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太湖平静婀娜,
我吟出两句南朝弦歌。
但是细细回想,
从来没有听过、读过。
是它潜入我心,
还是它本属于我?
在伊朗一处城垛,
找到了前世老窝。
我断定曾在这里居息,
曾在这里厮磨。
此沟此坎,
此叶此果……
在西奈沙漠,
有一丛藤荆孤寂而又婆娑。
我曾经为它浇水多年,
每次浇完蜷身而坐。
但是,那水来自何处?
百年之内近处无河。
那条山道非常熟悉,
每级石阶都认得我。
询问地名却很陌生,
叫圣马力诺。
我都去过,
又没去过。
处处有我,
处处非我。
却为何心心相印,
一见着魔?
于是仰天长问:
我是何人?
何人是我?
我在何年?
何处有我?
我,我,我——
我是深夜的烛火,
又是扑火的飞蛾。
我是肃静的香座,
又是飞转的陀螺。
我是闭目的伊索,
又是行脚的头陀。
我是刚烈的荆轲,
又是温和的东坡。
我是纯净的白鹤,
又是泼墨的残荷……
千年万里,
全都包罗。
正反殊色,
紧相依托。
多棱多维,
千浪万波。
吾生已老,
仍无定说。
那就干脆放逐,
无执无我。
一旦无我,
心比海阔。
长天洁净,
高山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