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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雨露,润泽母婴
——先兆流产案

她喜欢雨。她说不出为什么从小就喜欢,她是浙江杭州人,出生在九溪。明末张岱文:“九溪在烟霞岭西,龙井山南,其水屈曲洄环,九折而出,故称九溪。”家乡的雨,柔顺、纯真、飘逸,适合她的个性。雨中的九溪,春水泛滥,道路小桥被涨满的溪水淹没,屏风山日锁在烟雨朦胧中。山坡茶园,翠生生、湿淋淋的,即使空中无雨,林中树下也无时不飘萦着细密的水丝,氤氲的雾气。雨能带给她艺术的想象……

大学毕业,来到上海工作。家住在浦东,单位在浦西,乘坐轮渡过江。每到夏季,江上是滔滔浑浊的江水,眼前雨中静静行驶的驳船,她穿着红色的雨靴、打着把红色的尼龙伞,鬓上挂着晶亮亮的水珠,站在船头甲板上眺望两岸,在这种状态下,她最能找寻到自己喜欢的感觉。

在春天的雨里,双休日她不希望男朋友或女朋友来找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朦胧的雨,她读茨威格的小说,她喜欢这位奥地利作家,思索这些小说中的女人和她们的生活。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春天的雨中,她走在衡山路上,这条女生最熟悉最感怀的马路。独自走进“时光倒流”。雨天店里客人稀少,烛光绰约,选了临街的位子,看窗外和城市匹配的男女与雨中的身影交相辉映。一杯“激情海岸”(Sex on Beach)或者“马丁尼”(Dry Martini),当是最佳选择,给喜欢暮色和有情调的人平添一份遐思之美。她很快爱上这里水汽蓊郁的马路、光晕缤纷的商店、绿意酣畅的树叶,地铁口、集市边、花园里被雨露晕染出一幅幅湿漉漉的市井水墨丹青。那朦胧的雨雾和透过树丫滴下的青翠水柱,给了她完全不同的感觉。也是在多雨的春天里,她收获了自己的爱情,与一个温文尔雅、书卷气浓、文静单纯、无忧无虑,还有几分傻气,目光是轻云流水般含蓄的英俊男子喜结连理,雨后的二人世界,充满新生活的醇美。

在一个多雨的春天,也是一个困惑的春天,她感到胸闷、泛恶、耳鸣、头晕,身体衰弱,打不起精神,医生给了她假。突如其来的大雨使她的焦虑加深,她告诉老公自己怀孕了,可是不能要,就在前几天因为急性支气管炎,在医院作了X线检查。

雨中的春天,她躺在被窝里看小说,复习英语,听窗外的雨声。窗外春花开了,空气里满是玉兰花的香气,很清苦的那种气味,与菊花相仿佛。随着纷纷扬扬的雨丝,花开始凋落。刚刚做过人流,早晨起来,觉得头很重,眼泡涩答答的,睁不开,用手撩撩遮住眼睛的短发,她白净的额际渗着粒粒汗珠。老公上班去了,临走时拖干净地板,她起来看到地板上还有水迹淋淋,一踏一个脚印,踏出的湿脚印一个深一个浅,看上去很有趣。

摸摸瘪下去的小肚子,好一阵心酸,两颗眼泪就出来了。

过了一年,再过了一年的春天。白玉兰又开花了,一只只酒盅大小的白色花朵,在一片细雨中里开得寂静无声。在雨中等待,在等待的沙沙春雨中,她做了一次腹腔镜,做卵巢巧克力囊肿剥除术,术后二年,夫妻未避孕而没有再怀孕,她选择作了试管婴儿。试管成功了,她又怀孕了。可是孕2个月后,她断续下红,滴滴答答,滋腻疙瘩,颜色不深,淋漓不净。医生给她注射保胎针剂,可是血还是不止。

淅淅沥沥的阴雨断断续续下了近1个月,雨再也引不起眼前的诗情画意,从心底泛起的是一阵阵苦涩和辛酸。窗前清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飘洒如雨。眼看花开花落来来去去,风里雨中几乎走完了女人的青春时光,她已经36岁,徐娘半老,韶华不再,如果保不住腹中的宝宝,则情何以堪?

春寒在心的时候,穿多少衣服都会觉得湿冷。虽然佳音姗姗来迟,毕竟春江水暖喜燕回归,难得的春光,再一次映红她的笑脸,网上搜到的名医信息,让心头的阴霾忧郁一扫而尽。

朱某,女,36岁,已婚。

【初诊】 2014年4月1日

孕2个月,伴阴道出血10日。2月2日试管婴儿成功,2月16日查尿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阳性。3月19日迄今,断续下红,色深不多,腰微酸,西医妇产科注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针。日前B超检查示:有胎心搏动,见胚芽。舌中根微腻,苔薄,脉微弦滑略数。月经13岁初潮,周期28日,经期5日,末次月经1月16日。生育史:0—0—1—0,末次人流2006年。2012年腹腔镜下行卵巢巧克力囊肿剥离术。

黄素英教授慈眉善眼、和颜悦色,看上去不像高冷的医生,更像一位和蔼亲切的长辈。

“引起先兆流产病因有很多,有染色体异常的因素,有自身和环境的不良因素。中医属于‘胎动不安’,还是肾气不足、胎元欠固所引起的,我给你用益肾健脾、安和养胎的方药。治疗后血会止住。”

“我自己该注意什么?”

“出血期间注意休息,适当卧床。心情放松,不要过于紧张,严禁性生活。”

处方:炒潞党12 g,生黄芪10 g,炒白术10 g,炒杜仲12 g,川续断12 g,白芍12 g,炒条芩10 g,桑寄生12 g,地榆炭12 g,紫苏梗10 g,南瓜蒂3只。

7剂。

沙沙春雨过后,黄昏的阳光慷慨地照在房间里,院子里的一棵玉兰,花瓣已微微张开,花朵纷纷向上,变成一只只精雕细琢的玉杯,随风摇曳,花色清雅,片片嫩玉,满枝春意。

她喝过中药,早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怀孕以来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宁,她感谢名医如春风雨露润泽她心中的盼望,她祈盼她喜欢的春雨给她带来好运和幸福。

【二诊】 2014年4月8日

1周来下红已止,3日前,带下略见赤,腰酸缓解,大便欠实,脉微弦滑,苔薄微白,质嫩红,再拟益肾健脾安和。

处方:炒潞党12 g,炒白术10 g,云茯苓12 g,川石斛10 g,姜竹茹6 g,炒杜仲12 g,川续断12 g,桑寄生12 g,煨木香3 g,炒条芩10 g,紫苏梗10 g,白芍12 g,苎麻根12 g。

7剂。

【三诊】 2014年4月15日

带下微黄,大便欠实,恶闻异味,脉微弦滑略数,苔薄,边有齿印,再为兼顾。

处方:炒潞党12 g,炒白术10 g,云茯苓12 g,炒杜仲12 g,川续断12 g,炒条芩10 g,煨木香3 g,紫苏梗10 g,姜半夏4.5 g,姜竹茹4.5 g,川石斛10 g,苎麻根12 g。

7剂。

几场春雨过后,天空碧蓝、明净透彻。玉兰枝头,朵朵银盘,柔中带韧,花香浓郁,花萼上泛出斑斑点点褐色,在日月光影和春雨中微微摇曳,笑意亲切,温润可人。

她倚窗数了一下,每朵花有九片花瓣,柔软光洁,就像用玉石雕出来的一样。她知道,白玉兰要等到花开尽了,才开始长叶子。

【四诊】 2014年4月22日

腰酸未除,口干,大便间日1次,少腹二侧有时略感刺痛,4月16日B超:宫内妊娠,符合妊娠月份。脉弦滑数,苔薄,质嫩红。再拟益肾安固。

处方:云茯苓12 g,姜竹茹6 g,川石斛10 g,炒杜仲12 g,川续断12 g,狗脊12 g,桑椹子12 g,淡子芩10 g,紫苏梗10 g,白芍12 g,青皮、陈皮(各)5 g,瓜蒌皮10 g,南瓜蒂3只。

7剂。

玉兰花开后,青枝绿叶,欲湿人衣,这时的树杆显得挺拔高大,叶片沃厚,枝叶扶疏,密叶布散如星云,沙沙春雨过后,绿得润泽厚重,气韵生动。她在黄教授精心调治下,阴道再没有出血,孕3个月胎儿发育正常。2014年10月顺产一子,母婴健康。

医生的话

黄素英认为先兆流产病机与肾气的盛衰和后天脾胃的滋养有密切关系。肾为冲任之本,脾为气血生化之源。多因脾肾两虚所致,胞脉系于肾,如素体肾气不足,冲任失固,气血失于温煦,胞脉失于濡养,不能荫育系胎;或脾虚中气亏损,无权化源,均能导致胎动不安。蔡氏妇科遣方用药,主张孕前培补脾肾,犹如播种先培土壤。土壤肥沃利于种子生长发育,孕后育肾安胎为主,健脾为辅,防蹈覆辙。自拟育肾健脾安胎汤,疗效显著。 C/MLNmyv6A6ShBL/C0DD6llp6U7QfVH2kkFrMMJu8CfUoDa1xSaJm3VWYEY6hH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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