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 1998 年在佛罗里达大学的演讲,仿佛说的是当下的问题。
各位都是佛罗里达大学MBA二年级的学生,应该很了解自己周围的同学了。假设现在你可以选一个同学,买入他今后一生之内 10%的收入。你不能选富二代,只能选靠自己奋斗的人。请各位仔细想一下,你会选班里的哪位同学,买入他今后一生之内 10%的收入。
也许你会选你最有认同感的那个人,那个拥有领导能力,能把别人组织起来的人。这样的人应该是慷慨大方的、诚实正直的,他们自己做了贡献,却说是别人的功劳。我觉得让你做出决定的应该是这样的品质。
为了拥有这位同学今后一生 10%的收入,你还要同时做空另一位同学今后一生 10%的收入。想想你会做空谁?
你不会选智商最低的。你会想到那些招人烦的人,他们可能学习成绩优秀,但你就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不但你烦他们,别人也烦他们。
看看左右两边分别列出来的品质,你发现了吗?这些品质不是把橄榄球扔出 60米,不是 10 秒钟跑完 100 米,不是相貌在全班最出众。
左边的这些品质,你真想拥有的话,你可以有。
常言道,习惯的枷锁,开始的时候轻得难以察觉,到后来却重得无法摆脱。这话特别在理。
我在生活中见过一些人,他们有的和我年纪差不多,有的比我年轻十几二十岁,但是他们染上了一些坏习性,把自己毁了,改也改不掉,走到哪都招人烦。他们原来不是这样的,但是习惯成自然,积累到一定程度,根本改不了了。
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破产,是件非常耐人寻味的事情。约翰·梅里韦瑟、艾瑞克·罗森菲尔德、拉里·希利布兰德、格雷格·霍金斯、维克多·哈格哈尼,还有两位诺贝尔奖桂冠得主罗伯特·默顿和迈伦·舒尔兹,把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他们的智商该多高,随便从哪家公司挑同样多的人出来,包括微软,都没法和他们比。
他们这些人都是投资领域的老手,加起来,有三四百年的投资经验了,一直都在投资这行摸爬滚打。
他们大多数人几乎都把自己的整个身家财产投入到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
智商高超、经验老道,结果却破产了。真是让人感慨。
他们为了赚更多的钱、为了赚自己不需要的钱,把自己手里的钱、把自己需要的钱都搭进去了。这不是傻是什么?
为了得到对自己不重要的东西,甘愿拿对自己重要的东西去冒险,哪能这么干?假设你递给我一把枪,里面有 1 000个弹仓、100 万个弹仓,其中只有一个弹仓里有一颗子弹,你说:“把枪对准你的太阳穴,扣一下扳机,你要多少钱?”
我不干。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
要是我赢了,我不需要那些钱;要是我输了,结果不用说了。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做,但是在金融领域,人们经常做这样的事,都不经过大脑。
假设年初你有 1 亿美元,如果不上杠杆,能赚 10%,上杠杆的成功率是 99%,能赚 20%,那么年末时你有 1.1 亿美元,还是 1.2 亿美元,有区别吗?
要是年末你死了,写讣告的人可能有个笔误,虽然你有 1.2 亿,但他写成了 1.1亿。多赚的钱有什么用?一点用没有。对你、对你的家人、对别人,都没用。
我临时掌管所罗门的时候,他们和我说,六西格玛的事件、七西格玛的事件伤不着他们。他们错了。只看过去的情况,无法确定未来金融事件发生的概率。
他们太依赖数学了,以为知道了一只股票的贝塔系数,就知道了这只股票的风险。要我说,贝塔系数和股票的风险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
会计算西格玛,不代表你就知道破产的风险。我们都有盲点,或许是因为我们了解了太多的细枝末节,却把最关键的地方忽略了。
亨利·考夫曼说过一句话:“破产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种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基本上没借过钱,当然我们的保险公司里有浮存金。但是我压根没借过钱。我只有 1 万块钱的时候都不借钱。我钱少的时候做投资也很开心。我根本不在乎我到底是有 1 万、10 万,还是 100 万。除非遇上了急事,比如生了大病急需用钱。
当年我钱很少,我也没盼着以后钱多了要过不一样的生活。
有一次,我去做一个演讲,来接我的是一个 28 岁的哈佛大学学生。我问他:“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他说:“等我MBA毕业后,可能先进一家咨询公司,这样能给简历增加一些分量。”
我说:“你才 28 岁,已经有这么漂亮的工作经历了,你的简历比一般人的漂亮10 倍。你还接着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不觉得有点像年轻的时候把性生活省下来,留到岁数大的时候再用吗?”
或早或晚,你们都应该开始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
你财富自由之后想做什么工作,现在就该做什么工作,这样的工作才是理想的工作。做这样的工作,你会很开心,能学到东西,能充满激情。每天会从床上跳起来,一天不工作都不行。
我喜欢我能看懂的生意。我用这一条筛选,90%的公司都被过滤掉了。
我不懂的东西很多,好在我懂的东西足够用了。世界如此之大,几乎所有公司都是公众持股的。所有的美国公司,随便挑。然而,有些东西明知道自己不懂,不懂的,不能做。
可口可乐,是我们都能看懂的,谁都能看懂。可口可乐这个产品从 1886 年起基本没变过。可口可乐的生意很简单,但是不容易。
我不喜欢很容易的生意,生意很容易,会招来竞争对手。我喜欢有“护城河”的生意。我希望拥有一座价值连城的城堡,守护城堡的公爵德才兼备。
有的生意,我看不出来 10 年后会怎样,我不买。一只股票,假设从明天起纽约股票交易所关门 5 年,我就不愿意持有了,这样的股票,我不买。
我买一家农场,五年里没人给我的农场报价,只要农场的生意好,我就开心。我买一个房子,五年里没人给我的房子报价,只要房子的回报率达到了我的预期,我就开心。买股票就是买公司。买的不是股票,是公司的一部分所有权。只要公司生意好,而且你买的价格不是高得离谱,你的收益也差不了。
你们从错误里或许能学到东西,但最重要的是只投资自己能看懂的生意。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才能做好投资。必须把生意看懂了,有的生意是我们能看懂的,但不是所有生意我们都能看懂。
对于我和我的合伙人来说,我们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该做的没做。我本来可以买微软赚几十亿,但这不算数,因为我一直搞不懂微软。但是医药股,我本来是可以赚到几十亿的,这些钱是我该赚到的,我却没赚到。
几年前我买入美国航空优先股是个错误。查理让我去酒吧喝酒,别在办公室里待着。但我还是留在办公室。兜里有钱,就做了傻事,每次都这样。当时我买了美国航空的优先股,没人逼我,是我自己要买的。
现在我有一个 800 热线电话,每次我一想买航空股,就打这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会安抚我。我说:“我是沃伦,又犯了想买航空公司的老毛病。”他们说:“继续讲,别停下,别挂电话,别冲动。”最后那股劲就过去了。
我买入美国航空股,是因为它是一只很合适的证券,但它的生意不好。对所罗门的投资也一样。我根本不想买它的生意,只是觉得它的证券便宜。这也算是一种错误。
本来不太喜欢公司的生意,却因为喜欢证券的条款而买了。这样的错误我过去犯过,将来可能还会犯。最大的错误还是该做的没做。
我想告诉大家,人们总说通过错误学习,我觉得最好是尽量从别人的错误里学习。不过,在伯克希尔,我们的处事原则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你们从错误里或许能学到东西,但最重要的是只投资自己能看懂的生意。如果你像很多人一样,跳出了自己的能力圈,听别人的消息买了自己毫不了解的股票,犯了这样的错,你需要反省,要记得只投资自己能看懂的。
在任何类似市场的环境中,你都很容易受到影响,做出过激的反应,华尔街是个典型的市场环境。在华尔街,你觉得每天不做点什么都不行。
你该怎么做呢?一年找一个好的投资机会,然后一直持有,等待它的潜力充分释放出来。
要是在座的各位每天都相互交易自己的投资组合,所有人最后都会破产,所有的钱最后都会进到中间商的口袋里。换个做法,你们都持有一般公司组成的投资组合,50 年里你们都一动不动,最后你们都会很有钱,而你们的券商会破产。
券商像这样一个医生,他让你换药的次数越多,他赚的越多。他要是给你一种药,把你的病根治了,他只能做成一笔买卖、一笔交易,然后就没了。如果他能让你相信每天换各种药吃对健康有益,这对他有好处,对卖药的有好处,只有你会亏很多钱。你的身体好不了,还会破财。
另外,我认为 98%到 99%的投资者应该高度分散,但不能频繁交易,他们的投资应该和成本极低的指数型基金差不多。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这样投资是正路。
如果想积极参与投资活动,研究公司并主动做投资决策,那就不一样了。
既然你决定投入时间和精力把投资做好,我觉得分散投资是大错特错的。要是你真能看懂生意,你拥有的生意不应该超过六个。要是你能找到六个好生意,就已经足够分散了,用不着再分散了,而且你能赚很多钱。
我敢保证,你不把钱投给你最看好的那个生意,而是再去做第七个生意,肯定会掉到沟里。靠第七个最好的主意发家的人很少,靠最好的生意发家的人很多。
所以,我说任何人,在资金量一般的情况下,要是对自己要投资的生意确实了解,六个就很多了,换了是我的话,我可能就选三个我最看好的。
编 辑:孙锋 cjmaesun@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