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接到消息,急匆匆的来与余则成接头。
看得出,情况很紧急,否则余则成不会这么突然,要求见一面。
“刚刚得到消息,组织上的几个特工,偶然遇到了一个绝佳机会,向上汇报后,私自行动,去刺杀戴笠了。”刚到这里,就听到余则成说了一则重磅消息。
“成功了吗?”李凌峰深吸一口气,道。
余则成脸色沉重,摇了摇头,“派去的人,到现在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刺杀戴笠应该是失败了。”
“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情况,他们怎么能轻举妄动?”李凌峰咬了咬牙,感到可能要坏事了。
“我也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他们说有万全之策……”
余则成眼神之中十分不安,甚至有些慌乱,这是李凌峰第一次在这位传奇特工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看来无论是黄金,还是刺杀戴笠,我们都做不到了。我得到消息,戴笠可能要提前离开天津。我们没有时间调查与布置。”
余则成一拳锤在了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低沉道:“我们失去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李凌峰眼神闪烁,强迫自己冷静。
余则成说的不错,戴笠本来就行踪不定,现在又被打草惊蛇,必然会更加小心谨慎。在想找到戴笠,已经不现实。
难道真要放弃吗?
那么多的黄金,若是能运到后方,对组织该是多大的帮助?
还有戴笠的命,若是能除掉此人,又将会救下多少组织的情报人员?
“凌峰,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打听关于戴笠的一切情报,彻底放手。不要再把自己搭进去,如今看来,事不可为,只能以后等其他机会了。”余则成思量后,决定彻底放弃。
“不,还有机会。”就在这时,李凌峰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他低沉的开口。
余则成震惊的看着他,难道真有机会?
“要是昨天,可能还办不成,但到了今天,这个机会可以试试了。”李凌峰目光急速闪烁后,最终坚定了起来。
余则成震惊的看着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开玩笑,他似乎真有办法。
李凌峰想起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能帮他找到戴笠。
他笑了笑,只是说了句,“我会小心”便离去了。
天津城的街道,分外繁华与热闹,路边会有一些小摊,摆卖小玩意。
“买一件礼物送给心上人吧,女子都喜欢……”叫卖声不绝于耳。
李凌峰止步,转过身走到小摊前,他目光一扫,选了一只品相还算不错的镯子,买了下来,“不用包了,我赶时间。”
他不能直接去找尤优,需要一个理由,否则太明显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出现在那里,想不被怀疑,都不行。
事实上,哪怕有这个镯子,也仍然会被怀疑。
坐车到了白色洋楼前,李凌峰皱起了眉,感觉到了异样。
除了几个庸人外,毛若宁等人,竟都不在。
“您来的不巧,毛公子刚刚似乎有要事,匆忙离去了。”
“那尤优夫人在吗?”李凌峰微笑着问道。
那老妈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李凌峰,然后点点头,“在,就在楼上,您随我来。”
李凌峰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在这种敏感时刻,他也不好多问,跟着上了楼。
老妈子没敢通报,只是说了一句,‘夫人心情不好’就离去了。
咚咚咚……李凌峰想了想后,敲了门。
他深吸一口气,不禁有些紧张,说不定门后面,就有一排机枪手,开门瞬间会把他打成筛子。
一声吱呀……门竟没关,只是闭着,敲门后,自动开了一条缝。
“现在我要是跑,就是做贼心虚。哪怕龙潭虎穴,也得硬闯了。”李凌峰咬了咬牙,推开了门。
他皱了皱鼻子,竟闻到了一丝血腥味,空荡荡的房子里,第一时间看不到任何人,在床单上,地上有一些斑驳的殷虹血迹。
在窗纱下露出来一双煞白的小脚,看得出是个女子,她双臂抱着双膝,缩在那里,身体轻微的发着抖。
李凌峰瞳孔一缩,猛然看到墙角有个人,也被吓了一跳,“尤优夫人……”
他呼唤一声,却不见墙角的女子回应。
李凌峰走了过去,掀开墙角的窗帘,瞳孔一阵剧烈收缩。
是她。
尤优披散着带着些许自来卷的长发,双目之中没有了任何神彩,鲜红的血迹在左侧的额头上却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李凌峰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有人抓着尤优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撞在了墙上。
李凌峰目光环视四周,果然在墙壁上看到了血迹,他的眼神一瞬间凌厉了起来,感到心里燃烧起来了一股火。
尤优不说话,手里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
李凌峰俯下身,缓缓打开她的手掌,那是一只碎了的手镯。
镯子碎块的锐角,极为锋利,她之前紧攥在手里,深深的刺破了掌心的血肉,此刻血流不止。
李凌峰在四周找了找,取来一些纱布,他开始清理尤优手掌上的伤口,然后缓缓帮她包扎。
尤优似乎感觉不到疼,就那样子怔怔的看着为她包扎伤口的李凌峰。
“它对你很重要吗?”李凌峰问道。
尤优没说话,哀伤的眸子又看向碎了的镯子。
“碎了……”过了片刻,她才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嗓子都哑了,一说完,泪腺如决堤了般,眼泪滚滚落下。
李凌峰抬起手,温柔的擦掉尤优苍白脸颊上不断落下的颗颗眼泪,微笑道:“我们试着粘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好。”
“真的能修好吗?”尤优有些激动,那表情,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与她目光接触的刹那,李凌峰一下就怔住了,感到心脏忽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揪住,令他难受又心疼。
李凌峰找来胶水,尝试了数次,初见成效。
“好了没。”身后,传来尤优无比期待的声音。
“马上就好,你等等。”李凌峰拿起最后一块残片,涂好胶水,粘在了已经基本成型的镯子上。
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转身送到尤优眼前。
尤优露出激动的笑容,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李凌峰掌心的手镯。
这个时候,李凌峰发现她不再有半点魅惑之态,而是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那双眼睛里的喜悦,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尤优的手都有些颤抖,忐忑的拿起了粘好的手镯。
布满裂纹的镯子,却再次碎了,一块接着一块的从尤优的手中坠落到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房间里两个人的笑容都在同时僵住了。
李凌峰心中一叹。
他看着辛苦半天,才粘好的镯子这么轻易碎了,心中也不好受,但此刻她更担心尤优。
看得出来,这只镯子对尤优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碎了就是碎了,即便粘好,也布满裂纹,就像人死不能复生。”尤优喃喃的说道,忽然狠狠的把手中的最后一块镯子,摔在了地上。
砰……碎片飞溅,遍地残渣。
尤优再次失落的缩在床边,双臂抱着双膝,“你走吧,我没事了。”
“这叫没事?这事大了,我要是现在走了,真怕你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
李凌峰没把心里话说出口,但感到绝不能一走了之。
尤优的情绪状态很不好,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有人在旁看着。
那帮佣人是指望不住了。
而毛若宁等其他人,因为戴笠被刺杀的事,估计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回来。
李凌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尤优忽然哼起了一首曲子,似乎是某个地方的歌谣,这令李凌峰脸色大变,感觉到了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怀疑这个女人快要疯了。
李凌峰咬了咬牙,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他靠着尤优坐了下来,与她肩并肩,一起靠着床边,望着窗外。
“你看。”李凌峰拿出之前买下的手镯。
尤优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再好的镯子又如何,已经不是原来的镯子了。
“小时候,我丢了一样特别重要的东西,也是镯子,当时我哭的很伤心。”
“妈妈看到后,就来安慰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我们才会去追逐更加美好的明天。于是把她手上的这只镯子给了我。”
“这么多年,我一直带在身上,无比珍视。现在,我把这只镯子送给你,也把妈妈的祝福送给你,你若想以前的镯子了,就拿出来看看……”李凌峰淡淡说着的话,令尤优露出动容之色。
尤优转过头,只见李凌峰望着窗外,目中尽是追忆之色,似乎真的想起了小时候很多的事情。
“送给你,我把最珍视的东西送给你,也许它并不贵重,只是寻常家庭妇人佩戴之物。但它对我来说,有非常一般的意义,代表着我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代表着我对娘亲的思念。为了保护它,我宁可死。但现在,我送给你。”
李凌峰拉过尤优的一只手,把手镯放在了她的掌心,脸庞上则露出温柔的微笑。
接着,他感到被扑了个满怀,尤优冲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李凌峰安慰道,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地摊买的而已,要真是我妈的东西,才不会给你呢。”
此时,李凌峰完全能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委屈与悲伤,自然是不会把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