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卡柏的时候,落桐满巴黎。
那是一场寻常的酒会。
彼时,上流社会的女人,衣帽烦琐、笨重、束缚众多,像扑棱着翅膀的鸽子,挺胸凸臀,以此为美,以此为贵。
所谓“丰乳肥臀”,不过是为了讨好男人的视觉和审美,却不为自己舒服。
可可穿长裙,腰身位置松了两厘米,没那么窒息。戴一顶简洁大方的帽子,只插一根羽毛。
在众多衣着紧绷、帽饰繁杂的女人中格外显眼。
女人们诧异地窃窃私语:“真是一副穷酸打扮。”
可是她们的眼眸里,分明闪着歆慕和渴望。
大约没有哪个女人,不愿像可可这般坦率、自由,且简约,奈何身负“贵族”烙印,画地为牢。
可可很清楚,“女性解放”是大势所趋,而女人要想解放,首先要做的,是不再讨好男人。
由始至终,可可都是最能看清时尚圈的人。
因为出身和际遇,面对富人圈,她永远持有旁观者清的疏离。
深谙名利场的浮华与残酷,所以有种活在当下的洒脱与劲道。
“我不创造时尚,我即时尚。”
她活得目空一切,又淋漓尽致。
“你很优雅。”
低沉的男声,轻轻落在她耳畔。
可可转头,望见一双深蓝色眼眸。
像一汪湖,供她的往后余生,一边怀念,一边深陷。
“从来没有人,用‘优雅’这个词形容我。”她说。
“那是因为他们不懂你。”男人深情款款。
可可的眼角竟微微湿润。
在贫穷、冷眼、蹂躏的井底挣扎太久,心上已破了洞,漏风漏雨,结满青苔。
倏然透进一线阳光,竟久久不适。
那是她离爱情最近的一次。
卡柏将可可带离城堡的那天,巴尚不甘心地说:“可可,我娶你。”
她面如寒霜,一去不返。
既是逢场作戏,何必假意深情?
巴尚只想留住她,继续做他招之即来的玩偶。
她的野心,他不懂,也负担不起。
可可·香奈儿,是法国唯一一座尚未熄灭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