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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杰出的视角控制技巧

为了给故事叙述带来紧凑感,陀思妥耶夫斯基巧妙地在人物之间进行视角切换。他先通过情境设置的手法进入一个人物的内心,接着再跳转到另一个人物的内心,这让他能够迅速地抓住与特定的情境关系最为紧密的情感。你一旦掌握了这个技巧,将会发现你也可以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写出任何与故事情节密切呼应的情感。

例如,在《罪与罚》( Crime and Punishment ,1866年)第五部分的第四章中,陀思妥耶夫斯基首先设置了故事的情境。这是这本小说中最为精彩的一部分,讲述了拉斯柯尔尼科夫(Raskolnikov)是如何向女友索尼娅(Sonia)坦白自己是一个杀人犯的。拉斯柯尔尼科夫全然以为索尼娅在得知真相后就会永远地将他拒之门外。但让拉斯柯尔尼科夫震惊的是,索尼娅不仅重申了对他的爱意,还为他做了蠢事伤害了自己而感到怜悯和悲伤。这一幕被设置在拉斯柯尔尼科夫朋友的公寓里——“他很快打开房门,从门口望了望索尼娅。她支着胳膊坐在桌子旁,双手捂着脸,但当她看到拉斯柯尔尼科夫时,便赶快站起来,朝他走去,好像她一直在等着他似的。”即便是情境的设置也带着一种紧迫感,让读者们以上帝视角看清是谁在场以及他们彼此的位置,这样便可以让我们在身处情景之中的同时依次进入每个人物的内心之中。

他的下一步便是进入其中一个人物的内心,这个人物最好处于混乱和强烈的情感之中,正如此时的拉斯柯尔尼科夫。在拉斯柯尔尼科夫承认杀了利萨维塔(Lizaveta)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进入他的内心,写道:“他刚一说出这句话,……便记起自己拿着斧头逼近利萨维塔时她脸上的表情。利萨维塔躲开他,退到了墙边,一只手举在面前,脸上全是孩子般的恐惧。” 这段描写的技巧极为高超:它在一个绝妙的时间点进入了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内心世界,并挖掘出他的最深层情感。它也体现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经典的羞愧感主题——此时此刻的拉斯柯尔尼科夫正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生羞愧,同时,他也为不得不向女友坦白自己是一个杀人犯而局促不安,并开始因为杀人的罪过而感到悔恨。让人物内心乱作一团正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拿手好戏。

最后一步就是切换视角,进入下一个人物的内心。陀思妥耶夫斯基进行这一过程如跳舞般自如,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在我们听到拉斯柯尔尼科夫内心的想法后,便立马得知:“索尼娅看了他一眼。在对这个不幸的人表示了强烈又痛心的最初同情后,杀人这一可怕的想法再次让她感到震惊。在他变化了的语调中,她突然听到了杀人凶手一词。她惊讶地看着他,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杀的,更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注意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一视角切换的巧妙之处:当索尼娅平静思考时,他并不急于切换视角;相反,当她的情绪达到顶峰即被谋杀案的真相所震惊并处于冲突和混乱的思绪及情感的漩涡中时,陀思妥耶夫斯基才切换了人物内心活动的视角。同时,对作家来说具有启发性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并非简单地堆砌这些思绪并一股脑儿地将它们推向读者,取而代之的是他让索尼娅的思绪和行为相互交织在一起,她在思考的同时也“惊讶地看着他”,紧接着又陷入“还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杀的,更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的思绪中。思绪和行为的相互交替让读者充分意识到“是谁在思考”以及“他在思考的同时做了什么”,这大大强化了读者身临其境的感觉。我们在看着角色一举一动的同时,也身处她的脑海之中……至此,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情景设置的全部过程!有了这一法宝,你可以在情景中对不同的思维模式进行无缝切换,更为重要的是,你可以打动读者。而这正是小说这种形式最为擅长的——演绎角色的内心活动、思考方式乃至“中枢神经系统”的运转! i5Jk4lkcEBfv/YM3UmhpE6BxKT0eKZqiHAo9NVBub9GvPnYfyGw+4WaQSukNd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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