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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鬼谷子》为什么广为后人追捧?

在战国中后期的诸子之书中,《鬼谷子》可谓是一枝独秀,广受追捧,且追捧者往往能在社会上取得成就,名利双收,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

原因无他,《鬼谷子》写的是研究人心并征服人心的学问,是摄心之术。

换个复杂的说法,在中国人的写作史上,是《鬼谷子》第一次有系统地分析了人何以为人的心理机制,并在充分探讨人的心理特征和心理活动的基础上,设计了一整套在人际交往过程中控制对手的实用技巧。

这些技巧其他学派没有掌握,更没有形成理论以提供支撑。

为什么我们需要研究人心并征服人心?

这个要从中国的天下治理模式说起。

从大禹治水有天下,到武王伐纣得天下,渐渐形成一个社会治理体制,即王、公、卿、大夫、基层官吏、平民到佃农。

这个体制形如金字塔,到周初时被周公用礼、乐形式固定下来,从而形成了雷打不动的封建礼乐制度:一王、三公、九卿、诸大夫、乡里(基层)吏员、平民、佃农。如同印度种姓制度一样,这个体制将每一个人的社会位置从一出生就固定下来,并称之为天命。

在这个体制中,王仅一人,为天之子,地位至高无上,三公、卿相等,为王之臂膀股肱,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依次类推,层级越下,人员越多,地位越低,直至毫无地位可言。

人的尊卑、贵贱由此产生。在上位者尊,尊者贵,贵者大,称大人。在下位者卑,卑者贱,贱者小,称小人。

作为天之子,王权至上,王是真理的化身,王拥有生杀大权,王决定所有臣子的生死福祸。王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王意为天意,臣违王意,甚至犯王忌,无论动机如何,都要受到惩罚,甚至招惹杀身之祸。

在这种体制之下,王若明,则天下被福;王若昏,则天下历劫。

《史记·殷本纪》记下一则悲伤的故事:

纣愈淫乱不止。微子数谏不听,乃与大师、少师谋,遂去。比干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乃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心。

这则故事生动地再现了中国式天下治理的体制之殇。微子知王不可谏,置国家于不顾,保身遁离。比干效忠,则被破腹剖心,死于非命。

对于比干的死谏尽忠,后世儒者是敬仰有加的。儒圣孔子在过其墓时,就下车步行,双手扶轼,极尽恭敬。

然而,从为人处事来看,比干是个完全的失败者,除一个犯颜直谏的忠臣虚名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做到。于王,他因谏而死,他的死却未能起到谏的作用,纣王依然如故,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改变不说,反倒是变本加厉,终至殷商失掉天下;于社稷,他的死非但无助,反而加速了殷商天下的崩塌;于家人,在他死后,他的家人,甚至是族人,无不四处逃亡,活得战战兢兢,连有孕在身的夫人也逃亡于野,在长林的石洞里为比干生下一个遗腹子。

换言之,如果比干不去死谏,而是利用别的办法,譬如曲谏,或暂时不谏,设法活下来,以他的德望与才华,武王伐纣或将推迟,甚至不敢生心;纣王不会落下杀忠良取人心的万世骂名;他的家人与族人也将能从容生活,波澜不惊。

我们在前一章里讨论过,春秋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学术,研究的无不是人学,即人际关系学。面对这种金字塔式设计的君臣治理体制,尤其是面对昏君当朝之时,中国的百家之学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如比干之死,儒家之学提倡“杀身以成仁”“见危致命”等处世操守,不知害死多少刚勇儒士,牵连多少无辜生命。大凡犯颜直谏、抗命上疏者,轻则受谪被贬,重则脑袋搬家,甚至有如方孝孺这般因愚忠前朝而搭上十族性命的。

相较比干和方孝孺,战国中期的孟轲遇到了好辰光,列国君主礼贤下士,不用再担心脑袋搬家的事了。

然而,孟轲成功了吗?没有。

孟轲为什么没有成功呢?因为太有才,因为太气盛,因为太能辩,因为不解人心。早晚阅读《孟子》,在下都会油然生出无限感慨。书中的孟轲舌功极好,任何国君见到他,无论说出什么,都会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唯唯诺诺。

孟轲的这般怼法,赢的是战役,是局部,输的却是战略,是全局。孟子面君,目的是为说服君王来施展自己的抱负,结果往往是白费嘴皮子,过足一场舌瘾而已。

这也正是孟老夫子周游列国十余年却铩羽而归的原因。

古往今来,无论是面对昏君还是明君,儒门中人很少去研究应对策略,去研究既不做微子又不做比干的策略,去研究同时于王尽忠、于社稷尽力、于己保身的策略,去研究语出功成、让君王于不知不觉中心甘情愿地顺从自己、为己所用的策略。

不是儒门中人不去研究,而是他们总是视策略为阴谋,不耻为之。

儒家不耻为之,道家呢?

道家是不屑。

道家一心想做的是微子,不是比干。

甚想为之的是墨家,可惜墨家顾不上。墨家太忙了,一年到头忙于处理尘世间的不公、不爱、不事鬼神、不敬孤老、不抚幼稚等等所有他们看不顺的事,无暇去研究人心。

除儒、道、墨之外,法家对下不对上,无须研究。名家辩的是理,争的是表里,是名实,是虚实,不需要去顺应人心。农家所重在于五谷稼穑、邻里和谐,阴阳家所重在于天人相应、五行德化,杂家忙于百家学问,小说家忙于街谈巷议,没有谁去研究人心。

去潜心研究的是纵横家的祖师爷,鬼谷子。

在鬼谷子之前,据《周礼》所载,从事外交邦务的人叫“行人”或“大行人”,是由官宦世家出任的。这些“行人”世家从一出生就是“行人”,职责就是“使于四方”,“受命而不受辞”,研究的只是辞令,不是人心。

至鬼谷子的战国时代,情势不同了。为生死存亡计,列国相继变革贵族世袭制,官员聘用不再单纯依据血脉,而是量贤度才,大量出身卑贱的人纷纷走向朝堂上的重要岗位,甚至出将入相,自然也包括“行人”所司的外交邦务。

然而,对于出身卑微的平民、士子来说,机会虽然来了,但仅有贤能与才智是把握不住机会的,他们迫切需要某种行之有效的策略,以向君王成功地推销自己,获得任用。

而要成功地向君王推销自己,首要的是知王。

如何知王?

揣摩、量权君王的内心,知其所欲、所惑、所惧、所急。

《鬼谷子》由是而生,适时、恰切地为这些学子提供了由捭阖之道所统御的“摄心”大法,也因此被他们奉若神书。 C59H9LrFscX+TWIbXZDy7Tc45uGpn4NEMoAOSgQg/B92qkGrzVVGs2NtWrHist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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