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到桌子旁边时,看见医生依旧在耳朵上插着听诊器的两根管子,右手轻轻按着“市场街”心口上的听筒。我担心地看了看约翰·杜利特的脸,很长时间他什么话也没说——我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因为医生的眼神现在完全变了。
“斯塔宾斯,”他悄悄地说,“我现在才敢说它们的心跳已经真正稳定下来,我是说,已经正常了。请你把头让开一点儿,我要看表。”
我把桌子上的表拿给他,并把表的正面对着他,以便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对,”他又说,“是稳定下来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让这小家伙醒过来。”
“这真得谢天谢地!”我松了口气。可我不敢问他可怜的贝基会怎样。
“给我倒点儿热牛奶……请快些,斯塔宾斯。不要烫,你知道,只要热……再来一把茶匙。”
猴子奇奇在炉边已经放好一堆柴火,它和我——我们两个都很高兴能派上点儿用场——把火生旺。由于厨房里太热,我们已经把火熄灭了。我们很快就让快灭的余火燃成旺火,我用一个长柄锅在火上热了一点儿牛奶。
“啊!这正是我们要的,”我把牛奶拿到桌子上给医生时他说,“营养品!这两只鸟由于饥饿和几乎被浇死,身体十分虚弱。现在帮我握住它,斯塔宾斯,就像原先那样。”
我们给“市场街”灌了三茶匙热牛奶。医生和我都注意到,当灌到最后一茶匙时,麻雀的喉咙动了动,把牛奶咽了下去。这是这只鸟表现出的第一点恢复生命的迹象,我们这些站在它旁边的人都兴奋地相互一笑。
接着我握住可怜的贝基,如法炮制。可是贝基没有任何动静。
回过头来再看“市场街”,我们发现它的眼睛能睁开点儿了,我们又喂它热牛奶,看它还能吃得下多少。
很快我们发现它正迷惑不解地看着医生,好像在回忆他是谁。最后它用很微弱的声音喃喃地说:“噢,是你啊,医生。多可怕的一夜啊,多可怕的一夜啊!”
接着它的头又无力地歪到了一边,两只眼睛好像又要闭上。忽然,它那两只眼睛又睁大了,挣扎了一下虚弱的身体,像要爬起来朝四周看看。
“贝基……”它喘着气问,“贝基在哪里?”
“‘市场街’,请你……”医生刚想说又住了口,因为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一只麻雀的声音,在他胳膊旁说话。我们马上把头扭过去看。是贝基在说话!
“我在这里,‘市场街’,”它说,“我没事,你好吗?”
“市场街”的头又疲倦地向后垂了一下。
“这能不叫人高兴坏了吗,医生!”它用微弱的声音喃喃地说,“那老大妹想知道我好吗……而我以为它一定完了。女人真奇怪。该死的!女人真奇怪……”
“市场街”说着又睡着了。两分钟后,贝基也睡着了。
“谁想得到呢?”医生把东西收拾好后说,“贝基受到暴风雨严重的摧残,竟奇迹般地好起来!我对你说实话吧,斯塔宾斯,在整整一个钟头里,我根本听不到它的心跳声……真是个奇迹,求生的信念……好了好了,谢天谢地,都过去了!”
“当暴风雨把它们吹进我房间的时候,”我说,“看上去它们已经全完了,医生。”
“现在我们要做的,”他说,“是让它们好好休息,好好睡觉。你的办公室是最好的地方——在那里它们不会被打扰。我们先到上面去把火生着,房间暖和了,我们就把它们转移上去。然后你自己也必须好好休息一下,斯塔宾斯,你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我们让吐吐守护它们,需要我们的时候它会叫醒我们的。目前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为它们做的了,除了给它们保暖和让它们睡觉。”
当我最后上楼来到我的卧室时,我想我还没躺到床上去就一定已经睡着了,因为我忘了脱衣服。
大约到下午四五点钟吃茶点时间,波利尼西亚才把我叫醒了(像它平时想叫醒我时那样,轻轻咬我的鼻子)。
“噢……呃……你好!”我坐起来,揉着眼睛,睡意蒙眬地说,“它们怎么样了——那两只麻雀?”
“很好,非常好,”它说,“它们睡了个足,也吃了个饱。医生到现在还不让它们说话——虽然他已经给叫醒两个钟头了。他怕它们累着,你知道。不过我想,他很快就要让它们讲它们的故事了。我正是来看看你是不是想去听。”
“那还用说,波利尼西亚,”我喊着跳下床,“帮我个忙好吗?请医生等我到了再让它们讲。”
“好的,”鹦鹉说着朝门口走去。“不过你最好快一点儿,呷呷已经让他在你的办公室吃早饭了。”
“告诉他们我一分钟就到,”我一面说一面穿衣服,“请呷呷给我点儿牛油吐司和一杯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