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呷呷、吐吐、波利尼西亚一起来向医生汇报家中的财政情况，当然，他照常不把这种事放在心里。

“现在不要用这样的事来打扰我，”他说，“钱总是会有的，这毫无疑问——通常总是这样的。我这会儿正忙得要命。”

从医生的一本自然科学著作的出版商那里，我们总算收到了几英镑的稿费。不过靠这点钱，我们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很快我们就又穷了。呷呷气得要死，坚持让医生放弃动物园，说办这个动物园的花费，几乎等于全部的家用。

约翰·杜利特的话看来还是对的，钱总会有的，情况的确有了转机，而且转得非常奇怪。转机就发生在动物园本身，这不仅挽救了动物园，也挽救了杜利特医生一家子。事情是这样的：一天夜里，医生为他的新海洋学著作辛苦地写了一天，正要上床睡觉的时候，獾客栈的一个成员敲门要见他，说它牙疼得厉害，如果可能，让医生马上给它看看。医生当然给它看了，他对治疗动物的牙病是非常在行的。

“哎呀！”医生说，“你那颗牙齿被崩了一块，怪不得疼呢。不过没关系，补上就可以了。请把嘴再张大些……可是……奇怪！我曾经给你补过牙吗？”

“没有啊，”那獾说，“我这是第一次来请你看病，因为我一直很健康。”

“可你的牙齿里有金子，”医生说，“你没看过牙医，那金子怎么会到你的牙齿里呢？”

“我真不知道，”獾说，“金子是什么？”

“来，我让你照照镜子，”医生说，“斯塔宾斯，请你把那面小镜子给我好吗？”

我把镜子拿给医生，医生把它放在獾面前，用一个小仪器指着那颗坏牙让獾看。

“就在这里，”约翰·杜利特说，“你看见那粘在牙齿间的黄色东西了吗？那就是金子。”

“噢！”獾照着镜子，看见自己漂亮的面孔十分高兴地说道，“我和我的妻子在多宾草地里挖洞，啃了许多这样的东西，就是它把我的牙崩坏了。”

波利尼西亚这时候正好在门诊室，对獾这番话它比医生更感兴趣。它急忙飞过房间，从它站的一个吊环上往獾张大了的嘴里看，这时约翰·杜利特正在补那颗崩坏了的牙齿。接着波利尼西亚悄悄对我说：

“哎呀，那獾啃的是金子。你听听，它啃金子——而我们穷得像教堂里的老鼠。汤米，等医生给它把牙一补好，我们就跟它去说。”

约翰·杜利特没费多大工夫，就让他的病人感到舒服了。尽管他的手胖乎乎的，可他有世界上最灵巧的手指。

“我在你的牙齿上敷了药，暂时能止痛，明天你还得再来看病。”当獾闭上嘴从桌子上爬下来的时候，医生说：“你挖洞的时候咬什么都得小心些。你知道，任何牙齿都不能跟金属拼的——你的牙齿也不行。明天见。”

当獾一离开门诊室，波利尼西亚立刻向我做了个手势，我们一起向它走去。

“你说你在什么地方挖的洞？”在动物园里我们一追上獾，波利尼西亚就问道。

“在靠近多宾草地的地方，”獾说，“就在它北边一点儿。我们正在一个土堆下挖地道——是作为锻炼身体才干的，因为那天很冷。不过我们也希望找到些花生，同时也希望在那儿修筑一两个藏身的地方。如今医生在这里养了那么多的狗，有些狗简直太放肆了。在动物园里它们从不碰我们一下，这确实是真的，可在动物园外面，它们一闻到我们的气味就拼命追逐我们，觉得追追我们是件挺好玩的事。因此我们獾客栈委员会一致认为，在动物园附近我们应该有个避难洞。”

“什么避难洞？”我问道。

“噢，就是公用的洞，”它说，“这种洞在那儿到处都有。它们在什么地方我们全知道，任何一只獾一旦被追逐，马上可以躲到洞里面去。我们都把洞挖得很深，有时候还在里面贮存些食物，以防狗长时间围困我们。我们得学会自卫，你知道，我们跑得很慢。”

“好吧，请听我说，”来到动物园园门的时候，波利尼西亚说，“汤米和我想和你约定明天一早见面——要非常早。我们想看看你啃崩牙齿的地方，在多宾草地北边和你碰头好吗？早晨五点！”

“好的，”獾说，“这时间对我来说也不早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五点差一刻天就已经大亮，我们不用看表，你知道，我们是看太阳。我们更喜欢在天亮以前出来走走。说定了，我们天一亮就碰头。”

第二天早晨，波利尼西亚来叫我，我在鸡啼以前的烛光中穿好衣服。“你没看到吗？汤米，”当我睡意蒙眬，叽里咕噜地抱怨起得太早的时候，它说，“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要在周围还没有人时赶到那地方去侦察。”

我还没有完全提起精神，就算我们能发现金子，现在时间也实在太早了。“你想找到什么呢？”我问道，“你真以为老獾已经碰到金矿了吗？英国没有金矿。”

“我和你一样一无所知，”它不耐烦地说，“不过，仅仅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金矿，就能证明永远不会发现吗？事实倒是证明，那该死的獾确实碰到了金子，要不然它的牙齿间就不会粘上金子了。快把上衣穿上吧，我看到东边的天空开始亮了。”

到了楼下，波利尼西亚让我从工具棚里拿来铲子，又从医生的书房里拿来敲矿石的小锤子，然后我们在寒冷的晨风中动身到多宾草地去。

一点儿不假，老獾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它沿着树篱把我们很快领到了它挖洞的地方。我们到那里一看，它并不在多宾草地的地界内，而是在树篱的另一边，在一片宽阔的荒野上，这片荒野是泥潭镇的公地。 GQJ4vyS4A3NOF9sGSytka8eTdBxuLvPJ2FerAPsLTGLK8v1qOtUErX51GNopQ8T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