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旅行耽搁了

经过一番劝说，医生终于同意国王的建议，觉得他也许能帮上点儿忙。

他发现范蒂波城和他去过的非洲任何一个村子和居住点都大为不同。它很大，看上去很漂亮很可爱，人们像他们的国王一样都很善良快活。

医生被介绍给范蒂波王国所有的要人，然后又被带去看邮局。

他发现邮局的情况糟得可怕。到处是信——在地板上，在旧抽屉里，在写字台上，甚至在邮局门外的路上。医生对国王说，在管理好的邮局，凡贴上邮票的信都是受尊重和保护的。他说，难怪朱赞娜的信寄不出去呢。

科科国王再次请求医生负责这个邮局，让它按规矩工作。医生说他可以试试。

可是，约翰·杜利特苦苦地干了好多个小时以后，感到要整顿好范蒂波邮局至少需要好几个礼拜。他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国王，于是医生的船被带进港湾，安全地抛了锚，动物全都上了岸。大街上一座漂亮的新房子在整顿范蒂波邮政期间供医生本人和他的宠物居住。

十天以后，约翰·杜利特把国内邮政工作调整得很像样子了。所谓国内邮政就是把信从国内一个地方寄到另一个地方，或者从市内一个地方寄到另一个地方，把信寄到国外就属于国外邮政了。在范蒂波邮局要让国外邮政办好，医生觉得是个棘手问题，因为能把信带到国外的邮船不大到这个港口来。科科国王虽然为他的范蒂波感到自豪，可是大点儿的国家并不把它看作非常重要的国家，一年一共只有两三艘船到这里来。

有一天早晨，医生正躺在床上思考国外邮政工作该怎么办的时候，鸭子呷呷和小狗汪汪把一托盘早餐给他端来，并且对他说，外面来了一只燕子，要给他飞箭的一个口信。约翰·杜利特马上请燕子进来。他吃早餐的时候，这小燕子就蹲在他的床栏上。

“你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医生一面剥煮鸡蛋的壳一面说。

“飞箭很想知道，”那燕子说，“你打算在这个国家待多久。它并不想抱怨，这你明白——我们全都不抱怨——不过你这次航行比我们原先想的时间要长。你知道，我们侦察出博恩斯那个奴隶贩子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你似乎又要为这里的邮局忙上几个礼拜。通常我们比这个时候早得多就到英国了，要准备好巢给新生的小鸟用。你知道，我们不能耽误筑巢的季节。自然，你明白我们不是在抱怨，对不对？只是这样耽搁会给我们造成一些不便。”

“噢，完全明白，我完完全全明白，”医生一面用骨制蛋匙在他的鸡蛋上撒盐一面说，“我非常抱歉。但是飞箭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我想它不想来，”燕子说，“也许它认为你会生气。”

“噢，一点儿不会，”医生说，“你们这些鸟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你去告诉飞箭，我一穿好裤子就去看它，我们要好好谈谈。我毫不怀疑，事情会安排好的。”

“很好，医生，”燕子说着转身要走，“我把你的话去告诉飞箭。”

“等一等，”约翰·杜利特说，“我在想我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你。你曾经在泥潭镇我的马厩里筑过巢吗？”

“没有，”燕子说，“不过那次猴子生病，就是我带信给你的。”

“噢，真是的……当然是这样，”医生说道，“我说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的面孔给我的印象很深，我是不会忘记的。你是在冬天到的英国，当时冰天雪地，你吃了大苦，对吗？你做那件事真是非常勇敢。”

“是的，那是一次艰苦的旅行，”燕子说，“我不止一次几乎都要冻死了。不过那事不能不做啊。如果我们没找到你，那些猴子大概就要死光了。”

“它们怎么会选中你送信呢？”医生问道。

“这个嘛，”燕子说，“飞箭本想自己做这件事，它极其勇敢，这你知道……而且快得像闪电。不过其他燕子不让它干，它们说它太宝贵了。因为，除了勇敢和飞得快，它是我们见过的最聪明的领队。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燕子有麻烦，它总能想出办法来解决，它是天生的领袖。”

“呣！”医生嘟囔了一声，沉思着扫掉床罩上的面包屑，“不过它们为什么选你送信呢？”

“它们没有选，”燕子说，“我们几乎都是志愿做这件事的，可飞箭说唯一公平的办法就是抽签。因此我们弄来一些小树叶子，去掉它们的梗，只留下一片带梗的。我们把这些叶子都放进一个椰子壳里摇乱了。然后我们闭上眼睛，开始把小树叶从椰子壳里叼出来。如果谁叼到那片带梗的小树叶谁就到英国去送信——而叼到那片带梗树叶的正好是我。我动身以前吻了我的妻子向她告别，因为我实在没有想到能活着回去。不过我抽中了签还是很高兴的。”

“为什么？”医生问道，同时把早餐托盘从他的膝盖上推开，把枕头整理好。

“这个嘛，你看，”燕子说着抬起它的右腿，让医生看扎在它脚踝上的一条玉米穗丝做的红色小带子，“为了那件事，我得到了这个。”

“那是什么？”医生问道。

“那表示我做了勇敢的事……特殊的事。”燕子谦虚地说。

“噢，我明白了，”医生说，“像枚奖章，对吗？”

“对。我的名字叫奎普，本来就是平平常常的奎普，可现在大家叫我‘送信的奎普’。”小燕子低头看着它粗短的白色小腿自豪地说。

“了不起，奎普，”医生说，“我祝贺你。我必须起来了，我有许多许多工作要做。别忘了告诉飞箭，十点钟我在船上见它。再见！噢，你出去的时候，请告诉呷呷来拿早餐的托盘好吗？我很高兴你来，你给了我一个主意。再见！”

当呷呷和汪汪进来拿早餐托盘的时候，它们看见医生正在刮胡子。他对着镜子，捏住鼻子尖，叽里咕噜在自言自语：“这就是范蒂波邮局进行国外邮递的主意——我奇怪我原先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我将有天下第一快的国外邮递。这还用说！就是这个主意——燕子邮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