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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华夏的小天下在发生什么?

公元前1046年,西岐周族灭商立国,建立周朝,定都镐京(今西安),封嗣立国,制礼作乐,确定尊卑长幼,使天下大治,近四百年无大事。

久治则乱。至周厉王时,上不治,国民内乱。幽王时愈甚,西戎入侵,幽王被杀。平王无奈迁都洛阳,是谓东周。

东周又分为两个时期,前期自平王东迁至三家分晋,是谓春秋,后期由三家分晋至秦国一统,是谓战国。

在公元前5世纪前后,华夏小天下正在经历春秋与战国两个时段。这两个时段有一个共同特点:礼乐不治,天下失序。

那么,什么是礼乐呢?

乐成于天,礼成于地。

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居鬼而从地。故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

《礼记·乐记》

这个定位非常重要。乐法天籁,是从天、率神的。礼法地势,是从地、居鬼的。所以,祭天以乐,祀地以礼。天为神之居,祭天即敬神。地为鬼之居,祀地即礼鬼。天率地,所以王为天之子,率四海之地。臣为王之属,代王治理四海之内的王土。这就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圣人作乐以祭天,祭天即敬神,所以祭天必须由天之子主祭,臣子不可祭,祭则乱乐。

圣人作礼以祀地,祀地即礼鬼,所以礼鬼由臣子主祭。鬼即先祖(列祖列宗),葬于土,立牌位于宗祠。王权天授,礼乐为世袭制,后世嗣子的尊卑地位完全仰仗先祖所赐,所以宗祠社稷是邦国的根本,祠毁则国亡。

宗祠多寡、规模大小、如何礼事等,直接决定了臣子的尊卑地位,子孙后世袭之不衰。礼定之后,每个臣下自出生之日起,就尊卑明确,不生妄念,生则乱礼坏乐,天下共伐之,是谓作死。

由上可知,作乐制礼,上为尊王,下为约束臣子。乐坏,则王不尊;礼崩,则臣子乱。

礼乐为何人所作呢?圣人。

圣人为谁?周公。

周公为谁?

周公姓姬名旦,是周文王姬昌的第四子,武王姬发的胞弟,助武王伐纣得到天下,可谓是“根正苗红”的王室血脉,夺取天下的功臣,有足够的权威制礼作乐。

周公制礼作乐是西周三百多年得以稳定的基石。此所谓,周公制礼,天下归心。

那么,周公又是依据什么作乐制礼的呢?

封建。

什么是封建呢?

“封建”一词最早出自《诗经·商颂·殷武》:“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诗经》在这儿是歌颂商王武丁的。武丁伐荆楚,大胜而归,“命达于天下属国,四方封国皆沐福祉”。“封建”即为四方属国或封国。

就字义讲,“封”为堆土植树,“建”为筑台造宫。封建一词,即划界分治,封邦建国。也就是说,天子给亲戚、功臣划分出土地,让他们堆土植树为界,筑台造宫为都,立国治理。

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

《左传》

这是《左传》里讲的一个故事。二叔为管叔、蔡叔。武王伐纣之后,管叔、蔡叔与纣王之子武庚一起被周武王封为三监,以监督治理殷商旧部。“咸”通“贤”。

引句是说,三监之乱后,周公认为管叔、蔡叔不贤,就扩大分封王室子嗣(亲戚),“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让这些“国”作为藩篱,卫护周室。与此同时,周公又订立嫡长子继承制与井田制,作乐制礼,安定天下。

周天子(或言周的实际统治者周公)又是如何分封这些诸侯的呢?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

《礼记·王制》

其大致模式是,天子预留最中心的一块土地,方千里,称王畿,由天子直接管辖。王畿之外的土地,全部分封给兄弟子孙与功臣,称作诸侯,爵位(尊卑)依次为公、侯、伯、子、男,立为国。诸侯(国)再将其土地如法分封给自己的子孙,受封子孙立为家,有氏,有室。

这些家、室称作贵族,或贵胄。诸侯和贵族都有自己的领地,在其领地内享有自主处置权。贵族家室为一夫多妻制,妻妾有尊卑,子以母贵,庶生者往往因母亲地位卑贱而得不到封土,但仍可保留贵族身份,通常称作士。

这般分封,道理简单粗暴:天下很大,都是天子的。天子的地就不能让别人去治理,换言之,治理土地的必须是天子的人,因而有机会封土、植树、立国、修祠的都必须是与周王有血缘关系的人。异姓受封者若有,也须是信得过的近臣,如姜太公,受封于齐。至于那些在伐纣过程中出力流汗的蛮戎夷胡,就封他们为子爵,让他们继续守护蛮荒。

分封的好处很多。天子封诸侯,诸侯封子嗣,子嗣再封子嗣,天下越封越小,最终被分割为一块又一块连绵不绝的井字。井与井相连,你与我姻亲,上下是一家,四海皆王亲。任何一家诸侯都形不成足够的势力去对抗天子,天子既省去治理之苦,又得尊贵之至,可谓是悠哉游哉,乐得逍遥。

然而,逍遥归逍遥,问题也跟着来了。

与分封并行的是世袭,即受封之地子孙相传。王土既封,若无特别理由,天子不能收回。子孙总是有,王土却有限,直属王地也就越来越少,在平王东迁洛阳之后(东周始)愈加收缩,自然结出王室式微这个恶果。

王室式微,诸侯就坐大,坐大就兼并,兼并就开战,一旦开战就无视礼乐了。

赤县神州这个小天下自此进入诸侯兼并、列国混战的历史时空。

这个时空又被分为两个半场,后世学者将前半场叫作春秋,后半场叫作战国。 HYizwBXsOEIAyG7cTnq1V3zDUg7ggob1uidkiMoFIRcJWHy0dT5633h4gLlk4U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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