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 [2] 。太白与我语 [3] ，为我开天关 [4] 。愿乘泠风去 [5] ，直出浮云间。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一别武功去 [6] ，何时复更还？
[1] 本诗当为初入长安无成而作，约当开元十八年（730）秋末，李白时年三十。参讲评。太白峰：太白山，即太乙山，秦岭主峰，在长安西，今陕西郿县南。
[2] 穷：尽，穷登攀即登上峰顶。
[3] 太白：此太白为太白星，即金星。
[4] 天关：天门。
[5] 泠风：轻妙的小风。《庄子·齐物论》：“泠风则小和。”又同书《逍遥游》：“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此合用二语。
[6] 武功：武功山，在陕西武功县西，北连太白山，均属终南山脉。时谚云：“武功太白，去天三百。”此言武功，即指太白山，以避与首句字面重复。
如果与前录《登峨眉山》诗对读，不难看出，本诗已洗脱六朝缛丽，一任自然。《唐宋诗醇》评云：“亦率胸臆而云，形容峰势之高，奇语独造。”是很中肯的。然而率胸臆并非草率，细细品味，能于率意之中读到一种深沉，一种奇思。以奇思逸想遣怀去闷，化深沉之感为洒落之态，是李白这一时期诗的主要特征。不仅与杜甫之愁云难拨有异，也与李白本身前后的作品微有不同。
首先要注意的是最后二句：“一别武功去，何时复更还？”这是离别远行之语。李白初入长安，希望借玉真公主及其侄婿张垍之力青云直上的梦破碎了，于是决意西游邠（州）岐（州），本诗应当作于此时。
其次要细味“太白”一词。太白是山名，也是星名，《录异记》载，太白金星之精，坠于终南山圭峰之西，因号太白山。不仅如此，太白又是李白的命星，所谓其母梦太白星入怀而生李白，因以太白为字。山、星、人三位一体，这是本诗构想的关键所在。
当李白“西上太白峰”时，“夕阳穷登攀”，似乎隐隐暗示着他初入长安求仕不成的恹恹心境。然而这点挫跌是挡不住青年李白的。人间的天门——宫门虽对我禁锁，昊天的大门却未必如此，因为我与此山一般是太白星精的化身。于是，“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于是，他乘泠风，出浮云，举手扪月间，似感到“前行若无山”——山重峰峻，对于星精化身的“我”来说，又何足道哉？也因此，结语“一别武功去，何时更复还”就不仅是惆怅，更透现着一种不无自信的期盼。
评家盛赞本诗“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四句，以为“奇想奇语，非谪仙决不能言”（《李太白诗醇》）。然而当你明白了这诗兴发意生间三位一体的构思，同时再细玩“武功太白，去天三百”的时谚，就必能进一步体味到，太白的奇想奇句，都与即时即地的景象与自己的心态密切相关。所谓“夸而不诞”，当作如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