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楼来到我的办公室时,看到麻雀已经开始讲它们的故事了——不过刚开了个头。“市场街”和贝基站在我的大写字台上,医生坐在我经常坐着写字的椅子上。
“不过,‘市场街’,”只听他说,“说老实话,我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疯狂的事情!就你们两个竟旅行了4000 英里,你知道,像这样漫长的旅行,候鸟是怎样做的吗?一大群鸟排成 10到 20 英里长的队伍,相互都看得见,跟领队一直保持联系。它们飞越海洋时,确定动身的时间,实际上是准确的时刻,要由它们最好的天气预言家来决定。可你们一对生活在城市的鸟,想像飞过伦敦一条街那样飞到非洲去,真是疯透了!在一年的这个时间,你们必然要遇到二分点风暴,也就是春分或秋分前后常见的大风。
“不过,‘市场街’……”他说
“一点儿不错,医生,”“市场街”喃喃地说,“我们的确遇到了——在回程的路上。去的时候我们一路沿着陆地飞。可在飞回英国时,我们遇到了顶头风。于是我们绕道加那利群岛,心想这样就能躲开最糟糕的天气,我们在岛上休息了 4 个小时。可最后一段路,从那里到康沃尔——天啊!再糟糕不过了。我们遇上了东北大风,把我们吹得晕头转向。幸亏我们碰上一艘开往我们这里来的旧货船,趁没有人看见,我们偷偷落到船尾上,躲在一个通风口里。可那艘船那个颠簸啊!哎呀,我简直要晕船了!”
“请你告诉我好吗?”约翰·杜利特用非常严厉的声音问道,“你们到底为什么去做这番旅行呢?”
“你记得吗,医生,”“市场街”更换了一下它站麻了的脚说,“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你发现记录泥巴脸讲的故事的笔记本全让小白白那些朋友给啃烂了?”
“啊!”医生说着把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俯向前,眼睛里闪烁出新的兴奋的光芒。(我转眼看波利尼西亚,它朝我点了点头,眨了眨眼。)“对,对,”医生说,“我记得,‘市场街’——那些笔记本。请你说下去。”
“当时我看见你那么难过,”麻雀说,“你担心那乌龟可能已经死了。我问了汤米几个问题,他告诉我从来没有消息证明泥巴脸已经死了。我一直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特别是你派了鹳鸟去打听。它们可不及我们伦敦麻雀,医生。”
“噢,别夸口了,说下去吧!”贝基凶巴巴地说。
“反正我有了一个主意,”“市场街”说,“那天晚上我回到伦敦,问贝基是不是愿意去非洲旅行一次——等我们的小麻雀能够飞和照顾自己时。然后……你相信吗?我这位太太一点儿都不像太太,马上问我是不是疯了。”
“噢,我不奇怪,”医生喃喃地说,“请说下去。”
“于是我对它说:‘我说老伴,医生为你和我做了许多事,还记得那一回他长途跋涉,到伦敦来看我们生病的小宝宝们吗?’”
“噢,是有那回事,”医生喃喃地说,“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也记不起来了。”
“贝基可没有忘记,”“市场街”说,“那一回你救了我们小恩妮的性命,医生。我很快就说服了我老伴。到范蒂波的路我认识,因为那次你找我去时我飞过——为了帮助在科科老国王的国土上送信——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医生说,“不过你那次飞和这次飞是在一年中两个截然不同的时间。”
“没错,医生——大不相同。反正就是那个礼拜,我们让我们的小麻雀自己照顾好自己,然后我们在多佛附近飞过海峡,开始沿着法国海岸向南飞。一路上天气很好,几天后我们就来到范蒂波湾。然后……”
这时候贝基插进来接着说。
“求求你好不好,‘市场街’!”它责备说,“医生急着要听的是乌龟泥巴脸出了什么事。我们旅行的事你可以以后再告诉他。快把消息告诉他吧!把消息告诉他——这才是正事!”
“噢……呃……呣!”“市场街”用不高兴的口气说,“好了,耐心点儿,老大妹,这些事全有用。你们女人就是没有耐心。你……”
这一回是医生打断了它的话(我知道他是怕“市场街”先生和“市场街”太太之间发生家庭纠纷)。他说:
“告诉你实话吧,‘市场街’,我真是急着想听听泥巴脸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呃……又是又不是,”“市场街”说,“贝基和我想尽快飞到神秘湖去。不过你知道,我们也得花一点儿时间去找食物——找种子。可是非洲人不在森林里种鸟吃的那种种子,最后我们找到了可以代替的一种菰米。”
“很好!”医生说。
“可是忽然之间,当我们快靠近那湖时——我猜想在大约100 英里之内吧——我对我老伴说:‘有点儿不对头啊,贝基。这地方一般说来我是认识的。可我们下面的那条大河:瞧它那样子!’我说,‘从神秘湖流出来的应该是一条小溪。’你记得吗,医生?”
医生点点头。
“可我们这时候飞过的这条河有几英里宽。于是我对贝基说:‘这有点儿奇怪。我可以打赌我们没走错路。可是景色全变了。如果我没说错,那么这可以解释出许多事情,许多有关医生的朋友泥巴脸先生的事情……也许……我们飞到海岸上去找几只鸟问问吧,贝基。我想就这件事问它们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