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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我把他杀了

一入谷中,沈墨倾就以灵力结起护身仙障,足下生根,稳稳站在地面。周遭旋转的风团罡烈异常,不断有山石被击碎,地面时不时出现道道裂缝,似刀剑铁鞭拧转抽打。这风力抽在沈墨倾的护身仙障上,却无法捍动,卷携的碎石击在上面,一声声爆裂为粉末。

他紧紧握着惊澜尺,一步步朝谷深处走去,一边大声道:“何方妖孽在此作祟,还不快快现身!”神兽狴犴是祥瑞之兽,在此居住已不知多少年岁,不应作乱,他怀疑此处是被其他妖魔占据了。

风沙深处传来一阵低沉嚎叫,充满愤怒和威胁,整个山谷都随之震颤。随着嚎叫声,一些东西从随风卷来,朝着沈墨倾猛砸过来!他挥动惊澜尺,尺缘飞出霜色交织成一片带刃的网,将飞来之物切碎在半空,碎片四下滚落,有的掉到他面前。

竟是一些半腐败的残肢碎肉!从残躯上留存的粗布布料来看,很可能是之前那些失踪的采玉人的尸体。谷中妖物分明在示威,想把来人吓跑。

沈墨倾眼中如蓄冰雪,厉声道:“妖孽胆敢害人,我今日必取你性命!”惊澜尺劈在地面,灵力化作风刃从尺端释出贯入地面,向前破土裂石,如一道巨大刀锋利刃朝上直削入山谷深处,杀伤力绵延数里之长。

躲在沙尘深处的妖物发出一声痛吼,好像被击中了。风力骤减,风涡朝后缩去。沈墨倾沉声喝道:“哪里跑!把今日来的那个少年交出来!”疾追一段,再朝地面重重劈下一尺!

山谷蜿蜒几百里,却没有岔路,焚月堂主一尺杀数里,不依不饶将不知面目的妖物一截截朝着山谷末端逼去。风沙弥漫遮天蔽目,不见天光。沈墨倾自觉这一追追了将近一个日夜,前方风沙终于不再后缩,而是卷成一个巨大风沙团不断旋转,发出阵阵似痛似怒的狂啸,后方已到谷底,再无退路!

沈墨倾追击一路,护身仙障也时隐时现,脸上身上被罡风划出道道血口,灵力几近枯竭。可就算如此,焚月堂主被暴怒撑出的一身煞气也似能毁天灭地。他面对着巨大尘团而立,眼中燃着怒焰,用惊澜尺指着它道:“妖孽,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若不交出那孩子,我便将你打个魂飞魄散!”

尘团中发出震天咆哮:“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什么东西?!”它突然膨胀数倍,又再次凝聚,凝成一个似狮似虎的巨兽形状,轰然落在地上。虽然看得出巨首长尾,也有利爪、杈角和巨齿,但它的整个身体其实还是不断流转的沙尘聚成,一对赤红的眼如悬浮在夜幕里的红灯,身形一动,就有一阵尘雾散开洒落。

沙尘巨兽的口中喷吐着团团黑雾,随着它的话音直喷到沈墨倾脸上,迫得他退了几步,打量着它,道:“你是……狴犴兽魂?”

“正是!”兽魂的回答声犹如轰轰闷雷。它每每动作发声,身上一些被沈墨倾尺刃劈出的裂口就泄露出股股黑气,那是邪魔之气。

沈墨倾蹙眉道:“你是神龙九子之一,原是瑞兽,为何化魔?”

“我为何化魔?为何化魔?!”它狂笑起来,带得谷中黑风大作,“我狴犴,为凤麟付出性命,埋骨深谷,魂魄亦不得自由,在此镇守四千年之久,可是世人是如何待我的!你这个仙人,又是如何待我的!我怎能不化魔?!”

“狴犴!你杀害人命,当然会堕入魔道!你若有不平可慢慢说道,我先问你,不久之前被你掳走的那个孩子呢?”

沙尘组成的兽脸从半空中俯视着他,狞笑的表情把那张脸都扭曲了:“那个孩子?死了!我把他杀了!胆敢来此的采玉人都得死,哈……”

沈墨倾双目瞬间赤红,心脏似被猛地撕破。它把周迈杀了?周迈死了?那方准准怎么办?她那么疼爱周迈。他令她失去了义兄伍子歧,又连周迈也没保住。他如何跟她交待?他有何颜面回去见她。

他追击兽魂数百朝里,灵力原已差不多耗尽。却是突然之间似有什么东西在心脏深处轰地炸开,内腑旋起夹着冰和火的龙卷风,似有千军万马妖魔鬼怪从身中交错而过,灵魂被践踏成粉。刹时他听不到也看不到,甚至不确定自己是死是活,眼前一片幽纷杂乱,是已化作了魔煞,还是已炸成碎片。

他用以替代灵核的琉璃是至寒之物,与他原有的佛座莲子火性不合,令他每有伤病,就遍体霜寒。它却生自烈火,与他又有一分惺惺相惜,因此彼此接受,受他驾驭。

可是琉璃极硬又极脆,被极度催发时,难以承受山翻海覆般的力量。沈墨倾已经发疯的头脑中,隐隐有一丝叫做理智的东西告诉他,如此下去,用不了片刻他就会爆体而亡。但他丝毫没有理会。他只有一个念头:无法还她一个周迈了,他不想回去了,就与这该死的狴犴同归于尽吧。索性散去护身仙障,把所有力量集中到惊澜尺上。

对面狴犴兽魂眼中,只看到焚月堂主手中身周冒起红白两色骇人霜光,似蓄起一起染着血的暴风雪,他的身影被湮没在其中,惊澜尺炽光大盛,每一缕光芒都有刀锋的锋利,远远投到兽魂身上,就已给它带来尖锐刺痛。狴犴有过片刻的恐惧,不过转瞬就被冤屈狂怒压过,沈墨倾携着彗星帚尾似的霜华迎面斩来时,它凶猛地迎了上去,天地撼动,山谷震裂。

兽魂的沙尘身形在谷中来回奔腾滚动,把山壁撞开道道巨大裂口,狂风訇然大作。沈墨倾的身形快得看不清,像一道刃上挂着血丝的雪剑在兽魂身中穿入穿出,兽魂痛声嘶吼,震得谷中落石滚滚。

它原是所向披靡的战兽,可惜身死之后,兽魂的灵力只余生前十分之一。来找它麻烦的这个仙人原也是强弩之末,却不知怎的疯了。横的怕不要命的。昔日恨不能吞天噬地的龙之九子之一,竟节节败退,翻滚扑杀的动作越来越慢,沙尘聚成的身形渐渐要散,最后竟瘫成撑不起一的一团,匍匐在地上涌动。

沈墨倾亦是一身血一身伤,却浑不觉痛。还好他身上穿着乌獓甲,挡去许多攻击,否则他此时未必还能站着了——上次方准准强迫他穿上 ,就再也不准他脱下来。示过此刻,乌獓甲也已被罡风割裂,失去作用了。他飞身跃上半空,目光戾气森然,高高举起惊澜尺,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死吧。”

地上已不成形的兽魂一瞬间倒似平静了,赤目中的仇恨、愤怒消失,透出一分释然,发出低沉一声叹,缓缓闭上眼睛。

惊澜尺将要斩下,忽有一声喊不知从何处传来:“周迈!”

这一声喊似是女童的声音,传入沈墨倾已混沌的耳中,声音有些扭曲走样,可是“周迈”二字似锥子似地扎进脑中,唤回他一分清醒。他忘记动作,忙忙四顾。 nl3S5mr84ZTo+y8l2uRfBQLx4lSmUocOXt7IcjvIv94caqX1R2nTG+2rnSjQW0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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