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病情的不同和药物的不同特点,有选择地将两种以上的药物合在一起应用叫做配伍。
从中药的发展历史来看,在医药萌芽时代,人们治疗疾病,一般都是采取单味药的形式,后来由于药物品种日趋增多,临床用药经验不断丰富,对疾病认识的逐步深化,疾病发展的复杂多变,或表里同病,或寒热错杂,或虚实互现,或数病相兼,因而临床用药也由简到繁,出现了多种药物配合应用的方法,逐步积累了配伍用药的经验,不断总结出配伍用药的规律,从而达到了既能照顾复杂病情,又能增进疗效,降低或消除毒副作用,确保安全有效的用药目的。故掌握中药配伍用药规律,对临床遣药组方,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中药的临床应用由简到繁,由单味用药到采用多味药配伍复方用药形式,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进程。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的《黄帝内经》不仅论述了配伍用药原则,而且还为后世留下了配伍用药的范例,如《素问·腹中论》四乌鲗骨一藘茹丸,治血枯经闭证;《素问·病能论》泽泻饮,用泽泻配白术、鹿衔草治风湿内蕴,筋缓身重的酒风证;《灵枢·邪客》半夏秫米汤,用半夏配秫米,治阴阳失调失眠证。同时期长沙马王堆出土的《五十二病方》可辨认的复方280余首,不乏配伍用药的范例。至汉代我国第一部本草学专著《神农本草经》全面总结了秦汉以来配伍用药经验,在卷一序录云:“药有阴阳配合,子母兄弟,根茎花实,草石骨肉。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凡此七情,合和视之。当用相须相使者良,勿用相恶、相反者。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不尔勿合用也。”全面揭示了中药配伍应用的基本规律,奠定了中药配伍应用的理论基础。
汉代张仲景著《伤寒论》创六经辨证,共397法,113方,治外感伤寒证,又著《金匮要略》立脏腑辨证,撰方262首,治内伤杂病,全面总结了汉代以前丰富的临床经验,提供了辨证论治及方药配伍的重要原则,从临床角度对七情配伍用药理论进行了全面印证,创立了法度谨严,疗效突出,启迪后人的成功配伍用药方例,被后人奉为经方鼻祖。
两晋南北朝时陶弘景著《本草经集注》,全面总结汉魏以来用药经验的同时,对《神农本草经》七情配伍含义多有阐发,谓相须、相使为“各有所宜,共相宣发”,相畏、相杀为“取其所畏,以相制耳”,相恶、相反为“理性不和,更以成患”,同时又对此提出质疑,“旧方用药,亦有相恶,相反者,服之不为忤”,认为“或有持制者”,但考虑到用药安全,陶氏最终还是认为“虽尔,恐不及用”。陶氏还对“七情药例”进行了整理,多为后世本草继承。
五代韩保昇《蜀本草》系统整理了《神农本草经》七情配伍用药分类数目,被宋·唐慎微《证类本草》及明·李时珍《本草纲目》所载录,即“凡三百六十五种,单行者七十一种,相须者十二种,相使者九十种,相畏者七十八种,相恶者六十种,相反者十八种,相杀者三十六种,凡此七情合和视之”。其中所言“相反者十八种”可能是金元时期十八反歌括“本草明言十八反”的本源。
宋·寇宗奭《本草衍义》对七情中相反相恶又作了进一步分析:“相反为害,深于相恶者,谓彼虽恶我,我无忿心,犹如牛黄恶龙骨,而牛黄得龙骨更良,此有以制伏故也。相反则彼我交仇,必不和合。”至此,配伍用药从理论到实践均已逐步自成体系。
金元时期,医家对七情含义又多有讨论,常把相畏与相恶、相反相混淆。张子和《儒门事亲》首载十八反歌括,明·刘纯《医经小学》载十九畏歌括,对防止反药同用起到了推广的作用。明·陈嘉谟《本草蒙筌》对七情含义综合前人论述进行了系统整理,总论七情云:“有单行者,不与诸药共剂,而独能攻补也,如方书所载独参汤、独桔汤之类是尔。有相须者,二药相宜,可兼用之也。有相使者,能为使卒,引达诸经也,此二者不必同类,如和羹调食,鱼肉葱豉各有宜,合共相宜发足尔。有相恶者,彼有毒而我恶之也,有相畏者,我有能而彼畏之也,此二者不深为害,盖我虽恶彼,彼无忿心,彼之畏我,我能制伏,如牛黄恶龙骨,而龙骨得牛黄更良;黄芪畏防风,而黄芪得防风其功愈大之类是尔。有相反者,两相仇隙,必不可使和合也。如画家用雌黄胡粉相近便自黯,妬(妒)粉得雌则黑,黄雌得粉亦变之类是尔。有相杀者,中彼药毒,用此即能杀除也,如中蛇虺毒,必用雄黄;中雄黄毒,必用防己之类是尔。凡此七情共剂可否,一览即瞭然也。”内容翔实,不言而喻。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序例上对七情配伍规律进行了更为详尽的阐述:“药有七情,独行者,单方不用辅也;相须者,同类不可离也,如人参、甘草,黄柏、知母之类;相使者,我之佐使也;相恶者,夺我之能也;相畏者,受彼之制也;相反者,两不相合也;相杀者,制彼之毒也。古方多有相恶、相反者,盖相须相使同用者,帝道也;相畏、相杀同用者,王道也;相恶、相反同用者,霸道也;有经有权,在用者识悟尔。”《本草纲目》还总结了历代本草中七情配伍的药例,列出“相须、相使、相畏、相恶诸药”药例共285条,促进了七情配伍理论及应用的全面发展。
清·严西亭《得配本草》选用《本草纲目》中药物476种,除论明各药主治外,还详述各种不同药物之间的配合应用,拟定得、配、佐、和配伍规律,为临床配伍用药的发展作出了贡献,诚如自序所言“得一药而配数药,一药而收数药之功,配数药而治数病,数病乃一药之效,以正为配,故倡而随,以反为配,亦克而生,运用之妙,殆无过此”。今人丁光迪《中药的配伍运用》、梁嵚五《中药配伍应用》、吕景山《施今墨对药临床经验集》从临床实践不同角度介绍了常用配伍用药“药对”、“对药”范例。近代学者从配伍理论、临床、实验、化学成分变化,广泛开展了中药配伍研究,使“七情”研究向更加科学化、客观化发展。
自《神农本草经》提出“七情”配伍规律后,历代医家虽然有不同的认识与见解,但比较一致的认识是:七情指配伍关系,表达了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自秦汉以来,中医治病以复方配伍用药为主要形式,药物之间配合必然产生一定的相互作用,有的可以增进原有的疗效,有的可以相互抵消或削弱原有的功效,有的可以降低或消除毒副作用,也有的合用可以产生毒副作用,或为临床所宜,或为临床所忌,这种作用变化,具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这就是《神农本草经》所谓的七情,是中药配伍用药必须遵循的准则。
1.单行
《本草纲目》称之为“独行”,谓“单方不用辅也”,即单味药发挥治疗作用,不用辅助其他药物。单行的概念就是指单用一味药来治疗某种病情单一的疾病,对那些病情比较单纯的病证,往往选择一种针对性较强的药物即可达到治疗目的的用药方法。如古方独参汤,即单用一味人参,治疗大失血所引起元气虚脱的危重病证;清金散,即单用一味黄芩,治疗肺热出血的病证;再如马齿苋治疗痢疾;夏枯草膏消瘿瘤瘰疬;益母草膏调经止痛;鹤草根芽驱除绦虫;柴胡针剂发汗解热;青蒿素片治疗各型疟疾;丹参片治疗胸痹绞痛;愈风宁心片(葛根提取物)防治中风;莪术注射液治疗子宫颈癌;斑蝥素片治疗原发性肝癌等,都是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2.相须
《神农本草经》最早把相须、相使合并提出:“当用相须相使者良。”《本草经集注》指出:“其相须相使,不必同类……共相宣发也。”也是相提并论。只是《本草蒙筌》、《本草纲目》才分而述之。《本草蒙筌》谓:“有相须者,二药相宜,可兼用也。”《本草纲目》云:“相须者,同类不可离也,如人参、甘草,黄柏、知母之类。”对相须药物配伍后可以增强药效,历代医家均无争议。但相须二药是否必须同类,观点不同,《本草经集注》谓“不必同类”,《本草纲目》提出“同类不可离也。”然后世诸家认识趋同,即相须配伍的药物必须是同类,所谓同类,包括性能、功效、应用相同或相似。近代认为相须的概念就是指两种性能、功效、应用相同或类似的药物配合应用,可以增强原有药物的功效的配伍方法。如麻黄配桂枝,能增强发汗解表,祛风散寒的作用;金银花配连翘,能增强辛凉解表,疏散风热的作用;石膏配知母,能增强清热泻火,除烦止渴的作用;黄芩配黄连,能增强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作用;生地配玄参,能增强清热凉血,滋阴降火的作用;羌活配独活,能增强祛风除湿,通络止痛的功效;藿香配佩兰,能增强解表祛湿,芳香化湿的功效;附子配干姜,能增强温阳守中,回阳救逆的功效;三棱配莪术,能增强破血行气,消癥止痛的功效;蒲黄配五灵脂能增强活血化瘀,调经止痛的作用;陈皮配半夏,能增强燥湿化痰,理气和中之功;贝母配知母,能增强养阴润肺,化痰止咳的功效;龙骨配牡蛎,能增强平肝潜阳,镇惊安神的功效;黄芪配白术,能增强补中益气,健脾和胃的功效;天冬配麦冬,能增强养阴润燥,清火生津的功效。像这类同类相须配伍应用的例证,历代文献有不少记载,它构成了复方用药的配伍核心,是中药配伍应用的主要形式之一。
3.相使
《神农本草经》、《本草经集注》常把相须、相使合并论述,这是由于这两种配伍用药均能增强药效目的是相同的缘故。自《本草蒙筌》谓:“有相使者,能为使卒,引达诸经也”,《本草纲目》谓:“相使者,我之佐使也”,后世医家才多分而述之。近代认为相须的概念就是指以一种药物为主,另一种药物为辅,两药合用,辅药可以提高主药的功效的配伍用药方法。如黄芪配茯苓治脾虚水肿,黄芪健脾益气、利尿消肿为主药,茯苓淡渗利湿,可增强黄芪益气利尿的作用为辅药;枸杞子配菊花治目暗昏花,枸杞子为补肾益精、养肝明目的主药,菊花清肝泻火,兼能益阴明目,可以增强枸杞子的补虚明目的作用;又干姜配高良姜治脾胃虚寒、呕吐冷泻,干姜为温中散寒、健运脾阳的主药,高良姜温胃散寒、降逆止呕,可增强干姜治虚寒呕吐冷泻的作用,这是功效相近药物相使配伍的例证。又石膏配牛膝治胃火牙痛,石膏为清胃降火、消肿止痛的主药,牛膝引火下行,可增强石膏清火止痛的作用;白芍配甘草治血虚失养,筋挛作痛,白芍为滋阴养血、柔筋止痛的主药,甘草缓急止痛,可增强白芍柔筋止痛的作用;黄连配木香治湿热泻痢,腹痛里急,黄连为清热燥湿、解毒止痢的主药,木香调中宣滞,行气止痛,可增强黄连清热燥湿、行气化滞的功效;吴茱萸配生姜,治肝寒犯胃、呕吐吞酸,吴茱萸为暖肝温胃、开郁下气、散厥阴肝经寒邪的主药,生姜温胃散寒、和中止呕,可增强吴茱萸暖肝温胃、下气止呕功效。这是功效不同相使配伍的例证,可见相使配伍药不必同类,一主一辅,相辅相成,辅药能提高主药的疗效,即是相使的配伍。
4.相畏
《神农本草经·序例》云:“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不尔勿合用也”,这是从毒性制约而言,《本草经集注》卷一序录在七情药例中亦谓:“半夏有毒,用之必须生姜,此是取其所畏,以相制耳”也是从制约毒性而论,然在七情药例中,无毒而相制者亦很多。在金元以后,相畏又常与相恶并论,含有效能受制约之意,如陈嘉谟《本草蒙筌》卷一总论七情谓:“有相畏者,我有能而彼畏之也”,其相畏的含义与《神农本草经》有毒宜制原意相悖,却与相恶概念混淆。《本草纲目》“相畏者,受彼之制也”,未说明是“能”受制,还是“毒”受制。然《本草纲目》序例中云“半夏畏生姜、干姜”是谓毒性受制,而巴豆条下谓“巴豆畏大黄”,“与大黄同用泻人反缓,为其性相畏也”。此处明显指功效受到抑制,可见《本草纲目》相畏受彼之制也,“能”“毒”皆制,兼收并蓄。宋以前相畏主要指毒性受制,金元以后多从效能受制论述相畏,与当时出现“十九畏”有关。近代学者讨论相畏,多从制约毒性、烈性或副作用而论,其毒性受制约为“相畏”。相畏的概念,就是指一种药物的毒副作用能被另一种药物所抑制,使其减轻或消除。如半夏畏生姜,即生姜可以抑制半夏的毒副作用,生半夏可“戟人咽喉”令人咽痛音哑,用生姜炮制后成姜半夏,其毒副作用大为缓和了;甘遂畏大枣,大枣可抑制甘遂峻下逐水,戕伤正气的毒副作用;熟地畏砂仁,砂仁可以减轻熟地滋腻碍胃,影响消化的副作用;常山畏陈皮,陈皮可以缓和常山截疟而引起恶心呕吐的胃肠反应,这都是相畏配伍的范例。
5.相杀
《神农本草经》云:“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不尔勿合用也。”《本草经集注》在七情药例中云:“干姜杀半夏毒。”《本草纲目》谓:“相杀者,制彼之毒也。”自古以来,相畏、相杀常相提并论,这都是从毒性制约情况的不同角度而言。前言已及,即一种药物的毒性或副作用,能被另一种药物减轻或消除称相畏;而一种药物能减轻或消除另一种药的毒性或副作用称相杀。相杀配伍的概念,就是指一种药物能够消除另一种药物的毒副作用的配伍用药方法。如生姜杀半夏、南星、莨菪毒;羊血杀钩吻毒;金钱草杀雷公藤毒;麝香杀杏仁毒;绿豆杀巴豆毒;生白蜜杀乌头毒;防风杀砒霜毒等。可见相畏和相杀没有质的区别,是从自身的毒副作用受到对方的抑制和自身能消除对方毒副作用的不同角度提出来的配伍方法,也就是同一配伍关系的两种不同提法。相畏、相杀即是“有毒宜制”,主要用于毒剧药的配伍应用,在毒剧药的炮制和中毒解救上还有一定意义。
6.相恶
《神农本草经》云:“勿用相恶相反者。”将相恶与相反并提。《本草经集注》谓相恶“其主治虽同,而理性不和,更以成患……恐不及不用”。主张相恶之药不得同用;同时又谓“相恶者,彼虽恶我,我无忿心,犹如牛黄恶龙骨,而龙骨得牛黄更良,此有以相制伏故也”。所谓制伏是指制约降伏,也就是说一种药物能制约降伏另一种药物不利因素时,即便是相恶之药也是可以同用的。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一序例)云:“相恶者,夺我之能也”,与《神农本草经》主张一致。近代学者认为相恶配伍的概念,是指一种药物的功效受到另一种药物的牵制使其降低,甚至消失,或认为就是指一种药物能破坏另一种药物的功效。如人参恶莱菔子,莱菔子能削弱人参补气的作用;生姜恶黄芩,黄芩能削弱生姜温胃止呕的作用;沙参恶防己,防己利水伤阴可削弱沙参滋阴生津的作用;白薇恶干姜,干姜温热燥散可削弱白薇凉血解毒的作用;瞿麦恶螵蛸,螵蛸固涩缩尿止遗可削弱瞿麦利尿通淋的作用;附子恶犀角,犀角咸寒可削弱附子回阳救逆的功效;鳖甲恶矾石,矾石酸涩燥敛可削弱鳖甲滋阴潜阳,软坚散结之效。近代研究吴茱萸有降压作用,但与甘草同用时,这种作用即消失,也可以说吴茱萸恶甘草。
7.相反
《神农本草经》常把相反与相恶相提并论,谓:“勿用相恶、相反者。”《本草经集注》亦言“不用”,且谓:“相反为害,深于相恶”、“相反者,则彼我交仇,必不宜合。”后世医家多宗于此,如《本草蒙筌》认为反药“必不使和合”。《珍珠囊补遗药性赋》谓:“共则为害”,《本草纲目》谓反药“两不相合”。现代医家多认为反药合用能产生毒性反应或副作用,“相反”配伍的概念也就是两种药物同用能产生剧烈毒副作用的配伍方法。如甘草反甘遂、贝母反乌头等,详见用药禁忌“十八反”、“十九畏”中若干药物。
上述七情配伍除单行外,相须、相使可以起到协同作用,能提高药效,是临床常用的配伍方法;相畏、相杀可以减轻或消除毒副作用,以保证安全用药,是使用毒副作用较强药物的配伍方法,也可用于有毒中药的炮制及中毒解救;相恶则是因为药物的拮抗作用,抵消或削弱其中一种药物的功效;相反则是药物相互作用,能产生毒性反应或强烈的副作用,故相恶、相反则是配伍用药的禁忌。
历代医家都十分重视药物配伍的研究,除七情所总结的配伍用药规律外,两药合用,能产生与原有药物均不相同的功效,则是配伍用药的发展,它极大地丰富了配伍用药的经验,为临床遣药组方提供了依据。如桂枝配芍药,以成调和营卫,解肌散风的配伍;生姜配大枣,以成调和营卫,调和脾胃之配伍;麻黄配附子,以成温通经脉,助阳解表的配伍;桂枝配甘草,以成益气通阳,复脉止悸的配伍;麻黄配石膏,以成辛凉疏泄,清肺平喘的配伍;麻黄配杏仁,以成宣降肺气,止咳平喘的配伍;细辛配五味子,以成宣收肺气,化饮平喘的配伍;薄荷配僵蚕以成疏风清热,息风止痉的配伍;菊花配枸杞,以成滋水涵木,明目退翳的配伍;柴胡配黄芩,以成和解少阳,调畅枢机的配伍;柴胡配白芍,以成疏肝柔肝,和血止痛的配伍;乌头配赤石脂,以成温经止痛,护敛气血的配伍;干姜配五味子,以成化痰涤饮,敛肺平喘之配伍;肉桂配黄柏,以成化气利水,泻火坚阴的配伍;青蒿配鳖甲,以成滋阴凉血,透散伏邪的配伍;苍术配黄柏,以成清热燥湿,止带起痿之配伍;杏仁配蔻仁,以成化湿行气,宣肺畅胃之配伍;皂角子配晚蚕砂,以成升清降浊,滑肠通便之配伍;草果配常山,以成平调寒热,祛痰截疟之配伍;茵陈配干姜,以成温化寒湿,利胆退黄之配伍;大黄配附子,以成寒热并用,温通去积之配伍;甘遂配大枣,以成峻下逐水,健脾制毒之配伍;石膏配犀角(水牛角代),以成气血两清,解毒化斑之配伍;决明子配当归,以成清热养血,润肠通便之配伍;青黛配蛤粉,以成清肝泻肺,化痰止血之配伍;犀角(水牛角代)配黄连,以成清营凉血,透营转气之配伍;黄连配生地,以成清胃养阴,生津止渴之配伍;黄连配干姜,以成辛开苦降,降阳和阴之配伍;黄连配肉桂,以成交通心肾,水火既济之配伍;黄柏配龟甲,以成滋阴凉血,泻火除蒸之配伍;桔梗配枳壳,以成宣降肺气,止咳化痰之配伍;半夏配秫米,以成降阳和阴,和胃安神之配伍;葶苈子配大枣,以成泻肺行水,甘缓补中之配伍;橘皮配青皮,以成疏肝健脾,和胃止痛之配伍;枳实配白术,以成健脾益气,消积导滞之配伍;薤白配黄柏,以成化浊导滞,清热燥湿之配伍;川楝子配延胡索,以成疏肝泄热,活血止痛之配伍;郁金配白矾,以成行气解郁,化痰开窍之配伍;人参配附子,以成大补元气,回阳救逆之配伍;人参配蛤蚧,以成补肺益肾,纳气平喘之配伍;黄芪配防风,以成固表止汗,祛风散邪之配伍;黄芪配桂枝,以成益气通脉,温经和血之配伍;白术配黄芩,以成健脾益气,清热安胎之配伍;阿胶配黄连,以成滋阴养血,清热宁心之配伍;人参配麦冬,以成益气生津,滋阴养液之配伍;黄芪配当归,以成阳生阴长,补气生血之配伍;芍药配甘草以成养血荣筋、缓急止痛之配伍;地黄配附子,以成阴中求阳、阴阳并调之配伍等等。这些都是前人配伍用药的经验总结,是七情配伍用药的发展。不难看出,历代医家在长期临床配伍实践中,在全面继承七情配伍用药规律的同时,又总结出通过运用生克制化、扶正祛邪、补泻并用、寓消于补、寒热并调、水火既济、开阖并用、散收并举、升清降浊、和解表里、调理肝脾、调和营卫、调和少阳、滋阴潜阳、辛开苦泄、降阳合阴、辛甘化阳、甘酸化阴、泻南补北、阳生阴长、气血并补、益气养阴、阴中求阳、以阴配阳、阴阳并补等不同配伍法则,产生了与原来配伍用药功效各不相同,即产生新疗效的经验配伍,既扩大了适用范围,又适应了复杂病情的需要。
又叫对药,或对子药、兄弟药、姐妹药,即两味药成对(个别由三味药组成),是临床上常用的相对固定的配伍形式,是中药配伍应用中的最小单位。形成药对的两药一般是固定的,彼此之间可以是相须、相使、相畏、相杀,也包括两药合用产生新药效的配伍关系。人们习惯把两药合用能起到协同作用,增强药效;或消除毒副作用,抑其所短,专取其长;或产生与原药各不相同的新作用等经验配伍,统称为“药对”或“对药”。
药对的形成来源于临床实践,从应用单味药到复方多味药的治疗过程中,药对也应运而生,并不断充实和发展。《神农本草经》虽无药对之名,但序例中指出:“药有阴阳配合,子母兄弟”及“七情合和”等配伍理论,为药对形成奠定了理论基础。《内经》就早有配伍用药的介绍,半夏秫米汤就是典型的范例。早期文献以药对为名者,曾有《雷公药对》四卷、徐之才《药对》二卷、宗令祺《新广药对》二卷、无名氏《药对》二卷,均已亡佚,部分内容,为后世引证。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创立的配伍“药对”用药经验,传沿至今,为历代医家配伍用药之楷模。而后经历代医家的不断发展,使药对内容日趋丰富。近代医家发表了不少有关药对的论文,并出现了一些专著,如梁嵚五等著《中药配伍应用》、吕景山著《施今墨对药临床经验集》、陈维华等著《药对论》,综合临床用药实际经验,对药对进行了系统的整理,为临床应用提供了方便。
综上所述,药对绝不是两味药物的随意堆砌和随意排列组合,它是前人治疗经验的总结,是在中医药理论指导下,经实践证明有效的两味药物的配对使用,其中不少药对往往又构成许多复方的主要组成部分。因此,深入研究药对配伍用药经验,不仅对提高药效,扩大药物应用范围,降低毒副作用,适应复杂病情,不断发展七情配伍用药理论有着重要意义,同时对开展复方研究,解析它的主体结构,掌握遣药组方规律也是十分必要的。
药物的配伍应用是中医用药的主要形式,药物按一定法度加以组合,并确定一定的分量比例,制成适当的剂型,即是方剂。方剂是药物配伍的发展,也是药物配伍应用更为普遍更为高级的形式。
配伍研究的是药与药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其结果,现代研究主要从临床、动物实验、化学实验等方面,试图探究古人配伍用药的经验,用现代的科技手段表达配伍后药与药之间发生的变化。现归纳如下。
1.单行
是指用单味药独立治疗某种或某几种病情单一的疾病,不同的单行药其产生作用的物质基础不同。有些单行药复杂的化学成分,是产生多方面作用的物质基础,有些单行药的某一或某一类成分对某一或某几种疾病产生针对性的作用。如独参汤(人参注射液、红参注射液、人参芦皂苷片、人参水提液、人参多糖等)可独立用于休克、心律失常、冠心病、高胆固醇血症、高凝血症、老年人病态窦房结综合征、衰老、白细胞减少症、慢性肝炎、急性肝炎、糖尿病、过敏性鼻炎、性功能障碍、病毒性心肌炎等 [1] ,与其所含的多种人参皂苷、挥发油、有机酸、人参酸、糖类、维生素、微量元素、矿物质、胆碱、麦芽糖酶、转化酶等,具有抗休克、强心、扩张血管、增强人体免疫功能、抗衰老、增强应激能力、抗疲劳、益智等作用,影响垂体-性腺轴、垂体-肾上腺皮质轴、物质代谢等方面密不可分 [1] ;而葛根的主要成分葛根黄酮类,具有扩冠、抗心律失常、降压、降糖、扩张外周血管等作用,故可独立运用于冠心病(葛根素、葛根注射液)、心律失常(葛根素)、高血压(葛根片)、偏头痛(葛根片)等疾病,但黄酮中又分许多种苷、苷元 [2] ;青蒿的化学成分极其复杂,但经实验证明其中的一个单一成分青蒿素是青蒿抗疟的有效成分,故青蒿素可独立地运用于疟疾。其他单行药还很多,不一一列举。
2.相须、相使
即使两药配伍合用,可以增强原有药物的功效,也就是说合用后比原单味药功效明显。现代研究证明,许多相须、相使药对配合后的药理作用,比二者(或三者)中的任一单味药作用增强。如单味黄芪和地龙的煎剂,均可明显使体外血栓长度、湿重、干重减少,抑制红细胞聚集,降低血浆纤维蛋白原含量。地龙煎剂尚可明显降低各切变率下的全血黏度,改善红细胞的变形能力。但单味黄芪和地龙煎剂均无抑制血小板聚集作用。而黄芪地龙合剂除能明显改善血流变各项特性、抗血栓作用外,对血小板聚集也有明显的抑制作用,说明黄芪、地龙配伍产生了协同效应 [3] 。梁氏等实验表明,川芎和赤芍合用及单用均明显降低血清胆固醇、甘油三酯和低密度脂蛋白,对高密度脂蛋白没有影响。提示在降脂作用方面,两药没有协同作用。川芎、赤芍分别单用,对MDA活性及NO的释放均没有影响,但合用血清MDA活性降低,NO释放增加,与高脂模型组比较,差异有显著性意义。结果提示:两药在抗氧化及保护血管内皮细胞功能方面,产生协同作用 [4] 。宋氏等实验证明,清热解毒药与泻火药配伍防止了内毒素造成家兔HCT、血液黏度、PTT、纤溶活性的异常变化,降低内毒素、PGE 2 含量 [5] 。秦氏对单味钩藤与牛膝及其配伍的药对进行了药理实验研究,在正常大鼠及肾性高血压大鼠的降压作用及小鼠抗惊厥、镇静作用方面进行了比较,结果表明钩藤与牛膝伍用,显示出明显的协同作用 [6] 。伏氏等通过对甘松抗痫灵中甘松、白胡椒及苯巴比妥(鲁米那)的镇静、抗惊厥实验证明,三者配伍后的作用明显强于单味药,说明三者配伍运用具有协同作用 [7] 。青皮、陈皮单用对肠管张力均有抑制,合用后在降低肠管张力、抑制肠管运动上有协同作用 [8] 。从实验及临床分别研究干姜、甘草、大黄、木通、生地黄与附子配伍后对附子毒性和药效的影响,结果表明,通过合理配伍,不仅可以降低附子的毒性和副作用,还可以增强附子疗效,扩大其应用范围,同时发现,配伍后5组药物中均存在着对立的一面,其配伍体现了对立统一观 [9] 。莪术和三棱配伍煎煮后,其姜黄素的煎出率比莪术单煎显著提高 [10] 。赵氏报道黄芩水煎液和黄连水煎液配伍后色谱峰具有加和性,且有新的色谱峰产生;黄芩与黄连配伍为1∶2时黄芩苷的含量最高,为1∶3时盐酸小檗碱的含量最高 [11] 。
其他如黄芪、当归配伍作用强于单味药作用,人参、川芎配伍,川芎、丹参配伍作用均强于各单味药等等 [8] ,充分说明中医之相须、相使配伍是必要的,是科学的。
3.相杀、相畏、相恶
包括降低功效,增减毒性、烈性或副作用。唐氏等报道黄连及其复方对人鼻咽癌细胞(HNE 1 )有杀伤作用,黄连单用使作用最明显,而与其他药配伍时,其作用稍减弱 [12] 。附子与甘草、生姜配伍后,乌头碱的含量明显下降,毒性降低 [13] 。附子生物碱与甘草有效部位(甘草三萜和黄酮部位)配伍能明显降低毒性,同时协同增加附子的强心作用,提示附子生物碱和甘草有效部位(甘草三萜皂苷和黄酮)是附子甘草配伍减毒增效重要的物质基础 [14] 。
李氏报道大黄能使家兔肠容量显著增加而致泻,巴豆对家兔肠容量无影响,大黄与巴豆混合液则使肠容量明显减少而泻下作用降低。结论为:通过观察巴豆、大黄对肠容量的影响,说明大黄恶巴豆,二药之间存在相恶的配伍关系 [15] 。吴氏通过观察人参与莱菔子配伍后人参皂苷的煎出量是否减少,研究人参是否恶莱菔子,结果显示,与人参单煎组比较,各人参与莱菔子配伍组人参皂苷Rg 1 的煎出量均有所减少,其中人参与莱菔子1∶1共煎配伍组的煎出量仅为人参单煎时的30.6%,减少最为显著,表明莱菔子确有颉颃人参补虚作用之嫌 [16] 。以上药例可以作为“相恶”配伍影响原有疗效的部分机理,二药配伍降低疗效,或产生毒性,可能还有其他许多原因,有待今后不断研究总结。
总之,药物之间配伍的研究,是一个非常复杂、艰难但又非常重要、非常有意义的课题。其研究的目的总离不开提高疗效,降低毒性,节约资源,保证临床合理、安全、有效地用药。但药与药之间,可能在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等方面相互影响,此影响又与操作方法、药物来源、实验方法等因素有关,所以在未来的配伍研究中,只有严格遵循科学、认真的原则,才能真正使中医的配伍理论及内容得到长足发展。
[1]阴健,郭力弓.中药现代研究与临床应用[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3: 1-18,26-27.
[2]阴健,郭力弓.中药现代研究与临床应用[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3: 626-631.
[3]杨明,马治中,和岚,等.益气活血治法实验研究(Ⅱ)[J].中药药理与临床,1995,11(1): 14-16.
[4]梁日欣,黄璐琦,刘菊福,等.药对川芎和赤芍对高脂血症大鼠降脂、抗氧化及血管内皮功能的实验观察[J].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02,8(1): 43-45.
[5]宋崇顺,刘新槐,师园,等.清热解毒药与泻火药相配伍的实验研究[J].中国中药杂志,1995,20(4): 243-246.
[6]秦彩玲,刘君英,程志铭,等.钩藤、牛膝及二药伍用的实验研究[J].中国中药杂志,1994,19(6):371-373.
[7]伏兴华,杨小洁.甘松抗痫灵的拆方实验研究[J].云南中医中药杂志,1995,16(6): 51-56.
[8]高晓山.中药药性论[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2: 417.
[9]刘朱岩.附子与5种中药配伍抑毒增效研究[J].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96,20(6): 381-385.
[10]李林,殷放宙,陆兔林,等.莪术与三棱配伍前后姜黄素煎出率变化[J].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10,16(13): 28-30.
[11]赵晓娟,胡律江,郭慧玲,等.相须药对黄芩与黄连分煎液配伍后主要成分含量变化规律研究[J].江西中医学院学报,2009,21(4): 46-48.
[12]唐发清,田道法.黄连及其复方对人鼻咽癌细胞杀伤动力学研究[J].湖南中医学院学报,1995,15(4): 41-44.
[13]吕立勋,赵琳琳,李小娜.附子与干姜、甘草配伍使用后乌头碱含量的变化研究[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10,19(10): 1250-1251.
[14]王律韵,杨洁红,张宇燕,等.附子与甘草配伍减毒增效的物质基础初探[J].中国中医急症,2011,20(2): 248-250.
[15]李茯梅,段小毛,肖和平.“巴豆伍大黄其利反折说”药理研究[J].中医药学刊,2006,24(8):1435-1436.
[16]吴嘉瑞,张冰,常章富,等.人参与莱菔子配伍后人参皂苷Rg 1 含量变化研究[J].中国中药杂志,2006,31(1): 79-80.
人们通常认为中西药合用,相互之间不会产生多大影响或只会起促进作用,大量资料表明,许多种中药与西药的配伍对预防和治疗疾病起着重要的作用,一些中西药的配伍可以产生增强疗效作用,或中药可以对抗某些西药的毒副作用。但中药的化学成分相当复杂,与西药配伍,不同成分之间相互作用,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配伍不当同样可以产生物理或化学的不良反应,从而使临床疗效降低或产生毒副作用。所以中西药的配伍,也同样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
一般中西药配合使用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①中西药按一定比例组合制成的中西药复方制剂,如现代常用的速效伤风胶囊、感冒清等。②中西药同时并用。③中西药在一日之内交替使用或间隔使用。其中,第①种情况在制药时已考虑了中西药搭配的效应问题,一般不会产生毒副作用,临床使用安全可靠。第②、③种情况是临床医师灵活运用的范畴,所以必须掌握中西药的配伍禁忌。
一、理化性质的配伍禁忌
两种或两种以上药物配伍时常会引起物理、化学变化。从而降低疗效或产生毒副作用。
(一)形成难溶性物质
四环素族抗生素、异烟肼等能与钙、铝、铁、镁等多种二价或三价的金属离子产生络合反应,生成难溶性的络合物,影响四环素族或异烟肼的吸收,从而降低疗效,因此含上述元素的单味中药、中成药或汤剂应避免与四环素族抗生素、异烟肼同时使用。含上述元素的常见中药有:含钙的有石膏、海螵蛸、石决明、龙骨、龙齿、牡蛎、海蛤壳、瓦楞子等;含铝的有明矾;含铁的有自然铜等;含镁的有滑石等;含铁、镁、铝的有磁石、赭石等;含铝、铁、钙、镁的有赤石脂、钟乳石等;含上述金属离子的中成药有橘红丸、追风丸、解肌宁嗽丸、明目上清丸、牛黄上清丸、牛黄解毒丸、牛黄清肺散、清眩片、清胃黄连丸、女金丹、朱砂安神丸、六一散等。上述药物所含盐类大多是不溶或难溶的,但在胃液中接近pH = 2的强酸情况下,大多能以离子状态存在,从而与四环素族抗生素或异烟肼生成难吸收的络合物。若需要以上两类中西药合用时,应间隔2~3小时为妥。
槲皮素是多种中草药含有的生物活性物质,在体内它可与Ca 2+ 、Mg 2+ 、Fe 2+ 、Al 3+ 、Bi 5+ 等形成螯合物,从而降低疗效。含有这类成分常见的中药及中成药有柴胡、旋覆花、桑叶、槐花、槐角、山楂、侧柏叶、逍遥散、桑菊感冒片、舒肝丸、舒肝和胃丸、地榆槐角丸、山楂丸、山楂冲剂、回生丸等。这些药都应该避免与碳酸钙、维丁胶性钙、硫酸镁、硫酸亚铁、氢氧化铝、碳酸铋之类的西药合用。
强心苷类、生物碱、含金属离子制剂与含大量鞣酸的中药同用,容易产生沉淀,难于吸收利用,从而降低药效。含大量鞣质的中药及中成药有五倍子、狗脊、侧柏叶、石榴皮、地榆、诃子、大黄、山茱萸、青宁丸、四神丸、六味地黄丸、牛黄解毒丸等;另外,鞣酸亦能与维生素B 1 牢固结合,使其失活。
(二)影响药物的分布与排泄
碱性矿物中药硼砂及含硼砂的中成药冰硼散、行军散等,能使氨基苷类抗生素、新霉素在肾的排泄减少,从而增加脑组织中的药物浓度,对脑神经产生暂时或永久性的毒性反应,因而应避免同时使用;碱性中药能碱化尿液,增加肾小管对奎尼丁的重吸收而减少排泄,因而可引起奎尼丁中毒,故应避免同时使用。但各种动物胆汁与含胆汁的中成药,如蛇胆陈皮末、三蛇胆川贝末、牛黄蛇胆川贝液等,能与奎尼丁生成不溶性络合物,影响药物吸收,降低疗效。有机酸广泛存在于植物界,酸味果实中含量尤多,这类中药如乌梅、五味子、山楂等,若与磺胺类药物同用,可导致磺胺类药物在尿中结晶,引起尿闭或血尿,这类含有机酸的中药可增加呋喃妥因(呋喃呾啶)、利福平、阿司匹林、吲哚美辛(消炎痛)等西药在肾脏的重吸收,可引起蓄积中毒,故不应联合应用。
(三)抑制酶的活性
酶是一种蛋白质,某些金属元素如钙、镁、砷等与其结合,使其活性降低或失活。如雄黄含砷,砷可与酶结合形成不溶性的沉淀,从而使酶失活。含砷的中成药还有六神丸、牛黄解毒丸、小儿奇应丸、解毒消炎丸等,皆不宜与酚类西药合用。一般的酶类西药有胃蛋白酶、多酶片、乳酶生、淀粉酶、胰酶等;相反,西药也会破坏中药中的酶以及有益微生物,如神曲、麦芽均含消化酶、酵母菌,抗生素可抑制微生物、破坏酶的作用,故同用则影响这类中成药的效力。这类中成药有保和丸、银翘解毒丸等。
(四)酸碱中和
即酸性的中药与碱性的西药或碱性的中药与酸性的西药合用,可引起酸碱中和反应,降低疗效。如山楂、山茱萸、五味子及保和丸、乌梅丸、山楂丸、六味地黄丸等均是酸性的中药或中成药,若与氨茶碱、胃舒平、碳酸氢钠等碱性西药同用,二者疗效均受影响;同样,煅牡蛎、煅龙骨、龙齿、硇砂等碱性中药及其方剂、中成药,若与阿司匹林、胃蛋白酶合剂等酸性西药合用,则降低疗效。
(五)吸附金属元素
矿物中药如姜石,有吸附作用,可以吸附溶液中的游离金属离子,从而使离子浓度降低,影响药效。所以姜石不宜与硫酸亚铁片、枸橼酸铁铵维B 1 糖浆Ⅱ、小儿增食乐片、补锌糖浆等同用,它可以降低其中铁、锌离子的浓度,减少其吸收利用。
(六)产生毒性反应
含朱砂(含汞)的中成药,如朱砂安神丸、健脑丸、六神丸、梅花点舌丹、人丹、七厘散、紫雪散、苏合香丸、冠心苏合丸等,若与还原性西药如溴化钾、溴化钠、碘化钾、碘化钠、硫酸亚铁、亚硝酸盐等同服,可以发生还原反应,从而生成有毒的溴化汞、硫化汞或碘化汞,引起赤痢样大便,导致药源性肠炎。
含雄黄(含硫化砷)的中成药,如牛黄消炎丸、六神丸、喉症丸、牛黄解毒丸、安宫牛黄丸等,若与亚铁盐,亚硝酸盐类同服,可以生成硫化砷酸盐,从而降低疗效。这类中药亦不宜与硝酸盐、硫酸盐同服,若二者同服,在胃液作用下,可使硫化砷氧化,毒性增加。
二、药效学性质的配伍禁忌
(一)拮抗或抵消作用
含犀角(水牛角代)、珍珠的中成药如六神丸、六应丸、小儿化毒散、五粒回春丹等,若与小檗碱(黄连素)同服,前者含有的蛋白质可以水解生成多种氨基酸,与小檗碱有拮抗作用。鹿茸及含鹿茸的中成药,如参茸片、鹿茸片、鹿茸精等,若与西药降糖药,如胰岛素、甲苯磺丁脲、格列本脲(优降糖),苯乙双胍(降糖灵)等合用,由于鹿茸含有糖皮质激素样物质,可使血糖升高,从而抵抗了降糖药的降血糖疗效。麻黄中含有麻黄碱,有明显的中枢兴奋作用,若与催眠药和降压药同用,可能会出现失眠和血压升高。
(二)产生酶促作用,加速体内代谢
乙醇是一种药酶诱导剂,能增强肝脏药酶的活性,若与西药苯巴比妥(鲁米那)、苯妥英钠、水合氯醛、安乃近、胰岛素、降糖灵、甲苯磺丁脲等同服,可以加速上述药物的体内代谢过程,使半衰期缩短,从而降低药效。含乙醇的中药制剂如国公酒、骨刺消痛液等以及其他药酒,应避免与上述西药同时使用。
(三)产生酶抑作用,增加毒副反应
有些西药如呋喃唑酮(痢特灵)、帕吉林(优降宁)、苯乙肼等对单胺氧化酶有抑制作用,可使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5-羟色胺等单胺类神经递质不被酶破坏而贮存于神经末梢中。而麻黄中的麻黄碱可促使大量贮存于神经末梢的去甲肾上腺素释放,由于过多的去甲肾上腺素的作用,可使血压很快升高,可致高血压危象和脑出血。含有麻黄的中成药有大活络丸、人参再造丸、气管炎丸、九分散、半夏露冲剂等,在使用时均应避免与上述类别的西药同用。
(四)作用类似,易致中毒
含有强心苷的中药及其制剂不宜与西药强心苷联用,若二者同时使用,剂量不易掌握,极易产生洋地黄中毒。常见含有强心苷的单味中药及中成药有:万年青、福寿草、夹竹桃、蟾酥及活心丸、救心丹、蟾麝救心丸、麝香保心丸、营心丹、护心丹、心益好片等。钙可与强心苷发生协同效应,从而增强强心苷的毒性作用,中药石膏、海螵蛸、珍珠母、牡蛎、海蛤壳等均含有较多钙离子,使用时应加以考虑。乌头类药物具有强力兴奋迷走神经作用,若与西药强心苷联用,易产生毒副反应。麻黄、天仙子、曼陀罗等具有兴奋心肌作用,若与强心苷联用,易增加强心苷对心脏的毒性作用。枇杷仁、杏仁、桃仁本身具有止咳平喘作用,主要含有氰苷类物质,若与西药镇静药、麻醉性镇咳药联合应用,可能引起呼吸抑制,进而损害肝功能,有些患者会死于呼吸衰竭。夏枯草、白茅根、泽泻、金钱草、牛膝、丝瓜络、萹蓄等中药含钾量较高,不宜与保钾利尿药如螺内酯(安体舒通)、氨苯蝶啶等合用,否则可能引起高钾血症;甘草不宜与双氢克尿噻等利尿药或胰岛素等降血糖药联用,尤其是肾功能不全和高血压患者。牛黄或含牛黄的中成药可增加水合氯醛、乌拉坦、吗啡、苯巴比妥等西药的中枢抑制作用,应避免配伍应用。四季青、黄药子等中药对肝脏有一定的损害,若与氯丙嗪、异烟肼(雷米封)、四环素等联用,对肝脏的损害显著增加,故应避免同用。
三、药剂学性质的配伍禁忌
中药注射剂中常有少量鞣质存在,当加入增溶剂吐温-80时会产生混浊和沉淀;某些含酚羟基的中药抗菌成分加入吐温-80后,可降低抑菌效果;含吐温的中草药注射剂若加入止痛剂苯甲醇、等渗调节剂氯化钠,可降低吐温-80的昙点,如将苯甲醇、氯化钠同时加入,则吐温-80的昙点更降低,从而影响了药剂配制的质量。所以在制作中药注射剂以及使用过程中,均应考虑到这些。
中西药配伍使用,始于张锡纯石膏阿司匹林汤,多少年来取得不少成功的经验,以上所谈只是在中西药配伍中应注意的一些方面,所列药物不够全面,希望在使用中举一反三,全面考虑,以确保临床用药的安全。
[1]焦素英,等.中医用药护理指南[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7.
[2]赵景云.中西药合用利弊谈[J].云南中医杂志,1992,13(6): 29.
[3]张守玉.中西药的配伍禁忌不容忽视[J].实用中医内科杂志,1993,7(4): 47.
[4]陈凤歧,季信良.中西药物联合应用中的相互作用及禁忌[J].实用医学杂志,1993,9(2): 30.
[5]许心纯,范勇.洋地黄与中药的不合理联用[J].实用中西医结合杂志,1992,5(8): 490.
[6]刘佳彬,高庆银,范广才,等.中西药物的合理配伍与禁忌[J].山东中医杂志,1993,12(6): 37.
[7]李泽明,宿俊英,姜桂兰.中西药品合用不合理问题分析[J].中医药学报,1992(5): 45.
(陈绍红 吴立坤 高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