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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云锦的历史考证 |
从出土文物看,早期的织锦墓葬出土以蜀锦、宋锦为主,直到辽金元时期才大量出现了织金锦。织金锦是云锦最初的品种,单色妆金妆彩也开始出现,但真正意义上的妆花到明代才开始成熟,国内不少博物馆都可以寻找到它们的影子,其中首推北京定陵博物馆。1958 年在定陵出土男女衣着、匹头170余种,在很多整卷的锦缎织料上都有黄色的封签,其中许多都是标明南京织造的“织金”和“妆花”锦缎,如“南京供应机房织造上用纱柘黄织金彩妆缠枝莲花托捌吉祥一匹,宽贰尺,长肆丈;应天府江宁县织匠赵绪,染匠倪全,隆庆陆年拾月”;“南京供应机房织造上用银丝莺哥(绿)龙一匹,长伍丈,上元县织匠张鸾、张科,万历贰年”;其中就有一件明万历皇帝的“织金孔雀羽妆花纱龙袍”。另外还有 1980 年在南京市东郊明魏国公徐达五世孙俌墓中出土的“本色暗花缎麒麟补服”、在苏州市明代吏部尚书王锡爵墓出土的“斗牛补服”和“穿枝四合云花纱”等。江宁织造府曾经是明清江南三大织造中特供皇家的机构,定陵中出土的许多织物内衬上都写明是应天府上元县织造。而历史上较大一幅云锦是慈禧太后墓里出土的一件云锦陀罗尼被,宽1.44米,长2.17米。这些出土文物都可以说明,云锦真正的成熟期在明、清两代。
仿明魏国公徐达五世孙俌红地织金两色金麒麟补(金文大师工作室收藏)
仿明斗牛纹织金妆花纱(金文大师工作室收藏)
从民族习惯看,汉民族长期看天吃饭的农耕生活使他们养成了消费保守的生活习惯,所以,他们不会大量用金。而游牧民族则不一样,迁移性的生产生活方式使他们通过战争掠夺到大量的金银,豪爽彪悍的他们习惯于立刻“显金”,也就是把金做在器皿上和穿在身上。所以到了元代,游牧民族占据统治地位时,大量的织金锦开始出现。《马可·波罗游记》曾记载,看到用著名的织金锦“纳石失”做的军帐,能延绵数里长。而织金对云锦的风格又有着重要的影响,如妆花的“金包边”,金宝地的“金地”,所以云锦呈现了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风貌。
从古代工艺看,自蜀锦、宋锦到云锦,有一个循序渐进的发展过程。蜀锦和宋锦因为出现较早,纹样小,图式相对简单,而云锦都是大纹样,工艺技术也相当复杂,同时借鉴了蜀锦和宋锦之长,并融入了缂丝的工艺。按照制作工艺通常都是由简到难、由易到繁的发展规律来推断,云锦的真正出现应在蜀锦和宋锦之后,也就是辽金元时期。
为了满足王公贵族们对云锦的享用需求,元、明、清三代在南京都设有官营织造局,督造大量云锦供皇室享用。三个朝代历经600多年的历史发展,使得官营织造的工艺水准不断累积而精进,使得当时的“云锦”既保存了元代织入金线的特色,并在宋锦、缂丝的基础上结合了明、清大花楼机的织造工艺技术,织就的锦缎质地光滑而又绚丽。根据云锦织造工艺的逐渐成熟我们可知,南京云锦的诞生并非一步登天,而是累积历代丝织技术和设计艺术的精华逐渐形成的一种风格。
为了扩大生产规模,清朝康熙年间,朝廷取消了开机不得逾百张的限制,使得南京民间的丝织业得到迅速发展,机杼之声,此起彼伏。也就是从那时起,云锦的生产在民间深深扎下了根基。民国时期,帝国主义列强的呢绒等洋布舶来品开始大量来到中国进行倾销,加之现代电力织机的兴起,人们开始了机械化的生产,南京云锦才随着封建王朝大厦的轰然倒塌“无可奈何花落去”,渐渐呈现衰落的态势。
东汉“望四海贵富寿为国庆”蜀锦(残件长34.4厘米,宽22.8厘米,经密每厘米43根,纬密每厘米24根,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收藏)
米黄色地盘绦填花宋锦(原件长43厘米,宽31.5厘米,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收藏)
明妆花都御史獬豸补子(长37厘米,宽40厘米,私人收藏)
明五彩金蟒纹织锦妆花缎(高121.5厘米,宽69.5厘米,私人收藏)
民国蓝地牡丹莲花纹织金妆花缎(长100厘米,宽77厘米,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收藏)
通过相关历史记载、出土文物、织造工艺的相互印证,我们可以推断,云锦“始于元,盛于明清”。一直到了晚清,“南京云锦”才最终定名,并与历史悠久的“蜀锦”和“宋锦”并驾齐驱,世称“三大名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