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道回府”,回到了老家。但在我返回家乡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任务就是筹集本钱,重返华尔街,那儿是这个国家唯一可以让我进行大额交易的地方。总有一天,等我掌握了游戏规则,我会需要这样一个地方。当一个人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时,他会渴望得到一切可以帮助他保持正确的东西。
虽然希望不大,但是我当然会竭力再回到对赌行进行交易。现在这种地方已经很少了,其中一些由陌生人经营。那些记得我的对赌行不会给我机会让我检示自己在归来后是否仍然可以做一个交易者。我告诉了他们实情:在纽约我把从家乡挣到的所有钱全赔光了,而且我并没有自己过去认为的那样无所不知,此外,现在让我在他们那里交易并不是一门糟糕的生意。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新的对赌行都不靠谱,那里的老板们认为,如果一位绅士有理由认为自己可以猜对,应当最多只交易20股。
我急需用钱,而较大的对赌行正从他们的常客那里大把捞钱。我找来一个朋友到对赌行帮我交易。我只是假装闲逛,在交易大厅里四处溜达。我故伎重施劝说营业员接受我的小额交易单,即便是50股也可以,当然被拒绝了。我和朋友设计好暗号,当我告诉他何时买卖以及买卖哪些股票时他再动手。但这种方法挣到的钱只够糊口。随后交易大厅的人开始抱怨我朋友的单子,终于有一天当他准备卖出100股圣保罗铁路时,他们拒绝了他。
我们事后得知,一个客户看到我们在外面谈话就跑到公司通风报信,当我朋友找到营业员准备下单卖出100股圣保罗铁路时,营业员乔说:“我们不接受任何圣保罗的卖单,不接你的单子。”
“为什么,怎么回事,乔?”我朋友问道。
“没什么,就是不接生意。”乔回答。
“这钱有什么不对吗?你仔细看看,全都在这里了。”我朋友递过去100块钱,都是10块的票子。他努力装出气愤的样子,而我则装作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但是很多其他客户开始围到吵架的两个人身边,只要有人大声说话或者对赌行和客户之间发生最细微的争吵迹象,他们都会这么做。他们希望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而判断对赌行是否具备偿债能力。
营业员乔是经理助理之类的职务,他从窗口后面走出来,走到我朋友的身边,打量着他,然后又看着我。
“太搞笑了,”他慢慢说道,“真是有意思啊,当你的朋友利文斯顿不在这儿时你什么也不做,就是坐着看看报价板,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一声不吭。但他来了以后你突然之间就忙得不可开交。也许你是在为自己做事,但是不要再在我们这里做了。我们知道利文斯顿在指使你,我们可不上当。”
哎,这等于是断了我的财路。但是刨去开销我还是挣到了几百块钱,我开始考虑如何使用这笔钱,现在挣到足够的钱返回纽约的愿望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我觉得当我下一次回到纽约表现一定会好很多。我有时间冷静地思考自己一些愚蠢的操作手法,距离上的间隔可以让人更好地看清事情的真实面目。我的当务之急是赚到足够的本钱。
一天,我在一个酒店大堂与几个熟识的同行聊天,他们都是作风稳健的交易者。每个人都在谈论股市,我发表意见说因为经纪公司执行不力,没有人可以在这场游戏中胜出,尤其是像我这样进行市价交易的人更是如此。
一个人开口问我具体指的是哪些经纪公司。
我说:“全国美好的经纪公司。”他问我都有哪些,我看得出他不相信我跟一流的经纪公司打过交道。我继续说:“我说的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任何会员公司。我不是说他们手脚不干净或者不利索,而是说当你下单按照市价买进时,在接到经纪公司的成交报告之前无从知晓实际的成交价格。股价1、2个点的波动远多于10或15个点波动,但由于执行问题,外部交易者无法捕捉到小幅的涨跌。如果对赌行允许客户大额交易,我宁愿每周天天待在那里。”
这个跟我说话的人叫罗伯茨(Roberts),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看上去非常友善。他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否在其他交易所做过交易,我说没有。他说他知道一些公司,都是棉花交易所、农产品交易所以及一些较小的证券交易所的会员单位。这些公司做事细心认真,特别重视交易指令的执行。他们和纽约证券交易所那些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关系密切,而且通过私人关系可以保证每月做成百上千的交易,他们的客户们得到的服务比个人交易要好得多。
“他们非常关心小客户,”他说,“他们擅长做外地业务,不管你是交易10股还是10000股,他们都一视同仁。他们业务能力很强,而且做生意非常诚实。”
“好。但如果他们按照规定付给证券交易所1/8点的佣金,他们怎么挣钱呢?”
“是,他们应当付1/8点的佣金。但是你知道的!”他眨着眼睛对我说。
“的确,”我说,“但是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有一件事情肯定不会做,那就是返还佣金。证券交易所的主管们宁愿会员犯下谋杀、纵火和重婚罪,也不愿意在和外人做生意时收取少于1/8点的佣金。证券交易所就靠着会员公司遵守这一规定才能活下去。”
他一定看得出我经常和证券交易所的人打交道,因为他说:“听我说!每过一阵子,总有遵纪守法的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会因为违反哪个规定而被停业一年,对吧?返还佣金的方式各种各样,所以没有人看得出来。”他可能看到我脸上不信任的表情了,所以他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在某些特定业务上,我们,我的意思是这些电讯经纪公司,在1/8点佣金的基础上再额外收取1/32点的佣金。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厚道,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他们从来不会额外加收佣金。你知道的,如果客户交易不活跃,他们就没有钱赚。他们做生意可不单纯是为了锻炼身体。”
到这时我明白了他是在为一些骗子经纪公司招揽客户。
“像这样的公司,你知道有哪家比较靠谱吗?”我问他。
“我知道美国最大的经纪公司,”他说,“我自己就在那里交易。它在美国和加拿大的18个城市都有分公司,生意做得相当大。如果他们不可靠,也不可能一年又一年地把生意做得这么红火,你说呢?”
“那是自然了,”我附和道,“他们那里也能交易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吧?”
“当然,还可以做场外交易以及美国或者欧洲其他交易所的股票。他们交易小麦、棉花、粮食……任何你想交易的产品都有。他们各地都有联络人,在所有交易所都有会员资格,有的是以自己名义,有的是匿名。”
这时我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了,但我还想再套点他的话。
“好,”我说,“但这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交易单总归需要人来执行,没有活人可以保证市场行情如何发展,或者确保报价机的价格接近证券交易所大厅的实际价格。当你在这里收到报价,提交单子,再发电报到纽约,一些宝贵的时间就浪费了。我最好还是回到纽约去,宁可在一家可靠的公司里赔钱。”
“我没有听说过赔钱的事情,我们的客户可没有养成这种习惯。他们都赚钱,这一点我们可以负责。”
“你们的客户?”
“是的,我在这家公司也有股份,如果我能给他们介绍一些生意那就更好了,他们对我总是非常好,我通过他们也赚了不少钱。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公司经理介绍给你。”
“这个公司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告诉我公司名字,我听说过这家公司。他们在很多报纸上刊登广告,宣传说客户跟进他们在活跃股上的内部消息获利丰厚。这是这家公司的拿手好戏。他们不是平常的对赌行,而是冒牌的经纪公司,他们在委托单上做手脚,然后精心掩饰,让全世界相信他们是合法经营的正规经纪公司。他们是这类骗子公司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家。
在那个年代,他们是这类公司的典型代表,一年就可能破产十几家。虽然欺骗大众的手法有所不同,但诈骗的基本原则和方法是相同的,一些老招数已经世人皆知了,所以在一些细节上进行了更新。
这些人的惯用伎俩是通过几百封电报发出买进或者卖出某只特定股票的消息,建议客户立即买入该股票,同时建立另外一群客户卖出同一只股票,这就是老式赛马场内幕线人的骗术。随后买卖的委托单会进来,骗子经纪公司会通过一家正规的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买进和卖出1000股这只股票,拿到一张正规的报告单。他们会把这张报告单拿给那些质疑和指责他们对冲客户单子的客户看。
他们还往往在公司成立代客炒股部门,作为一种巨大的优惠,允许客户以书面方式委托他们,按照公司认为最好的判断使用客户资金并且以客户名义进行交易。在这种方式下,如果客户的钱全部赔光了,即便是最难缠的客户也没有办法通过法律途径挽回损失。他们会在报纸上做多一只股票,吸引客户参与,然后按照老套的对赌行的手法将上百个客户小金额的保证金洗劫一空。他们什么人都不会放过,妇女、老师和老人是他们最喜欢的目标。
“我对所有的经纪公司都心有余悸,”我告诉这个贩子,“我要再认真考虑考虑。”说完我就走了,以免他再给我说个没完。
我调查了这家公司,了解到他们有几百个客户,我发现赢钱的客户都能从这家公司拿到钱。刚好那个时候,行情看起来对他们有利,那就意味着即便是一笔交易让他们赔钱了,他们也不太可能会赖账。当然大多数这种公司最终都破产了,出现过好多次骗子经纪公司倒闭的风潮,就像过去只要一家银行倒闭,其他银行的客户也会开始担心,赶紧跑去自己的银行取钱一样,接二连三的挤兑潮就会发生了。不过,美国现在还有很多全身而退的对赌行老板。
关于这个骗子公司,我没有听过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只知道他们自始至终、从头到尾都是利欲熏心,而且他们也不总是那么诚信。他们擅长欺骗那些希望一夜暴富的傻瓜们,但他们总是要求客户签订书面授权,允许拿走他们的钱。
我遇到一个人告诉过我这样一个故事,他看到他们一天内发出600封电报建议客户买进 某只股票,然后再发出600封电报给其他客户强烈敦促他们立刻卖出同一只股票。
“是的,我知道这个把戏。”我对告诉我故事的人说。
“好吧,”他说,“但是第二天他们又发电报给同样的人,建议他们清仓全部卖出或者全仓买入另一只股票。我问一个当时在公司的高级合伙人:‘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前面做的事情我还可以理解,你们的一部分客户在纸面上一定会赚钱,虽然他们和其他人最终都会赔钱。但你们这样发出电报只会害死所有人。这到底是什么鬼主意?’”
“嗯,他告诉我,客户终究是要把钱赔掉,不管他们买入什么股票、如何操作、在哪里买,或者何时买,都是如此。他们赔钱之日就是我失去客户之时,好吧,我还是尽可能从他们身上多捞点钱,然后再找一批新客户。”
坦率地讲,我并不关心这家公司的商业道德。我告诉过你,我对泰勒公司的做法感到深恶痛绝,这也促使我去报复他们。但是对于这家公司我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可能是骗子,也可能不像人们抹黑的那样坏。我没有打算让他们帮我做交易,或者听信他们的内幕消息,或者相信他们的谎话。我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赚到本钱,回到纽约在交易大厅可以做大额交易,在那里交易可以不像对赌行一样担心警察突击检查,或者看到邮政部门突然扫荡冻结你的资金,如果这样即便是你运气很好,一年半载后你的1美元只能从对赌行拿回8美分。
总之,我已经决定去看看相较于我们所称的合法经纪公司,这种公司能够提供哪些更优的交易便利。我没有多少钱可以作为保证金,对客户委托单做手脚的公司在这个方面自然宽松许多,所以在他们公司几百美元就可以做得很大。
我去到他们公司,与经理本人谈了谈。他发现我是交易老手,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开过户,而且把所有带去的钱全赔光了。因此他不再承诺如果我委托他们代客投资可以让我在1分钟之内赚到100万美元。他以为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痴迷股票的家伙——总是在炒股,一直在赔钱;无论是对在委托单上做手脚的骗子公司还是满足于赚取佣金的正规公司来说,我都是他们稳定的收入来源。
我告诉这位经理,我需要的只是准确执行,因为我总是用市价交易,我不希望拿到报告单时,报价机上显示的价格与实际价格差半点或1个点。
他信誓旦旦地以个人名誉保证,他们乐意做任何我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们想做我的生意,好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才是高明的经纪商,他们雇用了这个行当中最优秀的人才。实际上,他们因对客户指令执行到位而出名。如果报价机的价格和成交报告单上的价格存在差别,总是会对客户有利,他们当然不会保证这一点。如果我在他们公司开户,我就可以用电报传来的价格进行买卖。
那就自然意味着,如果我在那里交易,实际上就像我在对赌行进行交易一样,也就是说他们不会让我按照当时的报价而是下一个报价进行交易。我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过于热情,所以我摇了摇头告诉他说,我觉得自己不会在当天开户,但我会告诉他什么时候开户。他极力劝说我立刻开户,告诉我说因为当天的行情很好,适合进场挣钱。对他们而言当天确实行情不错,市场表现迟钝,股价上下波动幅度很小,正是让客户进场,然后提供内幕信息炒作股价剧烈波动,再把客户资金洗劫一空的好机会。我想抽身离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把名字和地址留给了他,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收到预付费的电报和信件,劝说我买进这只或那只股票,他们说他们获悉一个内线集团正计划将股票炒高50个点。
我忙着四处打听,尽量多找几家做同样对赌交易的骗子经纪公司。在我看来,只要我确信能从他们手中拿到赚的钱,积攒一大笔本金的唯一方法就是在附近这几家骗子经纪公司里做交易。
当我对一切了如指掌后,我在三家公司开了户头。我租下了一间小办公室,装上了电报线,直通这三家公司。
我先进行小额交易,以免刚一开始就吓跑他们。我总体上是赚钱的,他们很快就告诉我说对于这种直通电报线路到他们公司的客户,他们希望做大生意,不愿意与小打小闹的人打交道。他们盘算着我的交易量越大,亏损就会越多,我赔光的速度越快,他们赚的就越多。当你认识到这些人对付的都是一般的股民,而一般的客户从财务角度讲无法存续太久,那么这个理论就非常合理。破产的客户无法再进行交易,而亏损但还没有破产的客户却会心生抱怨,滋生事端,制造这样或那样的麻烦破坏他们的生意。
我还与一家当地的经纪公司建立了联系,这家公司电报线路直通纽约联络人,还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会员。我安装了一台股价报价机,开始采用保守策略进行交易。正如我告诉你的,这很像是在对赌行进行交易,只不过整个过程慢了一点。
我是这种游戏的常胜将军,我也的确做到了。我从来没有做到极致,例如交易10次赚10次,但总体还是赢利的,一周接一周地在赚钱。我就此过上了好日子,但总是留存一部分钱,增加本金以备重返华尔街。我又装设了两条线路到另外两家冒牌经纪公司,总共有五条线路了,当然还有那家正规的经纪公司。
有时我的计划也会出错,股价没有沿着正确的模式发展,而是与它们过去应该有的表现背道而驰。但这不会让我受到重创,他们也做不到,因为我的保证金很少。我与经纪公司的关系非常和谐,他们的账目和记录并不总是与我的一致,而且差别之处无一例外总是对我不利。真是奇怪的巧合,但这绝不是巧合!不过我会据理力争,最后往往会按照我的方式计算。他们总是希望从我手中拿回我从他们身上拿走的东西。我想他们把我的盈利当作对我发放的临时贷款了。
他们真的品行不端,靠着耍花招或者搞欺骗挣钱,根本不会满足于赚取固定比例的佣金。既然傻瓜们总是在赔钱,他们在股市中赌博就根本算不上投机,那么你会认为这些家伙的生意是不合法却合理的。但并非如此,“搞定客户才能致富”是一句古老而正确的谚语,但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并不满足于一般的诈骗方法。
有好几次他们试图用老把戏欺骗我,由于我没有在意,所以上了几次当。他们总是在我的交易量比正常少的时候这样做,我指责他们耍手腕,而且还变本加厉,但他们一概予以否认,最终我还是恢复了正常的交易量。和骗子做生意的妙处在于,只要你继续和他们做生意,即便你抓住了“小辫子”,他们也会既往不咎。对他们而言,这种事情无所谓。他们乐于曲意逢迎,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于是,我决定不能再让这些偷奸耍滑的骗子们影响我累积本钱的正常速度了,我决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挑选了一只原本被市场追捧但现在变成冷门的股票,也就是被炒作过的股票。如果我选一只从来不活跃的股票,会引起他们怀疑的。我向五家经纪公司下达了这只股票的买入指令,在他们收到指令后等待报价单上打印出来下一个报价的时间空当期,我利用那家证券交易所会员公司发出以市价卖出100股这只股票的指令,急切要求他们立刻下手,好吧,你可以想象当卖出指令到达证券交易所大厅时会发生什么情况。一家和外地有联系的正规经纪公司急切地想要出手一只交易平淡的冷门股,一定是有人手上持有成本很低的这只股票。但是这笔交易会打印出来显示在报价单上,价格就是我要支付的5份买入指令的价格,这样我就以很低的成本做多了400股这只股票。这家和交易所连线的经纪公司询问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我说我得到了一个内幕消息。就在收市前,我向这家正规经纪公司发出买回100股的指令,而且要求不要浪费任何时间立刻去做,我不在乎他们花费多少钱,无论如何我不想放空这只股票。所以他们发电报到纽约,这个吃进100股的指令很快造成了股价快速上涨。当然我也向五家朋友发出了卖出500股的指令,这一招的结果令我非常满意。
然而,他们并没有改过自新,所以我在他们身上用了好几次这一招。我不敢严厉惩罚他们,让他们“罪有应得”,每次操作100股,幅度很少超过1、2个点。但这样已经帮助我为开始下一次华尔街之旅攒下了不少钱,有时我也会改变手段,先做空某只股票,在股价下跌时再买回,但我从来不会玩得过火。每次操作都可以净赚600或800美元,这让我很满意。
有一次,这一招玩得太过完美了,市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股价波动了10个点!这非我本意,事实上非常巧,我正好在一家经纪公司那里有200股,而不是通常的100股,当然我在其他四家公司仍然是100股。对他们来说,这件事被我做得过于离谱了。他们着急了,开始通过电报说三道四。所以我去找到那位经理,就是当初急切希望我开户的经理,每次他们戏弄我时都被我抓个“现行”,却原谅了我。不过按照他当时的职位,他所说的话的确有点托大了。
“这只股票的行情有诈,我们不会付给你一分钱的。”他咆哮道。
“你们接受我的买单时行情可不会有假。那时你们让我进场,是吧,现在你们必须让我离场。为了公平起见,你们可不能耍赖,对吧?”
“不,我就是耍赖!”他大吼道,“我可以证明有人做了手脚。”
“谁做了手脚?”我问。
“肯定有人。”
“他们做了谁的手脚?”我质问道。
“肯定是你的朋友在捣鬼。”他说。
但是我告诉他:“你很清楚我一直是独来独往,这个城市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从我开始做股票交易时他们就知道。现在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你立刻派人拿钱给我。我不想和你争辩,照我说的去做。”
“我不会付给你钱的,这笔交易有人作弊。”他大叫道。
我已经懒得搭理他的话了,所以我告诉他:“你现在立刻当场付钱给我。”
他又大吼大叫了一会儿,指责我是一个有罪的骗子,但最终还是把现金交给我了。其他四家公司可没有这么难缠。在一家公司,经理一直在研究我对冷门股的操作手法,当他收到我的交易指令时,实际上他在给我买入股票的时候也私下为自己买入了一些,挣到了一些钱。这些家伙不担心被客户起诉欺诈,无论是技术上还是法律上,他们一般把自我保护做得都很到位。但是他们担心我会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在公司的资金我动不了,因为他们总是小心翼翼,不会让任何资金暴露在危险之下。控诉他们刻薄并不会伤到他们,但是如果赖账的名声传出去则是致命的。客户在他们的经纪公司赔钱不是稀罕事,但如果客户赚了钱却拿不到钱却是投机者法律全书中最严重的罪名。
我从五家公司里都拿到了钱,但这次由于暴涨10个点,我“以牙还牙”的消遣取乐玩不下去了。他们过去常常用这些小把戏欺骗成百上千的可怜客户,现在却“自食其果”,不得不时刻提防这些套路。我回归正常交易,但行情却不利于我的操作手法,也就是说他们限制了我的交易规模,我赚不到大钱了。
我前前后后干了一年多,在此期间我想尽每一种招数与这些电报直通经纪公司做交易。我生活得非常舒服,买了一辆汽车,花销上也不限制自己。我必须攒足本钱,但我也要在努力的同时过好日子。如果我在市场上的仓位恰当,就可以挣多花少,这样就可以结余一些钱;如果仓位不当,我挣不到钱,也就没钱花。正如我所说,我已经攒下了相当一大笔钱,这五家经纪公司已经没什么“油水”了,所以我决定重回纽约。
我有自己的汽车,于是邀请了一位也做股票的朋友一起开车到纽约。他接受了邀请,我们一起出发。我们在纽黑文稍作停留,用了晚餐。在酒店我碰到了一位炒股老友,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其中一个是城里有一家对赌行有自己的直通电报线路,生意做得相当大。
我们离开酒店继续向纽约出发,沿着这家对赌行所在的街道开过去,想从外面一睹它的“尊容”。我们找到了这家公司,忍不住诱惑停了下来,进去转了一圈。这家店并不豪华,还是旧式的报价板和客户,熟悉的游戏仍在上演。
经理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当过演员或是政治演说家,让人印象深刻。他问候早安就像是用显微镜寻找了10年终于发现了早晨的美好,并且把这个发现连同蓝天、阳光和公司的银行资金,当作礼物呈献给你。他看到我们从豪华跑车上下来,而且两个人都很年轻,一脸稚嫩——我猜测我看起来还不到20岁,他自然认为我们是两个耶鲁大学的学生。我没有告诉他我们的真实身份,他也没有给我机会表明身份就开始滔滔不绝。他表示很高兴认识我们,问我们是否需要找把舒适的椅子坐下来。我们发现当天上午的市场行情非常好,实际上,市场非常乐意给大学生多发一点零花钱,自古以来聪明的大学生零花钱从来不够花。但此时此地,靠着报价机的恩惠,一笔小小的初始投资就可以收回几千块钱。市场正渴望派发给我们这些大学生花不完的零花钱!
好吧,既然对赌行的这个好心人这么急切地希望我们交易,如果不做一单实在是太可惜了,因此我告诉他我会按照他的希望去做,因为我听说很多人在股市中赚了不少钱。
我开始非常保守地进行交易,但随着获利增加我逐渐加仓,我的朋友跟我一起操作。
我们在纽黑文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9点55分,我们再次来到这家友好的店铺。那位演说家非常高兴见到我们,认为今天的风水轮到他了。但我那天又差不多净赚了1500美元。第三天上午我们又拜访了这位伟大的演说家,交给他卖出500股美国糖业的单子,他迟疑片刻,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接受了!这只股票下跌了1个多点,我平仓后把交易单递给了他,当时我正好获利500美元,加上500美元的保证金,他从保险柜里拿出20张50美元的钞票,非常缓慢地数了三次,然后又当着我的面数了一遍。看上去就像他的手上冒出了胶水,钞票都黏在他手上了,不过最后他还是把钱交给了我们。他抱着双臂,咬着下嘴唇,一直咬住不放,死死地盯着我身后一扇窗户的上端。
这时我告诉他,我想卖出200股美国钢铁的股票,但他一动不动。他根本就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把数量改为了300股。他转过头,我等着他说话,但他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然后,他开始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好像准备开始攻击反对党的腐败官员们50年来实施的暴政。
最后,他对着我手上的钞票摆了摆手说:“把这些玩意拿走!”
“拿走什么?”我说,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去哪里,学——生?”他说话的语气让人难忘。
“纽约。”我告诉他。
“不错,”他说着点了二十多下头,“非——常不错。你们离开这里就对了,因为现在我知道了两件事,两个——学生!我知道你们不是学生,我知道你们是谁。哼!哼!哼!”
“这样啊?”我恭敬地说。
“是的,你们两个,”他稍作停顿,然后不再像在国会演讲那么优雅,开始吼叫道,“你们两个是全美利坚合众国最大的骗子!学生?咦!你们肯定是大一新生吧!咦!”
我们离开了,留下他自言自语,他可能没那么在乎这些钱,专业的赌徒不会在乎钱。钞票在这个游戏里遍地都是,“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但是他被我们戏弄了,这伤到了他的自尊。
这就是我第三次重返华尔街的情形。当然,我一直在研究,努力找出我的交易方法中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导致我在富勒顿公司的失利。我20岁时就挣到了人生第一个10000美元,然后又赔得精光。但我知道自己是如何以及为什么赔掉这笔钱的,因为我置市场行情于不顾,因为我没有按照自己基于研究和经验建立起来的交易方法去操作,盲目进场赌博。我一心要赢,忘记了自己是因为正好处在状态良好时才能取胜。在大约22岁时,我的资金积累到了50000美元,但在5月9日这一天我又全部赔掉了。我知道自己赔钱的原因和情形,报价单上报价的滞后性以及在那个可怕日子里股价史无前例的巨幅震荡,让我输得一文不值。然而,我不知道我从圣路易斯回来纽约后或者在5月9日大恐慌之后自己为何仍然亏损。我发现了自己操作手法上的一些缺陷并进行了修正,有了一些心得体会,但我需要通过实践来检验。
没有什么会像让你赔光你在世上的一切那样教会你做事的禁忌。当为了不赔钱而懂得了禁忌之后,你才开始学会如何做才能挣到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开始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