治疗的时候你在哪？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得那种病！”
我惊呆了。
我看了老赵一眼。
果然男人更了解男人，被老赵说中了，廖先生根本不是我们眼中的好男人。
邻居妹子有一双儿女，邻居妹子嚎啕大哭的时候，一双小儿女抱着妈妈的腿也在哭。
“我们娘几个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邻居妹子说到动情处几度抽噎。
廖先生没有安慰，没有反省。廖先生脸红脖子粗指着他的孩子说：“这几个种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
张先生一拳打在了廖先生脸上，原配老公竟然被小三打了。
“她为了操持你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竟然这样怀疑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张先生说得一本正经。说得好像他是正义的化身。
我全程小录像发给了李太太。
不是让她凑热闹，而是想告诉她，她心里的顾家好男人，也不过是个演技派。
李太太却说，她现在正在被逼宫，根本没心情管别人家的闲事。
原来张总早就打算抛弃了张先生，和李先生从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变成家庭上的伙伴。
离婚之仗打得火热。
李先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边是携手14年的原配，是孩子的母亲，也是同床异梦早已失去兴趣的家庭妇女；一边是朝气蓬勃、干劲十足的工作伙伴，也是别人家孩子的妈，而且还不知道孩子今年究竟几岁。
孩子的抚养权，财产的分割，两边父母年事已高，受不了刺激。种种因素牵绊着李先生和李太太。
我劝李太太赶紧找个律师，至少要确保自己的经济权益。
但是李太太却坚持不离。
说什么都不离。
即使她知道李先生已经出轨了3、4年她也不离。
李太太说，婚姻开始于激情爱，却终于平淡，平淡不是说不爱了，而是大爱无声，爱家里的桌子椅子、电视冰箱、沙发床；爱他遗留在家里的淡淡味道；爱家里有男主人，爱孩子有父亲。
李太太说，离婚是伤筋动骨。
她一直都想要从一而终，她不介意修修补补，但是她伤不起。
打了几个月的车轮战，没打出结果，李先生却倒下了。
工作过度疲劳，慢性肾衰竭。
李先生赚了几年的钱，全都贴了进去。
张太太悄然退场，剩下李太太一个人，扛起照顾李先生的大旗。
李太太大可以签了离婚协议书，丢李先生一个人在病床上等死，但是李太太做不到。
也许她在心里恨死了他，恨他强占了她的青春，给了她希望，给了她爱，却又在半路弃之而去。也许她早在心里诅咒了他一千次，一万次，恨不得亲手千刀万剐了这个负心汉。
但是当他躺在病床上时，李太太却又不忍离去。
一阵唏嘘。
我像说戏一样说给老赵听，老赵搬个板凳在摘毛豆。
老赵说他要提科员了。
可以呀，小伙有前途！我忍不住飞奔过去亲了老赵一口，但是一抬眼发现老赵衬衫肩膀处有个口红印。
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像自己做了贼一般，紧张，慌张，不知所措。
老赵这是出轨了吗？
职场提升，口红印记，这两个词足够我在脑海中飞快地杜撰出无数个版本的故事。
我要逼问他吗？我要揭穿他吗？我恨不得上去掴他两个大耳光，可是我却不敢声张。
如果我不闻不问，当不知道，那么老赵还是我的老赵，他至少还需要扮演我眼中下了班就回家做饭的好男人。
如果我撕破脸，那是不是一切就完了。
老赵自顾自地哼着小曲摘着毛豆，浑然不知我心里已经天翻地覆。
我一直憋着，憋到吃完饭，憋到洗了碗，憋到我和老赵手挽着手出门去遛弯。
老赵肩膀上的口红像一把血红的菜刀，要剜瞎了我的双眼。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老赵问我，“你是不是一条鱼，而且快被煎熟了？”
我终于憋不住了，我从脏衣筐里拉出老赵的衬衫，甩在老赵的脸上，质问他，“你他妈什么时候出轨了！”
老赵是个演技派，一脸茫然不知，问我大半夜发什么疯。
我指着衬衣上的口红，老赵也傻眼了。
那天晚上我把老赵从卧室赶到了沙发，关门时门被甩得咣咣响。
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李太太同命相连。
我问李太太，“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婚姻的本质难道是红杏出墙吗？这是人的本性吗？婚姻难道不是长久陪伴，不是守望相助吗？”
李太太正在给李先生准备食疗，李太太说：“是啊，是长久陪伴，是守望相助；正是因为是长久陪伴，所以你的身边会躺着同一个人，5年，10年，20年，30年，看着他的皮肤慢慢松弛，赘肉横生，然后你开始怀疑，这个人是我当初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个人吗？
也正是因为守望相助，即使李先生皮肤松弛，赘肉横生，后半生要抱着透析仪，我也不能离开他。这就是婚姻。”
那我和老赵呢？
既还没有达到长久陪伴，也暂不需要守望相助，也没有要共同赡养的子女，我突然不知道牵绊着我和老赵在一起的是什么。
是爱吗？
如果是爱，老赵为什么还要出轨呢？
我的心哇凉哇凉，像大夏天掉进了冰窖里。
李太太说：“你当初不是拍着桌子问我为什么不离婚吗？换作是你呢，你离吗？”
不离，咽不下这口气；离，舍不得。
连续几天我都视老赵为空气。老赵向我解释了很多遍，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口红印，老赵的演技真精湛，也许他再多演几天我就要信了呢。
李太太说：“要去酒吧玩吗？我有相熟的，介绍给你。”
我摇着头逃跑了。
我一直以为我不爱老赵，我和老赵只是搭伙过日子。
我一直以为，如果一开始没有激情爱，那么当激情爱消失的时候就不会伤心。
我一直以为，我和老赵会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因为老赵，刻心剜骨地痛。
就好像要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一条胳膊一样痛。
就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老赵把自己洗白了。
老赵在被我冷冻的这几天冥思苦想，把“口红事件”案发当天他所有的行踪画了下来。
根据小区录像，老赵发现，他出小区时，身上还没有口红；根据公司大门录像，早晨进公司时就有口红了，这口红是在早晨上班路上发生的！
最后老赵通过地铁录像发现，这口红真是从天而降！
在人挤人的地铁里，一个紧急刹车，站在他身后的姑娘嘴巴正好磕在他肩膀上，于是留下了一个红唇的印记。
老赵拿着诸多证据要向我讨个说法。
我真是没有想到坐地铁上班如此凶险，竟然还能影响夫妻感情，我问老赵：“要不我给你买个QQ，以后你开车上下班吧？”
老赵翻了白眼：“你有号吗？”
和老赵在一起7年，我们俩加起来摇了14年号还是没摇上。
老赵还是搭着地铁上下班，但是老赵终于可以从沙发搬回卧室了。
老赵像一个胜利的兵，说话都趾高气昂。
老赵说：“身正不怕影子歪。”
老赵说：“老子一身生气！”
晚上缩在被窝里，我抱着老赵问：“你真的不会出轨吗？”
老赵说：“我发誓我不会，你信吗？”
我说：“我信。”
虽然每一个男人肯定都会向自己的女人对天发誓，此生不可能出轨。但是还是有数不尽的男女扎堆出轨。但是老赵说他不会，那我就信。
婚姻是长久陪伴，是守望相助，是互相信任，是克制忍耐。
婚姻开始于爱，静止于平淡。
但那并不是不爱了，而是大爱无声。爱家里的一碗一筷，一花一木。
爱老赵烧的鱼，爱老赵摘的毛豆。
我相信老赵不会出轨，我也不会。
我和老赵会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甘之如饴，幸福无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