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特别是中世纪,中国的科学技术、人均生产力一度超越西方,大约领先了世界700年。古代中国对人类科技发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贡献,但为什么科技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的中国发生?这就是著名的“李约瑟难题”。
在思考“李约瑟难题”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个历史知识,为什么工业革命会首先发生在英国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政治、经济、地理、文化和人才的角度去理解。
18世纪,英国利用先进的航海技术,占领了欧洲发展所需的原材料产地,慢慢地成为市场的垄断者,其皇家海军规模也随之壮大,先后击败了西班牙、葡萄牙和法国,成为海上霸主。
强大的舰队和稳定的金融体系支撑着英国不断强势扩张。1694年,英国央行英格兰银行在伦敦成立,从16世纪到20世纪初,英镑的购买力始终相当于4盎司 纯银,英镑的稳定使英国足以利用英镑作为武器来击垮对手。
英镑的稳定令经济学家叹为观止,其原因在于英国的地理位置,以及它自由的思想与文化。
相对于残酷的法国大革命,英国人民一直生活在自由、温和的环境下。不论是“光荣革命”催生的《权力法案》,还是1832年之后的选举改革,都可以被看作人类文明的象征。
与中国传统社所会倡导的“学而优则仕”不同,欧洲的读书人可以从事很多行业,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研究方向,在这样的氛围下,一大批在后世享有盛誉的人物出现了,比如制成改良蒸汽机的瓦特,大大提高了纺织的速度;再比如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不仅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写成了《国富论》,让经济学这门学科独立出来,更让英国工厂的生产效率更上一层楼。甚至有人说,英国崛起的秘密都被写在了《国富论》里面。
事实确实如此,当时英国正处于手工工场与大机器制造的过渡时期,《国富论》认为市场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调控着,调控的工具就是价格,自发调节着市场上无数个追求“自利”的经济个体的行为,并因此推动整个社会效率的提升。正是这一理论,极大地推动了英国的资本主义进程。
就这样,在政治、经济、地理、人才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英国在19世纪开启了属于大不列颠的时代。它的这段辉煌过去,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一个国家想要永垂不朽,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文化所产生的影响。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可以继续从思维和文化的角度来探寻。
传说乾隆下江南时,曾与镇江金山禅寺的一位和尚站在长江边的小山上,看江面上南来北往的船只,乾隆问:“你看这江面上有多少艘船?”和尚沉吟了片刻答曰:“只有两艘。”“何谓两艘?”乾隆紧接着问道。和尚答道:“一艘为‘名’,一艘为‘利’。”
这个故事形象地描述出中国人对“顶级智慧”的定义,体现的正是中国人深入骨髓的经验思维。
同样是这个问题,如果抛给比乾隆早出生近2 000年的阿基米德,他可能会这样计算:先目测一下500米内所有的船只数量,然后根据经济强弱分布估计一个平均数,再乘以这条江的长度,最后得出一个数量级差不多的船只数量。
相比他得出的结果是否精确,他的科学实验思维——通过实验和论证进行推理,找到事情的逻辑——则更为重要,起码可以让乾隆在微服私访时,据此对运河方面的税收、贸易有一个新的思考方向。
然而,阿基米德没有出现在中国,也不会出现在中国,并不是因为中国人不聪明,而是与古代的社会制度密切相关。
秦朝统一后,加上科举选拔制度的发展,中国迅速筛选、集中了一批高素质的读书人,在他们的管理之下,社会井然有序,并使中国发展了以整体理论为主、实用化研究方法为辅的科技。不过,科举考试还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会导致思想僵化和教条主义。这种僵化不仅扼杀了原创性,还意味着许多学者更注重对道德和古代哲学的辩论,而不是关注现实问题或科学疑问。
科学是人类探索、研究、感悟宇宙万物变化规律的知识体系的总称,是对真理的追求、对自然的好奇。而中华文化自古以来的思维模式,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与严谨的科学精神擦肩而过的命运。
或许,这就是“中国的科学持续停留在经验阶段,并且只有原始型的或中古型的理论”的原因。
截至今天,对于“李约瑟难题”所引发的讨论和争执,从来没有停止过,但综合目前的主流观点,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更是一个国家的核心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