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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左顾一动不敢动：“师妹别激动……”
洛右盼脸色更加难看，咬牙道：“你果然不是洛左顾。他可绝不会这么轻易被我制住，说，你是谁？！”剑锋一压，在他脖子上切出一道小口，血渗了出来。
洛左顾微微颤抖：“师妹别误会，我只是最近受了点伤，无法打斗而已。”
洛右盼疑色不减：“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是于何时何地？”
这一次，洛左顾顺畅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一百四十年前，师父外出游历行至北境，遇上民间饥荒，先拣到已是孤儿的我，那时我六岁，连日饥饿走不了路，他背着我嫌不得劲，便找了扁担箩筐挑着，为了给另一头的筐子压沉，又拣了同样是孤儿的你，搁在另一头筐子里，一左一右将我们挑回枕山阁。师父说，给我们起名有顾、有盼，即是思及那时我们二人一左一右在扁担两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顾右盼的意思而来。”
洛右盼犹豫着撤了剑：“这段旧事小辈们没有知道的，果真是你？”
洛左顾擦擦冷汗：“是我，是我。”
洛右盼转念又觉得不对，剑尖再度对准他的咽喉，冷声道：“不对，每次相见，你不失时机想取我性命以灭口，何曾有过这么绵的脾气？”
洛左顾苦着脸道：“我今天这不是打不过你吗？再说了，师妹，我以往也并非真心想杀你，只是想赶你离开，免得你沾上是非……”话说一半，又闭了口，神色微慌，仿佛意识到失言。
洛右盼盯着他，神色越发古怪：“洛左顾，你是鬼上身了吧？”
餐桌前，方准准把一只满是蟹黄的蟹吃得只剩下壳，听洛右盼说出这句点睛之言，忍不住出声赞道：“说到点子上了！ ”
洛右盼回过头来，眼中满是警觉：“ 二位是……”
洛左顾赶忙殷勤地做了介绍。洛右盼没听说过神弓门，天戟派的焚月堂主却是知道的。三人简单见过，洛右盼疑云更重。沈墨倾这号人物但凡造访某处，多半是踢馆砸场，她神色中满是戒备。她虽已被逐出师门，内心不免还是向着枕山阁的。
沈墨倾轻咳一声，道：“刚刚栖云谷主说「鬼上身」，的确说到点子上。这枕山阁中，似是出了些鬼上身的异事。”
洛左顾和洛右盼，两人均变了脸色。洛右盼疑惑道：“堂主此言何意？”
沈墨倾对沈灼招了招手：“把洛清带过来。”
沈灼因目睹洛清绑架人家女儿的行径，正对他鄙视得紧，应声提起被锁链捆着的人往厅中一丢，洛清被摔得打了个滚，直滚到沈墨倾脚边，眼看要撞到他腿上，被他一脚踏住，洛清吓得嘤嘤哭出声，情状甚惨。
洛左顾白了脸：“焚月堂主息怒，洛清性情纯良，断不会做强抢民女之事，一定是误会，待我把他带下去细细审问……”他张着有点哆嗦的两手，想把洛清从焚月堂主脚下救出来。
沈墨倾反而加重力度一踩，踩得洛清呜了一声。沈墨倾冷哼一下：“先是抢貂儿，又抢民女，算哪门子纯良？阁主是要护短了？”
洛左顾冲着洛清急道：“你……你究竟为何偷人家的女儿，一定另有原因，是不是？你倒是说啊！”
洛清吱吱唔唔说不出来。沈墨倾脸上露出不耐之色，道：“想必枕山阁也不能容这种龌龊之徒玷污门楣，我就帮贵派清理门户吧！”手掌抬起，手心霜色乍现，就要朝洛清头顶拍下！
洛清吓得“嗷”一声叫出来：“我是为了方快快！”
屋中诸人顿时脸色古怪。洛右盼不解地问：“方快快是谁？”
方准准已经应声冲了过来，揪住洛清的领子：“果然是你把方快快藏起来了！说！它在哪里？”
洛清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布满泪痕，态度却罕见地强硬起来，牙根咬得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对着方准准嘶声道：“我就不说！我绝不能让快快再落回你手里由你奴役！”
他一口一个“快快”叫得亲昵，可是听到这没头没脑的指责让方准准一愣一愣的：“你说什么奴役？”
洛清不知哪来的勇气，梗着脖子吼起来：“你们仙人仗着本事大，剥夺妖族自由，扣在身边供你们驱使，视我们妖族性命如草芥，想杀就杀，想剐就剐！我……我想让快快脱胎换骨变成人类，再也不做低贱的妖族……”
他尚未吼完，洛左顾已扑上来欲捂他的嘴：“你胡说什么！”
沈墨倾手一扬，袖子卷起一阵劲风，把洛左顾逼得后退两步，踉跄一下才站稳。洛清无力坐在地上，抽抽噎噎。
沈墨倾看看洛清，又看看洛左顾，眉梢微抬，眼中含着一丝戏谑：“原来是这样。”
方准准仍一头雾水，问他：“是怎样？”
沈墨倾的目光砸在洛清头顶，道：“他认为白貂方快快是被我们强迫奴役，想救它出苦海。想到的办法便是抓一个人类女子，与白貂施易舍之术，白貂变成人，让那女子变成貂妖代它受苦。”
方准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总算弄明白了：“洛清，你这么做，是因为你与方快快是同类吗？”
洛清面露恨色，已是破罐子破摔：“我确是它同类，我身为貂妖之时，被仙人降伏，奴役百年，稍不顺心，仙人就将我脚掌钉在木板上折磨虐打……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落入枕山阁的仙人手中，被拔去舌头，强取修为……”
沈墨倾蹙了蹙眉，低声道：“确有一些散仙降妖之后惩戒无度。”
洛清情绪激动，抬手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仙人，没一个好东西！”
方准准并不是仙人，因为佩带灵武，被他认作仙人。这时却不是分辩这事的时候。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这貂妖可怜。也不知奴役他的仙人是谁，竟那般残忍，致使他心怀偏执，以为所有仙人都一样恶，所以才想把方快快从她手中救出去。
她并不介意被洛清带着骂，就怕沈墨倾这小心眼的被骂恼了，会对洛清动手，飞快扫了眼沈墨倾不善的脸色，赶紧地挺身挡刀，对洛清诚恳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是我们不好。”
沈墨倾：“……”他正欲发火，被一句“我们”代表，莫名其妙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