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定义

在阐述基本方程式之前，首先要明确几个术语的用法。

一、收入、利润、储蓄与投资

（一）收入，我们打算用以下三种表达指代同一种事物：（1）社会的货币收入；（2）生产要素收益；（3）生产成本。利润一词则指当期产品的成本与实际销售收益之间的差额，所以，利润并不属于上述定义中的货币收入。

强调一点，我们将以下几项归入收入范畴：

（a）付予员工的薪水与工资。其中包括支付给失业者、非全日制从业人员和享受养老金的员工的所有款项，长远来看，这几项支出与其他生产要素的支出一样，由工业承担。

（b）企业家的标准薪酬。

（c）资本利息 （包括国外投资的利息） 。

（d）普通垄断利润、租金等。

企业家本身也属于生产要素，其标准薪酬［ 其定义见以下第（二）项］ 包含在收入之内。因此（b）项企业家的标准薪酬包含在生产成本之内。但并不包括企业家意外利润与意外损失，即上述生产要素收入与实际销售收益之间的差额（正数或负数）。

普通股票持有者的收入一般包括（b）（c）（d）项中的要素，同时他们也要承担意外利润或损失。

（二）利润，从销售收入中减去上述（a）（c）（d）项支出，得到企业家的实际薪酬，实际薪酬与标准薪酬之间的差额，不论正负，都是利润。

因此，企业家的标准薪酬，不论实际薪酬是否为这个数额，都应当算作企业家个人劳动收入，但利润却不计算在国家收入之内 （一如现有资本的增值不算在日常收入之内） 。实际上，利润是企业家所积累的财富价值的增减 （正数代表增加；负数代表减少） 。如果企业家将部分利润用于日常消费，那相当于储蓄减少。反过来，如果因遭受意外损失限制日常消费时，便相当于储蓄增加。

然而，为准确起见，必须对企业家的“标准薪酬”下一个定义，如此便于区分全部收入 （正或负） 中个人收入部分与利润 （正或负） 部分。什么定义最适合最便利，部分取决于现有研究的性质。就目前的讨论而言，我将企业家的“标准薪酬”定义如下：如果企业家以现行利润率与生产要素重新订立协议，那么标准薪酬只是让其保持现有营业规模，既不扩大也不缩小时的酬金。

当实际报酬率超过 （或低于） 上述标准报酬率，导致利润增加 （或减少） 时，只要与生产要素订立的一时无法撤销的协议不会限制企业家的行动自由，企业家便会想方设法根据现有生产成本扩大 （或缩小） 营业规模。然而，如果企业家订立的协议一时不能修改 （例如将部分已获得支配权的固定资本用作投资） ，那么可想而知，即使利润为负，在协议到期之前减产是不值也不划算的。而协议期限长短则取决于所订协议的性质。因此，从利润变成负数到负利润对产量造成影响之间，可能存在时间差。

有人建议我说，鉴于经济学家与商业习惯用语中，利润一词用法多种多样，上述所说利润，最好用“意外收益”一词代替。这样做也许有利于读者的理解，但我个人更偏向于利润一词，因为总的来说，利润一词的外延最为丰富。

事实上，企业家与生产要素通常订立长期协议，涉及固定资本尤其如此，这一点确实极为重要。考虑到关停生产然后再次开始生产，产量通常取的是这段时期的平均值，长期协议便可以说明为什么会有损失，为什么企业家会在赔本时仍继续生产。同理，专业的生产要素必须经过一段时期供应才会增加，因而企业家订立的协议期限 （部分取决于这些生产要素的寿命） 必须足够长，供应才会增加。这两点就说明了为什么一个时期内会有利润。

（三）储蓄，我们所谓的储蓄指的是个人收入与用于日常消费支出之间的总差额。

由此可见，利润本不属于社会收入，即使没有用于日常消费，也不属于社会储蓄。利润不仅是国民总产值 （或国民总收入） 与其生产成本 （均按货币计算） 之间的差额，而且是任一时期内国家财富增长值与上述个人储蓄总值之间的差额。

也就是说，社会财富的增长值等于储蓄加利润。

（四）投资，我们所说的投资率指的是社会资本 （定义见本章下一节） 在一定时期内的净增长；所谓投资价值不是指资本总值的增长，而是任一时期内资本的增长值。因此，根据上述定义，当前投资价值将等于利润与储蓄之和。

二、可用产品与不可用产品

与货币收入不同，一个社会的当期产品指的是商品和服务的供应量，包括两部分：（a）可直接消费的流动商品与服务的供应量；（b）不可消费的资本商品与借贷资本 （更详明的定义见下节） 的净增加量 （将损耗计算在内） 。我们将前者称之为“流动产品”或“可用产品”，后者则称之为“不可用产品”，两者加起来称为总产品。我们可以看到，可用产品是高于总产品还是低于总产品，取决于不可用产品是正数还是负数。

流动或可用产品包括两部分：（1）固定资本的损耗量，及（2）生产线外流动成品的产量。

不可用产品包括（1）生产线上半成品增量超过生产线外制成品 （不论是流动商品还是固定商品） 供应量的部分，（2）生产线外固定资本财货供应量超过已有固定资本当前损耗，加上借贷资本净增量的部分。

由此可见，当期消费必然等于可用产品加上生活消费品存量 （可称之为“储存量”） 的减少量，或减去生活消费品存量的增加量。当前投资必然等于不可用产品加上“储存量”的增加量，或减去储存量的减少量。因此，消费取决于可用产品 （加上储存量的减少量） ，与总产品无关。然而只要生产要素的报酬率保持不变，国家的货币收入便随着总产品的变化而变化。

三、资本的分类

无论什么时期，实物资本或物质财富贮量表现形式有三种：

（1）在用商品，只能一步步发挥全部效用或供人享有。

（2）在制商品 （即正在耕种或在制造过程中的商品，目的在于使用或消费） ，或运输中的商品，或商人、经纪人、零售商手中的商品，或换季商品。

（3）库存商品，不能产生任何效用，但可以随时使用或消费。

我们称在用商品为固定资本，在制商品为营运资本 ，库存商品为流动资本。

之所以需要营运资本，是因为某些商品的生产需要花费时间。同理，之所以需要固定资本，是因为某些商品的使用或消费需要花费时间。只有库存商品才需要流动资本。

当然，固定资本与流动资本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服务、食品、衣服、船只、家具、房屋等可以构成一个连续数列，其中每项的使用或消费期限都比前一项要长。但广义上的差别还是十分清晰的。

各个时期的商品也可以分为制成品和半成品。制成品包括最终商品和工具商品，前者为最终消费者享有，后者在商品生产过程中使用。

至于半成品，有时无法明确区分原材料究竟是库存商品还是在制商品。本书下卷第28章将把这一定义补充完整，大意是：保持高效运营所需的标准库存是营运资本的一部分，因此属于在制商品，但其余库存商品则属于流动资本。因此，半成品一部分由营运资本组成，一部分由流动资本组成。

为方便起见，“储存商品”用来指流动最终商品的存货，“库存商品”则用来指其他形式的流动资本。

因此，制成品=最终商品+工具商品=固定资本+储存商品。半成品=营运资本+库存商品。流动资本=库存商品+储存商品。制成品+半成品=固定资本+营运资本+流动资本=实物总资本。

与整个世界的财富不同，如果只考虑个人或某一国的财富，除了上述实物资本的所有权以外，还须加上货币所有权，即期付款或远期付款为债权 （正） ，与之对应的为负债 （负） 。若要讨论整个封闭的体系，这些项目将相互抵消，可忽略不计。若要讨论国际体系中的某一个国家时，情况就有所不同。此时将出现财富顺差或逆差，存在形式为货币债权。因此，若要讨论整个体系中的一部分财富，不论这一部分属于个人还是国家，都会涉及第四个概念——货币债权净差额，我们称之为借贷资本。

实物资本与借贷资本之和可称为投资额，实物资本与借贷资本总额的价值等于投资价值，而在封闭体系中，投资额就等于实物资本数额。任何时期的投资增量是实物资本与借贷资本中各类项目的净增量；投资增量的价值是附加项目的价值总和，当然个别情况下要减去库存减少的项目价值。

然而，此外还需进一步区分的就是资本品产量与消费品产量之间的区别，与上文相比，下文将会多次涉及。我们将任一时期内的资本商品产量定义为固定资本增量加上将在生产过程中转变为固定资本的营运资本增量；同时将任一时期内的消费商品产量定义为可用产量供应量加上将转变为可用产量的营运资本增量。最后，任一时期内的投资商品产量等于不可用产量加上储存商品的增量。

四、国外贷款与外汇结存

若要讨论国际体系而非封闭体系，首先必须对国民产品的定义稍作修改。国民产品不包括外国人的当前产品，因为此类生产要素的所有权属于外国人。同理，本国人在境外的当前产品则须包含在国民产品范围之内。此外，本国生产的商品或服务在与外国生产的商品或服务交换时，若我们讨论的并非价值而是实际产品，就必须用已获取的外国商品代替国民总产品中的与之交易的本国商品。

接下来，我们打算根据上述“储蓄”与“投资”的差别，从定义来区分一个国家的“国外贷款”与“外汇结存”。我们将本国的外汇结存称为收入账户上的贸易差额，当然，这一差额可为负也可为正。造成这一差额的原因在于：不论是本国生产还是国外生产，出口的本国商品或服务 （黄金除外） 价值大于进口的外国商品或服务价值。

而国外贷款可称为资本账户逆差，也就是本国对外投资净额大于外商在本国的投资净额。

读者将会发现，国际收支平衡表上还有一个项目：黄金流量，此项排除在外汇结余之外。由于国际收支平衡表必须始终保持平衡，此项必然能解释当前国外贷款与外汇结存之间存在差额的原因，因为前者等于后者加上当前黄金出口量。

因此，“国外贷款”一词，用来形容用本国货币或债权换取外国债券、产权或未来利润的金融交易；与之对应的是“外国借款”。而当本国部分当前产出通过实物交易转移到外国人手中时，便会产生“外汇结存”。

所谓的“国内投资”指的是对本国投资总资本的增量 （黄金除外） 。所谓“国外贷款”是本国对外投资资本的增量 （同样黄金除外） 。所谓“总投资”是指国内投资、国外贷款与黄金进口量的总和。由于外汇结存等于国外贷款加黄金进口量，所以与国外贷款相比，将外汇结存称为“国外投资”更便利。其原因在于：根据该定义，总投资额理所当然等于国内投资加上国外投资。 7EWyZ6p8kaOJdRITh4+Bvzlpbk1mEdg0KA3CK1ZHfQNFi4+YaGIK8hxFMRDV1F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