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动物住在同一个围场里,就别指望没有争吵。事实上,医生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用什么办法能让天生敌对的动物能和谐相处。
“显而易见,斯塔宾斯,”他说,“我们不能指望狐狸一下子就放弃它们吃童子鸡的嗜好,或者让猫一下子就改掉捉老鼠的爱好。我只是希望,它们在答应住进我的动物园要和平相处以后,它们会永远地相互理解。”
不错,这里是有争吵,特别是在不同动物群安顿下来的头几个月。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许多争吵却都发生在同类当中,其中獾是吵得最凶的。晚上,它们在客栈里经常玩游戏,医生也好,我也好,总弄不明白它们在玩些什么。一种游戏是在地上刮出一道一道的槽,在槽里玩小石子。獾们一直非常认真地玩这种游戏——獾是十分认真的家伙。通常玩游戏是要有胜负的,比赛结果总会受到公众的关注,所以玩到最后就经常发生争吵。往往是半夜里就会有一只松鼠失魂落魄地跑来叫醒我或者医生,说獾客栈正在打架,把全城的居民都吵醒了。
最后,在小白鼠的建议下(它如今比任何时候都神气和重要,因为它已经被选为动物城第一任市长了),医生成立了动物城警察队。两只狗、两只狐狸、两只松鼠、两只兔子、两只老鼠被选为警察,一只叭喇狗当队长,一只狐狸当探长。从那儿以后,一只想在獾客栈里闹事的家伙就倒霉了!它很快就遭到逮捕,被拉到市监狱里关了一夜。
动物城警察队最早逮捕的动物当中竟有可怜的嘎布嘎布。它发现兔子公寓的菜园里长出了许多早熟的莴苣,有一天夜里就偷偷地溜到那里去了。于是狐狸探长发现了它,说时迟那时快,嘎布嘎布双手就被戴上了手铐(或者说是双蹄就被戴上了蹄铐)。直到医生禁止它再进动物园,它自己表示今后一定规规矩矩以后,才被保释出来。
“如果你再犯此类错误,”市长大人(就是小白鼠)说,“下一次我们就要罚你在兔子菜园里干六天苦活——用你的嘴和鼻子。”
在新动物园里,除了老鼠俱乐部——关于它,我以后还要跟大家说——另一个重要的机构就是“杂种狗之家”。这个机构是汪汪好久以来一直缠着医生要建立的。汪汪还打算在伦敦东头办一个向狗免费供应肉骨头的厨房,它一直希望医生能想出一个办法,给所有迷了路和被赶出来的狗一个安定的家。现在,在这个乐园里,它,还有托比和斯威兹尔,正忙着制定俱乐部的细则呢。
“下一次我们就要罚你在兔子菜园里干六天苦活!”
“你知道,现在有些狗,”汪汪对我说,“喜欢住在狗窝里——想自成一体——可其他的狗想住房子。因此我们得有许多狗窝,至少要有一座好房子。”
于是汪汪劝我和蹦波按照它、托比和斯威兹尔的意思造一座房子。托比这小狗总是那么挑剔,爱指手画脚。它有满脑子的主意,主要是为将要到来的小狗们着想,让你觉得它们是最最重要的。等到将来我们把房子造好后,我完全可以说狗之家是座非常不寻常的建筑。所有门上的闩用鼻子一顶就能打开;每个壁炉前的空地方都特别宽敞,至少可以躺上十几只狗;所有的沙发(多得很)都很矮,连最小的狗也能跳上去,而且上面蒙上了特别的油布,放上了软软的垫子,如果那些狗的脏爪子在沙发上面弄上了泥巴,很容易就能擦干净。每个房间都有盛水的碗。肉骨头是不许扔在地板上的,在靠近前门的地方有插骨头的架子(很像我们插雨伞的架子),专供会员插骨头用。狗出去时可以把骨头插在架子上,进屋后又能很快找到它们——如果这时候那些骨头没有被借走的话。
我想,“杂种狗之家”是约翰·杜利特建立的最快活的机构之一。当然,如医生所说,因为一开头就有长长一份狗名单报给了他,这些狗一直就想住到医生家里来。最早进俱乐部的狗有叭喇狗抓抓和拾獚阿黑,它们是约翰·杜利特很久以前从哈里斯动物商店里救出来的。
狗类专用体育馆
除了它们,汪汪的朋友还有很多。汪汪天生心肠好,又喜欢到外面去找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所以天天都会带回来一两只,很快俱乐部里就满员了,甚至在医生告诉它必须到此为止时,它还是在碰到一只认为应该帮助的狗的时候,趁天黑偷偷将它带进来,让那狗饱吃一顿,睡上一夜。动物园的大门只有一个通往外面的秘密门闩可以打开,那就是一根藏在沟里的绳子。医生把这个秘密特地告诉了动物园所有的成员,并且要求它们不能泄密。应该说动物们都很自觉。自打建立动物园的那一天起,还没有一个外人知道这个秘密的。汪汪遇到“应该帮助的狗”,带进来时总是让它们转过身去,然后才拉那根秘密门闩的绳子。
狗世界知道约翰·杜利特成立了一个俱乐部之后,连许多有很好的家的狗也离开了它们的家到这里来了——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它们愿意和医生住在一起,爱这个俱乐部和这里的伙伴。曾有不止一个狗的主人气冲冲地来找医生,说要把他抓起来,因为他们说,医生把他们的狗拐走了。
不止一个狗的主人气冲冲地来找医生
开办这样一个新动物园需要很不小的一笔开销,特别是“杂种狗之家”伙食费就很高。大概在它建立起来的六个礼拜以后,呷呷和吐吐神情非常严肃地来找我。
“这是我早已料到的,”呷呷张开双翅表示没有办法,它说,“我们的钱又快用光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带回来几千个比塞塔银币,可现在几乎都快没有了。吐吐和我把账算了又算,结果证明,我们的钱的确只够再维持一个礼拜了。汪汪一点儿经营头脑也没有,医生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天知道他是怎么花钱的——就是乱花。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富成这样,能把汪汪几个礼拜以来带回来的迷路杂种狗全都养起来。真是的,我们又到了这个地步,一个子儿也没有了。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