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回来时,宁秋月又恢复了正常。
眼见着奶妈犹犹豫豫不敢下嘴,已经用银针验过的宁秋月,从容不迫地端起了碗:“要真有人想要杀我,我活不到现在的。”
奶妈还想再劝几句,却见宁秋月已经送进了嘴巴, 吃的异常的香:“我刚才试过毒了,奶妈就放心吃吧。”
闻言,奶妈将信将疑,但眼见着宁秋月的碗都见了底,实在是不好意思,也就跟着吃了起来。
结果确实如宁秋月所说的,没有一点事情,奶妈这才松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李嫂跟被灌了不少酒的上官瑾,这才赶了回来。
上官瑾身上的酒味儿很重,因着大家伙儿的起哄,这次上官瑾喝了不少的烈酒,他自己也觉得酒味儿冲天,就没有敢进去打搅。
可奶妈不行啊,她心里边儿总琢磨着今天的事儿,真是太惊险了。她把孩子哄睡着后,就去堂屋找了上官瑾:“张公子,听说明天你们就要搬到镇子上住了?”
“嗯。”上官瑾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只是安静的听着。
奶妈局促地揉捏着自己的手:“你们到时候聘用几个壮丁吧?都说怀璧其罪,咱们家夫人和孩子都在家呢,你跟李嫂不在的时候,她们娘儿仨真是太危险了。”
说着,就把今天自己发现和猜测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问上官瑾认不认识长着娃娃脸的那个人。
上官瑾一听就知道是小鱼儿的手笔,他说:“放心,小鱼儿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是我派他过来保护月月和孩子们的。”
奶妈这才彻底踏实了,告了句叨扰,就跑回去看着孩子了。
有了奶妈和李嫂在,宁秋月这才有机会出来看上官瑾。
掀开帘子,一股子酒味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宁秋月用袖子挡着鼻子等了一阵子,而后开始在略显昏暗的堂屋中,搜寻上官瑾的身影。
视线一顿,只看见对方仰躺在躺椅上,正单臂遮着眼睛。
她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睡着,轻声走了过去。上官瑾虽然被宁秋月封了内力,但耳朵还是比一些人灵敏一些。
“堂屋没有你那里暖和。”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疲惫,让宁秋月的目光温柔了不少。
宁求月小声地说:“今天那位公子是……”
“改天当面介绍你们两个。”上官瑾叹了一口气,“他既然来了,我也在这里呆不久了。”
闻言,宁秋月只觉得脖子一梗,似乎有一股子冲动劲儿直冲脑门,一道道声音告诉自己“留下他”!可是她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到底是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她转身走了出去,上官瑾微微偏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阵子,急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李嫂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你好好照顾孩子就好了,非要进我的厨房做什么?”
“娘,孩子都一百天了,我这身子骨养的够不错了!”宁秋月向李嫂伸出手,企图抢回自己被夺走的木棍。
“行了,我来,你不想陪孩子就去陪陪张公子。今天他这一天可没有闲着,咱们在镇子上的落脚地,人家都给选好了。”李嫂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夸了对方一通。
可是宁秋月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对方这一走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娘想收的,到时候你不仅要帮人看病还要带孩子,人家张公子也是心疼你。我当时听说了,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可张公子那人你也是知道的,你收了他或许会更开心一些……”李嫂又嘟嘟囔囔的说了许多,宁秋月一边应着一边往锅里面下东西。
宁秋月垂着头,强忍着泪水。到了这个世界,第一个对自己好的就是娘亲,之后就是张公子了。但是对方马上就要离开了,自己不仅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不知道对方的家在哪。
他这些安排大概就是打算两清了吧?
宁秋月不争气的吸了吸鼻子,惹得李嫂一阵紧张:“你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没有的事儿,就是觉得有些……感动。”宁秋月扯了扯嘴角。
“也是……女儿啊,你跟张公子……”李嫂欲言又止,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跟他就是大夫和患者的关系,等他恢复的差不多就要离开了。”宁秋月擦了擦眼角,嘴硬道,“以后需要长期养着的病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没有个都这么在意吧?”
原本打算过来劝宁秋月回屋的上官瑾,闻言脚步一顿,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只是一个患者么?明明是事实,为什么心里会如此的不舒服?
李嫂没有再说什么,一阵锅碗勺子的碰撞声之后,宁秋月道:“娘亲也回去休息吧,我把这个送给夫君。”
李嫂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劝出口,轻叹一口气率先出了厨房,看见上官瑾的那一刻,她冲对方笑了笑,而后与之擦肩而过。
猝不及防对上对方的眼睛,宁秋月不由得有些发虚。他究竟听到了多少?要是被误会了可怎么办?
“我自己来吧。”上官瑾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似乎带着水色,眼白也有些微微泛红,大概是刚才喝的太多了吧。
万幸,上官瑾似乎并没有在意。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呢?
“你先回去,外面风大。你这喝多出了一身汗,瞎跑什么啊?”宁秋月分不出手给他,一个劲儿的催促着。
上官瑾盯着她看了一阵,就当宁秋月有些头皮发麻,快步地往前冲着。
“你慢一点。”上官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带上了无奈。
宁秋月听了出来,更觉得心里面堵得慌,也不由得开始猜测,对方究竟是没有听见,还是真的不在意啊?
“明天天应该也很冷,为了让你们几个舒服一点,我特意着人寻了马车,虽然小了一点,但还是比牛车稳当不少的。”上官瑾接过她手中的醒酒汤,放在了桌子上,
“家里的东西有什么是要带的?明天可以再收拾,中午的时候会暖和一些。”
宁秋月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桌案上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思绪早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就连对方离开后,自己攒钱去寻他都想好了。
见宁秋月走神,上官瑾勾了勾嘴角,端起了桌案上的汤:“别看了,我这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