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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躺大腿

“为什么帮她说话?”过了很久,久到顾盼以为他已经睡着时,忽然听到他沙哑的嗓音。

帮谁说话?

顾盼想了想,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很可怜。”

黎恕睁开眼,眸子里带着疲惫,却依然黑沉,“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

顾盼叹了口气,“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媛媛妈妈一个人带孩子,本身就不容易。你也是自己带着黎念,应该更能体会,更何况她还是女人,相对于男人又更脆弱。再说,媛媛也那么小,不知道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她才说出最后的原因,“而且……”

“而且什么?”他微微偏头。

顾盼仰起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当初你的一句“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已经把她吓得要给媛媛转学。现在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把她们母女俩赶走了,下学期园区扩建,可是少了一大笔赞助金,园长肯定要心疼死了。”

大约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黎恕愣了愣,继而嘴角勾出些浅薄的笑意,“你什么时候,还操心上了园区的资金?”

压抑了一晚上的气氛总算变得轻松,顾盼坐直身体,掰着指头跟他数说:“我要指着幼儿园发工资吧?要指着幼儿园写实习报告吧?还要指着园长和家长会的好评拿奖学金吧?”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挺累的,她叹一口气,“我不操心,谁操心?”

黎恕转回头,淡淡地说:“这样的幼儿园,不要也罢。”

确实是保安和代班老师的失职才有了今晚的事情,但好歹是有惊无险,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知道黎恕还不至于追究什么法律责任,但顾盼还是诚诚恳恳地站起来,诚诚恳恳地走到黎恕面前,诚诚恳恳地九十度鞠躬,“黎念爸爸,我替幼儿园向你和黎念道歉。”

“你确实该道歉。”不等她直起身,黎恕已经凉凉地接下去,“不过不是替幼儿园,是为你自己。”

?!

作为黎念的代班老师,即便不当值,要硬是说她失职,也确实说得通。

顾盼确实有责任。

于是再一个九十度鞠躬,再一遍诚恳地道歉,顾盼正要再去看看黎念,始终淡淡看着他的男人又再次开口:“道过歉就完了?”

???

他刚才也说过,他又不缺看病的钱,难道也让她像媛媛妈妈一样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大约……还真做不到。

“呃,那你的意思……”

“最近是学期末,你也该知道,学校里的事情很多。”低沉的嗓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顾盼懵懂抬头,恰好撞进男人黢黑的眸里,“所以黎念,还要拜托你多照顾。”

虽然说是拜托,可从他眼里一点都看不出拜托的意思,反而带了一点理所应当的戏谑。而且,刚才不是还不放心陈姨他们守夜吗?现在倒是能把黎念交给她这个做老师的,还交得很放心?

这段时间,他似乎毫不见外地“拜托”了她很多关于小豆丁的事情,比如刚入园黎念跟班里同学格格不入的时候,比如他不想当领舞的时候。虽然说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可一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

顾盼愈发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没安什么好心。

一袋液体已经快输完,顾盼去护士站喊人换过液体,两个人依然沉默坐在长椅上。接连几天的疲惫汹涌袭来,顾盼终于忍不住眼皮打架,头一歪一歪的。

将睡未睡的时候,不知被谁揽到一个宽厚的地方。鼻尖嗅到陌生又熟悉的气味,让她莫名安心。

她闭着眼睛蹭了蹭,又蹭了蹭,还挺舒服,也就没深究到底靠在什么地方,便放心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耳畔似乎有道声音,说得飘飘渺渺的:“顾盼,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她也很想想起来,可这事儿,她说了不算不是?

“可你要真的想起来,会不会恨我?”

恨谁?她这人脾气很好的,从小到大骗过她的人那么多,也没见她真的恨过谁。

也不管她半睡半醒被掉在半空真的很难受,那声音继续说道:“大概,你是真的恨我,才会想不起来那些过去,才会嫁给别人吧。”

顾盼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终究没抵住汹涌的睡意,又沉沉睡去。

还有三天就是汇报演出,黎念的突然住院打破了本来平和的彩排汇演。

顾盼跟何老师商量后,只能临时更换领舞。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何老师也只能应允。

但领舞的一些动作跟其余人有差别,临时顶替的孩子恐怕不可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学会。顾盼再一次犯了愁,没想到她尽心尽力准备的演出会在临开场前发生事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豆丁平安无事。

顾盼今早是在黎恕的怀里醒来的,本来说要守夜,不知道怎么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彼时正好有一起车祸,人群来来往往的不住走动,顾盼这才转醒,抬眼就看到自己正侧躺在走廊里的长椅上面,而自己头枕着的……似乎是……

黎恕的大腿。

她小幅度地动了一下,本来想悄然起身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还没起身,正合着眸子浅眠的男人已经缓缓睁眼,似笑非笑望着她。

顾盼认命似的闭了闭眼,“早啊。”

黎恕的眼风在她脸上轻飘飘转了两圈,“枕得还舒服吗?”

她索性闭上眼,再次用心感受了一下,诚实回答:“……有点硌,再胖一点就好了。”

头顶响起淡淡的一声笑。

……

小豆丁们都在认真听课,顾盼在一旁扒拉着手机胡思乱想。

直到现在回忆起这些,她的脸上还忍不住泛红。虽然她是已婚的身份,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根本就是没谈过恋爱的新手,别说躺在男人腿上睡了一晚,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

手机适时地震动一下,是微信。顾盼划开一看,沈舒微的头像被顶到最上面一条:顾盼,胆儿肥了啊,刚开始还是深夜归家呢,现在变成夜不归宿了。

顾盼面不改色地撒谎:黎念住院了,我不放心,在医院陪护来着。

沈舒微自然不知道她不光没守夜,还被别人守了一夜:啧,又是那个小少爷?我看你这样,不当后妈也不行啊。

顾盼气结:后什么妈,人家跟前妻恩爱着呢。

沈舒微:人不没了吗?再者说,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啊。

顾盼想了想:还真说不准。

说完心里就有一阵空落,还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空落,小朋友们已经下课。

顾盼收起手机,跟何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幼儿园。

黎念住的是S市顶级的私人医院,早晨的时候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也不过一天,黎念已经没有食物中毒的症状,小脸儿也从初见时的苍白变得红润,人也有了精神。

顾盼趁午休的时候来看黎念时,他正赌气不吃饭,陈姨拿着碗又是哄又是劝,黎念的小嘴仍然抿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张开的意思。

“黎小念,是不是不乖啦?”顾盼捧了一大束百合,换好水放在阳台的位置。花瓣沁着水珠,在阳光下娇嫩地绽放。

陈姨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两眼几乎要冒光,“顾小姐,麻烦你劝劝小少爷,他一定要参加今天下午的排练,怎么劝都不听,说不让他去他就不吃饭……”

顾盼眸光微动,这孩子,到现在还想着排练吗?

果真是她挑中的,到底没让她失望。但他现在这个状态,别说参加排练,就算让他正常上课她都不放心。

看着他倔强的小脸儿,顾盼脑中闪过念头,摸着他的头柔声说:“排练是很重要,但是黎小念的身体更重要哦。如果不养好身体的话,爸爸会担心的。”

对于黎念,不能来硬的,一定要一点点说服他。

“黎小念想让爸爸担心吗?”

黎念嘟着嘴,但表情明显松动,缓缓摇头。

顾盼坐在床边,从陈姨手里接过碗,试过温度,把碗摆在病床上面架着的小桌上,“而且不吃饱饭,哪里有力气跳舞呢?黎小念说对不对?”

“……”

黎念垂着头思考了很久,像是在说服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乖乖地舀起粥,慢吞吞往嘴里送。

陈姨见状还想再喂,被顾盼抬手制止:“没关系,让他自己喝。”

陈姨一愣,伸在半空中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现在的家长宠孩子简直没个度,顾盼就亲眼见过她的远房表弟,十二岁了,孩子的奶奶还追着喂饭。她目瞪口呆的同时也为孩子的未来担忧,以后长大了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可怎么办?再者说,在幼儿园里,孩子们还不都是自己吃饭?

估计一晚上没吃东西饿坏了,黎念喝光了一整碗粥,拿过纸巾擦了一把嘴,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顾老师,我一定会按时参加演出的。”

顾盼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黎小念,可以吗?不要逞强哦!”

黎念挥舞着小拳头,大声说:“老师,我可以的!”

小孩子有荣誉感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因为他的荣誉感而逞强。顾盼又私下问过主治医生黎念的情况,被告知只要不是过度劳累,就不会有大碍。

顾盼不放心地再次询问:“真的不要紧吗?我看他好像还是有点虚弱,再休息两天就可以跳舞了?”

主治医生瞥她一眼,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此时正不耐烦地瞪着她,“小孩子哪有那么娇弱?都是你们这些家长保护过度。”

???

关她什么事啊,顾盼很无奈,“我不是他家长啊……”

医生已经冷冷飘走。

啧,果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像乔宋一样有耐心,任凭她怎么磨叽都不会生气。

……

晚上黎恕到医院的时候,黎念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电视里胖乎乎的小熊正在吃蜂蜜,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黎念一阵一阵发笑,笑过之后看到站在门口的黎恕,高兴地喊了一声:“爸爸!”

黎恕脱掉外套放在一旁,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乖吗?”

黎念重重点头,“乖!”

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黎恕也放下心来,半躺在床上揽着儿子问:“在看什么?”

“《小熊维尼》,爸爸,维尼熊好可爱啊!”

父子俩一起看电视的场面怎么看怎么温馨,陈姨默默看着两个人很久,回忆起白天的事情,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说:“先生,今天中午顾小姐来过了……”

黎恕抬眼看了看她,下了床带她来到窗前,回头看一眼仍然专心致志看电视的儿子,才问低声问:“怎么了?”

陈姨委委屈屈地把顾盼来时的话都说了,尤其是在说到让黎念自己吃饭这件事时,更是不忿。

黎念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也是她从小喂到大的,孩子饿了一晚上本来就没劲儿,今天那小手啊,拿勺子都拿不稳。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怎么忍心让他自己吃饭呢?

从先生第一天碰到这个女人,就像着了魔似的,那天晚上半夜回家,也不睡觉,就黑着灯在客厅里喝酒,谁劝也劝不住,跟三年前那女人刚去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难看出先生对这位顾小姐不一般,先生终于愿意走出过去那段阴霾,陈姨看着自然也高兴。

但她还没当太太呢,已经对黎念指手画脚。这以后要真的嫁过来,还不得连老爷太太一起欺负?

陈姨十几岁就进了黎家,是专门伺候老爷太太的。当初黎少爷出了国,不知怎么就找了个老婆,也没跟家里打招呼就在那边儿办了婚礼,之后就怀了黎念。

老爷太太百般不放心,要去美国看看,都被少爷挡了下来。后来好不容易回国,还没带回家让老爷太太看,这夫人突然出了车祸,留下个早产的黎念就撒手人寰。

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也不见黎恕有反应,陈姨回过神,这才看到他正盯着窗前的花儿出神。

那束百合被装在透明的花瓶里,连带衬得病房也有了生气。这顾小姐,品位倒是不错,各方面也都很好,只是性子有点儿……

太拗。

“先生,顾小姐说,这么大的孩子不用喂,自己可以吃饭。但您当年这个岁数也是要喂饭的,现在小少爷……”

“她是这么说的?”黎恕捏着花瓣的手一顿。

陈姨点头,“对啊,不如您跟顾小姐说说,以后小少爷该怎么带还是怎么带……”

男人没答话,骨节分明的指尖顺着百合的尖儿一点点摸到茎,就像熟睡时他也曾轻轻拂过她的脸。

许久,黢黑的眸中隐有笑意,“不必。”顿了顿,似是不放心地补充:“都随她去。” +rqudHXy9ayOWvbLOKbI9kAA45eEWDhlIr9BvN85bImUj9kL5LsGQuOnoV1IEeuW



第11章
来当保姆

然而陈姨的担忧并没有半分作用,大的那位不听她的话就罢了,小的那位她更加管不住。

小孩子的生命里果然顽强,当天晚上黎恕便告诉顾盼黎念已经出院,之后都会在家里调养。

顾盼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没见到沈舒微,只看到她留在微波炉里的早饭。

顾盼嚼着燕麦饼,在网上交过作业就窝在家里准备看几部电影享受享受愉快的周末。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过清闲的时候了。

电影是近来爆火的一部爱情片,午后的阳光缱绻温暖,惹得顾盼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中正犹豫到底是关了电视继续睡觉还是打起精神继续看电影时,手机突然震动。

电话那头,陈姨犹豫的声音立刻传来:“顾老师,您现在方不方便来黎先生家里一趟?”

顾盼依然带着刚睡醒时的昏沉,想了很久自己到底跟这位黎先生有多熟,自己又为什么会被请去他家里,直到电话那边再次轻声催促,才哑着嗓子问:“出什么事情了?”

“顾小姐,是小少爷……他,他又不吃饭了。”

“……”

黎恕家在S市有名的别墅区,安保森严,除非有门卡或是住户来领人,否则一律不准放行。顾盼就在大太阳下面足足等了二十分钟,等到她几乎以为自己要中暑的时候,才见到陈姨的身影。

本以为终于得救,哪知道陈姨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地跟她唠叨小少爷又不听话啦,小少爷又不吃饭啦,小少爷又玩游戏不睡觉啦,唠叨到顾盼几乎都以为自己的中暑症状再一次加重,才终于到了家。

黎念一见到她,光着小脚丫跑到她身前,似乎很不可置信,“顾老师,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你啊。”顾盼弯下腰,背着手说,“听说你又不乖了?”

“我才没有不乖。”黎念兀自嘴硬,随后拉起她的手,眼里透出些兴奋,“顾老师,你还没来过我家吧?我带你参观参观好不好!”

黎恕家里果然跟她想象的豪宅一模一样,欧式装修,占据了半面墙的落地窗,昂贵的水晶吊灯,数也数不清的房间。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间屋子被装修成户外的模样,地板是灰白的山石,墙是凹凸的岩壁,朝南一整面上挂满了攀岩设备,而正中间,挂着一幅巨大的相片。

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女人,手比V的背影。背景是淡薄的云雾,远处依稀可见飘渺的雪山。

顾盼的目光从地板到每一面墙,再到那张让人不得不注目的照片,驻足看了很久,轻声问一进门就黏着她的小豆丁:“她是……你妈妈?”

小豆丁昂着头,一脸不屑,“想知道?”

顾盼点点头,表示很好奇。

小豆丁“哼”了一声,抱着双臂,“那你自己去问我爸啊。”

“……”

又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照片,小豆丁又拉着顾盼去看其他房间,出去之前小心地把门关上。

只转完全部的房间就用了十几分钟,顾盼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小豆丁还没吃晚饭。询问原因,得知是陈姨做的饭菜不可口。

顾盼有点儿无奈,小豆丁你都吃了三年了,今天才说不可口,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见她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反应,小豆丁扯着她撒娇:“顾老师,我不要吃陈姨做的,想吃你做的。”

谁?谁做的?

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儿?

对上他可怜巴巴的眼,顾盼再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只要是我做的,你就吃?”

小豆丁忙不迭地点头,“当然!”

顾盼挑眉再问:“即使不好吃,你也会吃?”

小豆丁肯定地回答:“顾老师做的菜怎么可能不好吃!”

???

还真是相信她啊。

由于家里没有她需要的原材料,拒绝了陈姨提出要为她买菜的要求,她独自去了附近唯一的一家进口超市里买菜,左挑右选,最后咬牙挑了几样有机无公害的蔬菜。

但黎念正在长身体,没肉也不行,她又踱到冰柜前,想再挑些小排,冷不丁听到身后响起一道犹豫的声音:“顾盼?”

顾盼闻声回头,乔宋推着手推车,镜片后的眸子透出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片是富人区,交通十分不便,超市里的东西也贵得吓人,如果不是住在这附近,不可能有人脑子抽风了特意来这里买东西。

面对乔宋的惊讶,顾盼倒是很淡定,“我来当保姆啊。”还是免费的那种。

其实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小豆丁特别包容,只是听到他不吃饭,自己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为什么就没有想过她过来之后,万一他还是不肯吃饭呢?

好在小豆丁很喜欢她这个老师,说了只要是她做的饭他就一定会吃,倒是给足了她面子。

心理行为学上说,潜意识会支配人类的某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行为。顾盼不知道,她最近的这些毫无根据的行为,到底是出自她的哪些潜意识。

或许……该找个人给她催眠试试?

瞥一眼乔宋的购物车,里面只放了几样健康的时蔬和面包,顾盼抬头冲他笑笑,“乔医生,吃这么素啊。”

乔宋微微皱眉,“说过很多次了,在外面,叫我名字就好。”

顾盼点头,“好的,乔医生。”

“……”

结账的时候,当收银小姐面带微笑报出三位数时,顾盼拿出钱包,疼得心都要碎掉了。

两个人各自提着购物袋走出超市,乔宋默不作声看她一眼,问道:“沉吗?我送你回去吧。”

顾盼估计了下距离,摇头说:“不沉,没关系。而且很近的,过条马路就到。”

乔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清幽静谧的别墅区,镜片后的黑眸微微眯起。

回到家,小豆丁像只小跟屁虫,跟着顾盼进了厨房,扒拉着袋子翻找很久,抬头时小脸上全是委屈,“顾老师,没有甜品啊……”

……谁家的孩子?赶紧领走,赶紧的!

冰箱里的菜色不多,做甜品的配料却很足,看起来这家的主人很喜欢甜食。顾盼感受着溢出来的冷气,一层一层地看过去,在中间满满一层黑色袋子上面停住。拿出一袋,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这是,中药吗?

“顾老师……”冰箱门后面探出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脑袋。

顾盼叹一口气,把药袋放回去,随手拿出一瓶花生酱,打开盖子闻了闻,对一旁双眼冒光的小豆丁说:“花生布丁,行吗?”

小豆丁摇晃着小脑袋,“顾老师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

毕竟不是自己家,顾盼在厨房叮咣好久,都没找到趁手的“兵器”——一整个抽屉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厨房,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进了刑场。

又翻找一阵,她忍不住回头问始终默默站在一旁的陈姨:“陈姨,切菜和切肉用哪两把刀?”

陈姨战战兢兢上前看了一眼,脑海里回想起黎恕的那句“都随她”,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改成:“顾小姐想用哪把都可以。”

“……”

洗菜,切菜,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眼见顾盼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陈姨犹豫了很久才来帮忙打下手,一边递上调料盘一边愧疚地说:“顾小姐,您是客人,还让您亲自下厨,这怎么好意思啊。”

……陈姨你早点说这句话可能我现在已经愉快地在家敷面膜了。

顾盼扔下一把姜片,翻炒两下,又去看隔壁火上炖着的排骨,“没关系,黎念是我的学生,我也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脑海中却闪出刚才冰箱里看到的画面,她忍不住问:“陈姨,冰箱里的那些,是中药?”

“是中药。”陈姨浮现出追忆的神色,眼中像是泛起薄雾,“前些年先生经常宿醉,胃就不大好,本身三餐就不规律,到后来干脆连饭都吃得很少。老夫人看着心疼,特意去京城请了最好的中医来给他瞧病,熬了这些个中药,一个月往家里送一次。先生每月能喝个四五回已经不错了……”

排风扇嗡嗡作响,顾盼已经炒好一盘菜,又去准备另一样的食材。

陈姨偷偷打量她的神色,见没有异常,才继续说:“先生是我看着长大的,前些年在外国留洋,也很少回国。后来彻底回来之后就……那段时间足足瘦了二十斤,人也颓——顾小姐!”

顾盼低头一看,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刀刃割破一道口子,正汩汩地冒鲜血。

虽然陈姨那番话说得断断续续,但直觉告诉她,无论是酗酒还是最后那些心疼的话,一定跟他的妻子有关。看来他的妻子……是真的去世了,所以之前怀疑的她与他的关系,也都是她单方面的猜想吧?

顾盼兀自愣神,一旁的陈姨已经急到不行,转身就往厨房外面跑,“这可怎么办呀,这么多血!顾小姐,我帮你包一下!”

顾盼赶紧拦住她,“没关系,小伤口而已,给我一个创口贴就好。”顿了顿,嘱咐一句:“别让黎念看到。”

陈姨连忙答应,取来碘酒和创口贴。消毒的时候,顾盼才真真切切感觉到疼,也没让自己好受,直到血迹全部擦拭干净,才紧紧裹上创口贴。

她在干什么啊?怎么听个故事,也能把手指切到?

因为受伤不便,剩下的几道菜花的时间就久了一些,黎念来厨房冒了两三次头,都被陈姨哄了出去。

晚饭上桌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小豆丁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满眼冒着小星星,还鼓起掌来,“顾老师好厉害!”

顾盼解下围裙,“那你就乖乖吃饭,不要再让陈姨操心,好不好?”

见他乖乖点头,又对陈姨说:“陈姨,那我就先走了。”

陈姨犹豫地问:“顾小姐,您不等先生回来再……”

本来今天也只是为了小豆丁才做这顿饭,完全没有等黎恕的必要。饭虽然是她做的,但家还是黎恕的家,没有被邀请就留下吃饭,于情于理都不合。

顾盼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玄关处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

“爸爸——”黎念反应最快,小跑着跑到玄关处,乖巧地帮黎恕拿出拖鞋,“你回来啦。”

黎恕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换好鞋直起腰,看清面前的人时,愣了愣。

亮堂的客厅,饭菜的香气,儿子牵着他的手,对面的女人站在餐桌旁,手里还拿着围裙,倒还真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黎念仰头看了看从进门起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黎恕,二话不说扯着他的手就往餐厅拽,“爸爸,顾老师做的饭。”

“嗯。”黎恕任凭他拉着,目光在缀着花纹的瓷盘上面一一掠过,糖醋排骨,白灼虾仁,清炒空心菜,肉末茄子,猪脚汤。又抬眼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顾盼,明知故问:“你做的?”

“陈姨打来电话说黎念不吃饭。我想他可能是同一种口味吃得久了有些腻,就随便做了几样给他换换口味。”顿了顿,放下围裙,嘴角弯了弯,“你回来得正好,饭才刚刚上桌。”

“看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黎恕淡淡道,“从哪里学的?”

顾盼还真不记得自己怎么学会的这些菜,大概是在失去记忆的那几年吧?

“跟家里学的。”她随便回答,“那你们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总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顾盼跟陈姨和小豆丁道过别就往门口走。

才迈出一步手就被拉住,她微讶地回头,目光顺着手腕一路蜿蜒向上,掠过修长的手臂,掠过扣得一丝不苟的衣扣,掠过淡色的薄唇,最终看向那双黢黑的眸。 +rqudHXy9ayOWvbLOKbI9kAA45eEWDhlIr9BvN85bImUj9kL5LsGQuOnoV1IEe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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