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脸色惨白,腿软在货车上,低头看向那块木板,尖角处还沾着一丝血迹,看起来格外刺眼,不会出人命了吧……
不知道那小女孩会怎么样……
还能哭得那么大声,应该不会出大事吧?
小白也吓坏了,把她拉下来:“我们也跟去看看。”
阿西慌慌张张地问:“她不会有事吧?”
小白拖着她过去,“我也不知道……”
那块木板太沉了,小白还没拿稳,阿西就撑不住脱了手,就这么砸了下来。
阿西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说:“小白……刚才不是我一个人弄的吧……”
小白楞了下,好像突然在这一刻看清了阿西。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关心月月的情况吗?而不是急着追究谁的责任,撇开责任。
小白看了她一眼,淡声说:“嗯,我也有责任。”
蒋川看了下月月的伤口,不算深。
秦棠按住那个伤口,“快走。”
小白跑过来:“蒋大哥,我想跟你们一起过去。”
蒋川冷脸睨她:“不用了。”
摩托车驶上山路,离开羊圈山,急速前行。
月月在佳县县医院缝针时,蒋川给小城打电话让他去羊圈山善后:“顺便告诉月月父母让他们不要担心,她没事,过段时间我送她回去。”
小城问:“那阿西和小白呢?”一般义站是不收留这种有心机的人,本来事情就多,做义工又不是儿戏,阿西还弄伤了人,这事很严重。
蒋川冷声:“让她们从哪来回哪去。”
秦棠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他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月月打了麻药昏睡过去了,医生还在为她缝针。
她走过去。
蒋川挂断电话,一转身就撞上她的目光,他低头看向她手上的血迹,“怎么还不去洗手?”
秦棠动了动僵掉的手指头:“马上就去。”
她刚一转身就被人从身后攥住手腕,蒋川低头看向她的手指,食指和无名指被刮破,尤其是食指,破了很大一个口子,血迹已干,四周红红肿肿的,他抬头看她:“受伤了怎么不说?”
秦棠抽回手,垂在身侧:“小伤,月月破了脑袋才严重。”
蒋川看她一眼,拽着她往前:“去找护士处理一下。”
护士给秦棠处理伤口,蒋川就靠着门框,目光落在她手指上,除了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肿起来,其他几根手指纤细白皙。
秦棠处理好伤口回头看,不知道蒋川什么时候走的。
回到病房,发现蒋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秦棠走过去:“我想带月月去榆林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伤到脑子。”
县里的医疗设备不如市里,月月年纪还小,万一脑震荡或者有淤血留下什么后遗症都不好。
她解释了一番,蒋川看着她:“有这么严重?”
秦棠说:“没有,但是检查是必要的。”
蒋川本来想说山里的孩子没那么娇气,他小时候都不知道磕破多少次,伤口比这大的常有,却见她一脸严肃,根本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转告他而已。
他默了几秒,“随你。”
隔天,小城带着众人在佳县跟蒋川汇合,小白看着蒋川,低声求:“蒋哥,能不能让我们继续留下来,我们错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月月的医药费我、我愿意出……”
蒋川:“你有钱吗?”
小白羞愧:“现在没有,等开学就有了。”
蒋川问:“生活费?”
“省了吧,你们不适合这里,回去后就走吧。”
蒋川大步离开,阿西本来站在几米之外不敢上前,这会儿跑上去站在他面前。
“蒋哥等等!”
蒋川目光沉冷,她缩回脑袋,低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木板太沉我抓不稳就脱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蒋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蒋川说:“带你回西安,你就离开。”
他看向小白和徐鹏,“你们想留下来,就安分一点。”
小白连忙点头,也不敢帮阿西求情,徐鹏也不想走,不用被连坐自然高兴。只有阿西低头咬着唇,闷不吭声,眼泪都快掉了,眼睛却瞪着自己的脚尖。
秦棠在病房陪月月,月月穿着病号服,原本红彤彤的脸蛋如今有些发白,不过她很乖,醒来后就没哭过,秦棠换了条裙子,小姑娘又弯着眼睛夸好看。
她好像很喜欢裙子。
秦棠摸摸她的头发:“明天我给你买条裙子。”
月月眼睛一亮,很快又摇头说:“不用啦,我有衣服穿的。”
秦棠笑了笑:“衣服是衣服,裙子是裙子。”
月月有些茫然:“都是穿身上的,不一样吗?”
“不一样,裙子漂亮啊!”秦棠逗她。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小白和阿西站在门口,小白看着秦棠:“秦棠姐,我们来看看月月。”
秦棠抬眼看她们,不咸不淡地说:“看吧。”
小白凑到病床前,温柔地说:“月月还疼吗?”
月月很诚实地点头:“疼。”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就被砸了脑袋。
小白很愧疚,摸摸她的脸,“对不起啊,是姐姐不小心……”
阿西站在后面,也跟着说:“还有我,对不起啊小妹妹。”
秦棠低头检查相机,昨天镜头被磕了一下,有一道磨痕,很明显,她皱紧眉头,那一道磨痕跟刮在她心上是一样,心疼死了。
小白见她手指上缠着白色纱布,两根手指显得有些笨拙。
“秦棠姐,你也受伤啦?”小白面带愧疚,“对不起。”
秦棠抬头,目光笔直地看向阿西。
阿西咬咬唇:“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小心。”
秦棠看了她几秒,说:“我原谅你。”
阿西愣住,很快又说:“那你可以帮我跟蒋哥求情么?小白和徐鹏都留在这里,我也不想走……”
秦棠说:“这件事你去问蒋川,义站不是我的,我管不了。”
晚上,蒋川手里提着打包盒:“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去医院。”
秦棠没打算回去,走在前面。
蒋川喊住她:“上哪儿去?”
秦棠回头:“我逛一会儿,等下去医院看月月。”
刚才经过一家儿童服装店,有条裙子挺漂亮,她想去买。
蒋川看她一眼,说:“行,别走太远。”
秦棠没回话,转身就走了,等她走回那家店,店门却关了,上面挂着个牌子:
店主有急事回家,
有事联系13XXXXXXXXX。
她有些失望,站在店门口张望,不知道店主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打个电话?
思索几秒,她真的给店主打了电话。
店主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儿子发烧了得照顾他,要不你明天过来看吧,我明天10点钟开门。”
秦棠说:“好。”
蒋川说八点出发,去榆林市。
明天她不会来了。
秦棠从银行出来,把取出来的现金塞进包里,手机便响了。
蒋川问:“你在哪儿?”
秦棠转头看了一圈:“干嘛?”
蒋川说:“月月吃完饭了,你是不是跟她说晚上要来看她?”
月月躺在病床上不肯睡觉,说姐姐会来看她。
秦棠说:“嗯,等会儿就过去。”
她往前走了十几米,看见拐角巷子口里有家童装店,她抬头看了眼路标,把地址说了一遍:“我在巷子口这家童装店,逛完了就过去。”
蒋川对佳县不算熟,不过那个巷名很耳熟。
他站起身,对月月说:“你先睡觉,我出去一会儿,等下再回来看你。”
月月乖乖点头:“好。”
蒋川出了医院,朝右边走了十分钟,就看见秦棠说的那条巷子口了。
他看向周围,目光一顿,看向巷子口那家童装店。秦棠正拿着两条裙子走到门口的镜子前对比,表情认真,然后转身跟店主说了什么,人又转了进去。
蒋川笑了下,去马路对面糖烟店买烟。
他倚着糖烟店门外的小玻璃柜台,娴熟地撕开薄膜,倒出一根烟,一模口袋,打火机没了。
“老板,打火机来一个。”他压了一块钱在柜面上。
夜里风大,镇上不算热闹,不少店面已经开始关门。
蒋川点燃烟,手肘撑在柜门,吐出几口烟圈,跟老板聊了几句,目光不时瞥向那家童装店。
秦棠给月月买了两条裙子,付完钱走出店门,忽然一道黑影朝她冲过来,极快地扯过她挎在肩上的包。
那人力道大,秦棠没有防备,包被扯下肩膀,卡在她手上,她迅速拽住包包带,那人一愣,接着用力一拽。
秦棠手指疼得发麻,微一放松,包脱手了,秦棠被惯性往前带了几步。
不过一分钟的事。
童装店老板娘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大喊了声:“抢劫啊!”
那人已经带着她的包朝巷子里飞速逃跑。
秦棠没有犹豫,拔腿就追。
蒋川刚抽完一支烟,正要掐灭烟头,老板说:“靠!那边有人抢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