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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冒险生涯

皮皮内拉的一生是个很长的故事,它一五一十地讲来,讲了好多个小时。

很少有笼中鸟,或者是人,会在短短的一生中经历那么多惊险的事情。它从过得那么快活的旅馆,又被一个贵族买下来,带走了,这个贵族是到他乡下的产业那儿去,途经旅馆的。皮皮内拉被带到一座非常宏伟的城堡,马上被送给了这个贵族的夫人。这位贵夫人住在高塔顶上的小闺房里,它也就在那里住了几个礼拜。

在这地方,它过起了和旅馆全然不同的日子。它被放进一个华丽的大银鸟笼里。在鸟笼里它看到周围的令人苦恼的事。这个贵族——一位侯爵,拥有许多平方英里的土地,有整座整座的城镇、煤矿、工厂,真是无所不有。他的太太,那位善良的侯爵夫人,待在闺房里却并不快活。金丝雀就唱歌给她听,想让她高兴起来——它唱给老马车夫编的《马车铃儿响叮当》,还快活地欢叫:“女仆女仆快出来,公共马车已到来。”

它听说工人们感到不满,正在城镇工厂和煤矿闹事。有一天,趁侯爵夫妇出去了,一群闹事的人袭击了城堡,包围住它放火烧。工人们把城堡里的狗和马等抢救了出来,但是可怜的皮皮内拉却不在其中。这是因为它的银鸟笼子被高高地挂在离地面几百英尺高的塔楼窗子外面,所以大家没注意到它,就把它遗忘在了着火的城堡上面。它逃不走,眼巴巴看着火焰慢慢地、但真真切切地顺着城堡一层一层烧上来。

可就在一切得救希望全无时,它忽然听到一阵鼓声传来。一团兵士被派来抢救这些财产。工人们走掉了,火被扑灭了。在被烧掉的城堡里唯一活着的生物皮皮内拉,也被兵士们救下来了。

在这次戏剧性的被救脱险之后,皮皮内拉成为了这支团队的吉祥物,这支团队开到哪里,它也被带到哪里。它成了一个重要人物,它的存在似乎能给人们带来好运,因此受到了特别优待。它总是连同笼子被挂在行李车的顶上,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

在这些日子里,它又编了一支另一种味道的歌——一首进行曲,开头一句是:“噢,我是只小吉祥物,我是只鸟大兵。”

后来有一天,这些兵士被派到一个城镇去镇压工人暴动。他们得到命令,对手无寸铁的工人格杀勿论。可是兵士们十分同情工人,于是假装战败逃走。皮皮内拉这吉祥物待的行李车落到了工人手里。于是女低音金丝雀一下子从团队娇贵的宠物沦为一个工人的所有物。这个工人是在兑奖出售中把它赢来的。

新的部队又被派来,包围了城镇,这个工人和一个同伙带着皮皮内拉试图逃出围城。在通过警戒线时,这个工人被枪打中了。他虽然拖着伤残的身体逃了好几英里,来到乡下,可最后还是死了,于是金丝雀就归了他的同伙。

皮皮内拉的新主人是个煤矿工人,他要到另一个城镇的矿井去找工作。他求一辆运蔬菜的车带上他,最后来到了目的地。

皮皮内拉的故事接下来的一章非常特别,又非常叫人难过。这显然是一个规矩:许多矿井的工人把金丝雀带到做工的矿井下面去,挂在工人头顶的坑道壁上。因为矿井里产生的毒气,会直接威胁到矿工们的生命,而毒气往往首先在坑道的顶部积聚。这样把金丝雀挂在顶部,有危险时,金丝雀的一举一动就可以预先向矿工们报警。

皮皮内拉过了几个礼拜这种黑暗和凄惨的日子。有一天,一位老太太从矿井走过。她很喜欢这只金丝雀,问是不是能把它卖给她。她出价很高,拥有它的矿工觉得赚那么多钱的机会难得,就把它卖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把皮皮内拉带回家,它灿烂的新生活开始了。

这时正是春天,罗西姑妈(皮皮内拉这样称呼它的新主人)认定她这只金丝雀应该有个伴儿,还得生一窝小鸟。于是她在当地动物商店买了一只相貌堂堂的金丝雀先生,带回来介绍给皮皮内拉。皮皮内拉发现这位先生很笨,不过它性情倒挺善良,也喜欢思索,它是这样告诉医生的。这位金丝雀先生最了不起的应该说是它的嗓子。皮皮内拉自认为(也是正确的),对于鸟的嗓子,它是个好评判员。它向医生保证,在所有男高音金丝雀中,它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不管之前还是之后——有比得上它这第一个丈夫的。它丈夫的名字叫特温克。

接下来是许多个礼拜的平静的家庭生活,在这期间,皮皮内拉和特温克生下了一窝健壮的小金丝雀。小金丝雀长得够大时,都被送走了,送给了罗西姑妈的那些朋友。最后又只剩下了皮皮内拉和它丈夫孤单的两个。

是在罗西姑妈家,皮皮内拉认识了那个对它一生有巨大影响的人。他是一个窗户清洁工。它的笼子总是挂在窗口,当这人擦窗玻璃时,他会对金丝雀吹口哨,金丝雀也会回答他。皮皮内拉说它一下子就感觉到他这个人品质很好——不是个普通人,他清洁窗子只是为了糊口。罗西姑妈虽然是个好心人,不过皮皮内拉觉得她很烦人。最终令金丝雀大为高兴的是,她把它送给了这个窗户清洁工。

离开特温克它并不感到太难过。因为这位金丝雀先生虽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歌唱家,但却是个非常乏味的伴侣。皮皮内拉兴高采烈地和它的窗户清洁工走了。

它的新家很特别,窗户清洁工住在一个倒塌的旧磨坊里。他白天大部分时间去清洁窗子挣他每天吃的面包,到了晚上,他常常写作到深夜。他写东西似乎非常秘密,写完了总是把他的手稿藏在地板下的一个洞里。

他会坐在那里写到深夜

有一天他照常去干活儿。这时是春天了,他就把皮皮内拉的笼子挂在磨坊窗外一颗钉子上,离地面有二十来英尺。他平时回家的时间到了,可是他没有回来;天黑了,他还是没有回来;两天过去了,仍然不见这位窗户清洁工。

金丝雀这时当然早已断粮了。它觉得它的主人一定是出了事。他是完全一个人过活的,所以这次它非饿死不可。

然而在第三天夜里,快到早晨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它的笼子整个儿从磨坊塔楼的钉子上被吹下来,落到地上摔破了。笼子摔成了两半儿,金丝雀倒安然无恙,当东方露出晨光时,它忽然发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自由了! WSotYWle+FQRxwTNDse2k0qmHGZn/EcwzieGTVHCIpL2Hkf+T3OXR9Gyq8Nn+x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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