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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罂粟今生2

〔22〕

赵赵将许暖送回住处,看到许蝶,吓了一跳,难不成许暖和庄毅有孩子了?

许暖也愣了,怎么许蝶会突然回来了呢?她急忙拉过许蝶,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紧紧抱住,不知过了多久,她回头,冲赵赵笑笑:“我妹妹。”她对许蝶介绍赵赵,说,“小蝶,这是赵赵姐姐。乖!喊姐姐!”

许蝶手里依旧握着那个纸飞机,歪着脑袋看着赵赵,却不言语。

赵赵不置可否地一笑,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神经质,庄毅认识许暖才不过四年,这孩子看起来至少五岁了。

许暖刚要问小蝶,赵小熊和顺子去哪儿了?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赵赵已经戴上墨镜,她说:“时间不早了。我走啦。”

许暖拉着小蝶,将赵赵送到门口。

赵赵离开时,突然转身,看着许暖,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帮他完成了这个计划,他会怎么处置你?”

许暖一愣。

赵赵看许暖低着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飞快地将一张名片塞给她,说:“收好这张名片,等到那一天,我帮你离开。”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了房间一眼,担心会被安装在角落的摄像头拍下。

许暖错愕地看着赵赵离开。她不知道一面之缘的赵赵为什么要帮她,她觉得,赵赵是个好女人。

但是,这个好女人不喜欢自己。

其实,赵赵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许暖从庄毅的世界里消失——在他真的动心之前。

女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赵赵可以接受庄毅娶陈寂、梁小爽这些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搭边儿的豪门千金、名门淑媛,但是,她不能接受庄毅喜欢上和自己一样历尽艰苦、磨难和风霜的许暖。

WHY?(为什么呢?)

NO WHY!(谁知道呢。)

或者,只是一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庄毅娶陈寂,只是一场联姻;而庄毅若和许暖有关联,却一定是交付了自己的心。

赵赵不希望任何人得到庄毅的心。

赵赵离开后,小蝶仰头看着许暖,问:“姐姐,她为什么要帮你离开?离开哪儿?”

许暖回过神来,拍拍小蝶的肩膀,说:“小蝶乖,没有人要离开。”

许蝶把手里的纸飞机递到许暖手边,说:“庄叔叔说,要我把它送给你的。”

许暖看着那个纸飞机,笑笑,没有接,说:“姐姐是大人了。你玩吧。”

〔23〕

晚上,庄毅来接许暖的时候,许暖正穿着礼服对着镜子发呆。

宝石蓝色的礼服,Elie Saab的当季高定,摇曳的裙摆,合体至极的剪裁,勾勒出许暖隐约的曲线,在公寓明亮的灯光之下,这件宝蓝色的礼服如钻石一般夺目,而许暖就是这颗钻石的灵魂。

庄毅想过许暖穿上礼服的样子会很美,但是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之美。

庄毅咳嗽了两声,许暖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有些异常,看着许暖的手,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或者期待着什么。

年复一年,无休止的反复、伤害、嘲弄,她已疲惫不堪。

她转身,低头,拘谨而冷淡,同他招呼:“庄先生。”

这句“庄先生”,在她今天下午见过陈寂之后,喊得异常生硬。

庄毅愣了愣,他能感觉到许暖语调中的生硬,但是,他却没有想太多。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打量了她一番,说:“挺好。”

许暖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算是赞美吗?

突然,庄毅发现许暖没做头发,自然的长发只是简单地披散在身后,锦缎一样的秀发,散发着玫瑰花一样的芳香。

虽然这样也很美,但是他觉得,这样太浪费她美丽的颈项和曲线柔美的肩膀了,于是,他看了看自己手上为陈寂准备的礼物,抬手揭下了礼物上那条美丽的蓝丝带。

他走上前,俯身,撩开许暖的长发,修长的手指穿梭在许暖乌黑的发间,如同一把梳子,将她的头发拢到一处。

许暖吃惊地看着庄毅,这突然的亲昵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他的指端温热,触碰过她细瓷般冰凉的皮肤,令她慌乱不已。

眼前的庄毅,低头不语,神情专注如同温柔的恋人,在她的发丝之间系着那条漂亮的蓝丝带,他的呼吸很热,洒在自己的面前,那么不切实际。

此时此刻,他美好的就像是她的幻觉一样,许暖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最终,那条美丽的蓝丝带轻轻地束住了她的秀发,它们斜垂在许暖一侧的肩膀上,如同一条静静的小河,唱着缠绵的歌。

那一瞬间,许暖莹亮的肌肤展露了出来,她美丽的颈项和背,让她看上去光彩夺目,那是一种收敛的光芒,矜持而高贵。

庄毅的眼眸微微眯着,看着她,在许暖抬头的瞬间,他立刻转过身去,像是在躲闪什么,又像是天生的冷淡,他顺手将拆封的礼物扔在沙发上。

许暖很疑惑地看着他,说:“陈小姐的礼物……”

庄毅看着她,说:“她从不缺礼物,你却缺一根发带。”

许暖低着头,不敢看庄毅。确切地说,她惧怕他的美好,每次都是这样的,那些难得的美好之后,就是变本加厉的残酷。

果然,庄毅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问她:“你下午见过小蝶了吧?”

许暖看着庄毅,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他是在暗示她:“许暖,小蝶可是去了电视塔,所以,你今天晚上一定不能做傻事吗?”

许暖心下无限悲凉,他又是何必?在她人生字典里,承诺过的每个字,她都会完成的。欠他的,她也会还的。

稚子何辜!他却要拿孩子威胁她。

见许暖如此无动于衷,庄毅的心也瞬间冷了。

那个飞机,他下午让小蝶送给许暖的,是演唱会的门票折成,经过一下午的苦苦挣扎,这个别扭的男人再次决定!如果她愿意……那么他就带她盛装去听那场演唱会。

什么计划!什么棋子!什么陈寂的生日!他通通不要了!

可是……似乎,她并不愿意。

她宁可去舞会做一颗棋子,冷冰冰地与他两清。

〔24〕

其实,今天下午吴衍找过庄毅,他听说今晚陈寂的生日舞会,庄毅要见那个姓孟的,生怕他又去惹事。

办公室里,吴衍见庄毅一身赴宴的行头,抱怨道:“今晚的聚会,求你离孟总远一些,再远一些。行不行?”

庄毅看看他,又看了看玻璃窗外的格子间,笑:“这么幽怨?!”他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仨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奇怪关系呢!吴总!”

吴衍头疼极了,看着庄毅,说:“得、得、得!我也算总?公关经理都比我滋润!”他说,“您老人家每次惹事,我就四处求人摆平,就差牺牲色相了”

“那你牺牲了吗?”庄毅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吴衍脸一绿,说:“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庄毅无辜地看着他,说:“你自己说的!”

吴衍说:“我那是比喻!比喻懂吗!”

……

最后,庄毅离开的时候,吴衍直叹息:“有钱大家赚!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跟孟总过不去啊……”

庄毅笑笑,他在等那个纸飞机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赴宴的盛装,有时候不为隆重舞会,可能只是为了和你去看一场演唱会。

……

许暖一路沉默。

庄毅亦沉默。

那就去舞会吧,那就一切如旧吧。

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庄毅带着一路沉默的许暖,来到陈子庚在海边的弄海园别墅,服务生殷勤地上前,拉开车门。

庄毅下车,回头,看了看许暖。

许暖也看着他。

庄毅知道,她迈下车来,自己也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回头?好奇怪的词。为什么要回头?有什么要回头?庄毅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鬼念头。

心慈手软的下场,不过是和父亲一样!

见鬼的纸飞机!见鬼的演唱会!

庄毅冷下心肠,转头不再看她。

服务生上前,许暖俯身,从车上走了下来。

原本在门前寒暄交谈的客人们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她。

生意场上见多识广,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绝色美女,只不过从没见过像眼前这个女子一样,身上散发着月光般的光芒,温柔而令人惊艳的女子。

原本还走在前面的庄毅,心下有些不爽,突然停了步子,回头看了许暖一眼,许暖没看他,不过依然上前挽住了他。

庄毅低头,很满意地看着许暖,懂事的人,他喜欢。

许暖依旧沉默。夜里风大,她担心被顺子带去电视塔的小蝶。

庄毅一边和人打招呼一边对许暖耳语着风凉话,他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那万年不变冷漠的脸可真适合这种场合。”

是啊,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做到宠辱不惊。

许暖依然不说话。

庄毅心下冷笑,你这么喜欢沉默?

那今晚就一直沉默好了!

庄毅一边向旁边的人点头示意,礼貌招呼,一边对着许暖冷冷地说:“记好了!今晚无论看到谁,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

许暖依旧不吭声。

庄毅笑笑,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留了你四年,到底需要你替我做什么。”

许暖抬眼看着他。

终于给点儿表情了,庄毅很满意。

他说:“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从此之后,你的任务就是听从我的安排,让这个人从这个城市消失。”

让一个人消失?我又不是魔术师。许暖心想。

庄毅看着她,说:“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许暖看了看他,终于开口,说:“庄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用美人计。”

美人计?不知为何,这个词听来竟如此扎心。庄毅冷笑,打量了一下许暖,不无嘲讽地说:“凭你?”

许暖的自尊心再次被洗劫一空。

庄毅将许暖带进去大厅时,转头,对她说:“从现在起,你就是个哑巴!”

许暖看看他,沉默着——哑巴就哑巴,只要能早点儿离开你!只要能早日两清!

今夜,她喜欢的女歌手在这座城市开唱“梦游”,而她自己这一夜被摆布、被安排,何尝不像是一场梦游。

日记本里曾经写过这么几句话——

我想要的爱情很简单,每天和喜欢的人一起醒来,一起做早餐,坐地铁奔向城市不同的地方工作,为了共同的明天。我们会同看一部电影,同听一首歌。我们会一起去看演唱会,他会紧紧握着我的手……

……

她笑笑,可能此生,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生活,她都不会拥有。

果然,如他所愿,她出现的那一刻,全场的人都震惊了,纷纷对这个有着月光女神一般美貌的女子行注目礼。她跟在庄毅的身边,庄毅唇角笑意殷殷,低声对她说出的却是命令般的话语:“笑一下。”

许暖心里恨得要死,却不得不露出了矜持的笑,这种笑容如同午夜海上的浪,月光之下,四海潮生。

此时的许暖不知道,当她步入这个舞会大厅时,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从错愕,到迟疑,再到震惊,渐渐变成深深的凝望……那些青梅竹马的旧时光,湿了眼底,红了眼眶,一滴眼泪默默滑落。

他悄然拭去,几番犹疑,眼神骤然间冷厉起来,转头唤来手下,不动声色地望着许暖和庄毅的方向,吩咐了几句……

庄毅跟在场的各位熟人打着招呼,目光却在搜寻着自己的猎物。

这时,许暖才发现,李乐居然在场。他坐在轮椅上,吊着胳膊,脸上还“打着补丁”。许暖被吓得差点儿尖叫,问庄毅:“李乐?”

庄毅看了许暖一眼,冷冷地说:“我说过,今晚你是哑巴!”

许暖心想,那你带我过来干吗?你还不如带一张我的相片挂胸前呢。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原来李乐没有死啊。这两个多月,还让自己揪心了好久,想来李乐福大命大,否则,好端端的一个大好青年……

突然,庄毅紧紧揽住了许暖的腰,他低头,带着笑,如同午夜罂粟一样,他说:“许暖,走,我们去见一个人。”

许暖的目光还挂在李乐的奇特造型上,庄毅突来的温柔和亲热让她极度不适应,可当她随着庄毅的步子走向那个人的时候,抬眼间,如遭雷击。

眼前男子,身着黑色西装,站在舞会场边,静寂得如同沉默的海,眼前的热闹让他整个人显得像一个寂寞的影子。他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眉眼安静如画——这是多么熟悉的面容啊,在她十六岁之前的时光里,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带着这阳光一样的笑,给她无限的宠。

许暖的心如同被生生剁碎了一般。她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凉,若不是庄毅一直在扶着她,她可能已经瘫软在地了。

〔25〕

孟谨诚。

怎么会是孟谨诚?!

怎么会是多年前神秘消失了的孟谨诚。

不!不!不!

一定是认错人了。

一定只是一个和孟谨诚长得很像的人。他不是孟谨诚!他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是孟谨诚呢?

孟谨诚明明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会衣着光鲜、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地站在这种场合?身边还带着那么多随从。

许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没了,她手心的冰凉传递到了庄毅手里,他睨了她一眼,冷笑:“果然!一日夫妻百日恩!”

许暖的失态,让庄毅心下莫名恼怒,既恼怒她的失态,又恼怒自己居然心生恼怒,他说:“不妨让我看看你们这恩情到底是如何似海深的。”

许暖怨愤地看着庄毅,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庄毅一直所说的,用她来做棋子,要对付的人是孟谨诚。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

这世间怎么还会有其他男子,肯如孟谨诚一样对自己顾恋?这世界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男子,如同曾经的孟谨诚一样,视她如生命。

许暖觉得整个时空都在此停顿了。

那一刻,她疯狂地想要逃离现场。

虽然,她曾经也无数次幻想过,能再次见到孟谨诚。但是很显然,此情此境,相见不如不见。

该说些什么呢?说这些年的不堪和遭遇?让这个世界再多一个人见证自己的伤痕?说自己是庄毅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毁掉他的棋子吗?

许暖凄惶转身,想要逃离。

庄毅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眼神幽冷深沉,颇有威胁意味。

他轻轻揽着许暖,像摆布一个玩具娃娃,缓缓走上前,握住那个男子的手,说:“谨诚兄,好久不见。”

庄毅的话音一落,许暖几乎晕倒,真的是谨诚小叔!狠心的庄毅,终于还是给了她最真切的答案。

她看着孟谨诚,满脸哀伤,不知命运为何如此作弄自己。

此时此刻,她不能逃走,只能期待眼前的孟谨诚,能认出自己,从此将自己和许蝶带离这场阴谋。

她不希望许蝶被庄毅伤害,但是更不希望自己去伤害孟谨诚。

这都是她做不到的事。

她的眼泪缓缓溢出眼眶,看着孟谨诚,等待着他脸上出现的惊讶和错愕,等待着他眼里浮起哀伤,等待他唤她旧时名字——阮阮。

孟谨诚微笑,目光有些缥缈,跳跃着,跃过了许暖的脸。他辨认出了庄毅的声音,也笑笑,说:“好久不见。”

庄毅笑,说:“谨诚,我看你今天双目无光,纵情伤身啊。”

孟谨诚身边的夏良知道庄毅素日与自己老板不对付,于是连忙上前,解围道:“我们少爷近日眼睛旧疾复发,庄老板多包涵。”

许暖如遭雷击,呆呆地立在原地。

庄毅看了看孟谨诚,笑:“谨诚兄不愧是叔叔老来子!勿怪叔叔四处说,你比我都像老庄家的人!像!真的像!连眼疾都像!”

其实,他早听闻了这消息,但他并不相信!他觉得这都是孟谨诚的套路,还不是为了让庄绅开心,让自己更像庄家的人!所以,他带许暖来了!

孟谨诚并不生气。他知道,自己是庄毅心里的刺。心疼,刺不疼。

庄毅说:“本来一直都想去探望你的,但公事繁忙,上次广州那单生意你退出后,我一个人独揽太辛苦。话说,你不会是因此气急攻心,眼睛出了问题吧? ”

孟谨诚笑笑,很礼貌地回他,说:“庄兄也不是兜不住财的人吧?”

庄毅笑,说:“大财小财还得谨诚兄照顾。”

说完,他转脸对夏良说:“你!别整天少爷前少爷后的,孟谨诚好歹也是上康的风云人物,你这么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靠着干爹上位的是不是?我要有你这么个倒霉助手,早辞了!还是谨诚兄好涵养!”

他边说边转脸,安慰孟谨诚说:“涵养好,少生气!眼疾恢复得快!”

孟谨诚笑笑,依然保持礼貌,说:“承你吉言。”

这时,庄毅转脸看看许暖,眼神玩味,他含着笑,将尚在惊愕之中泪眼模糊的许暖推到了孟谨诚眼前,将她的手送到孟谨诚地眼前,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的女伴,许暖。你要不是旧疾复发的话,一定会为她的美貌倾倒。”

说完,他紧紧盯着孟谨诚的眼睛。

孟谨诚冲许暖的方向笑了笑,谦谦有礼道:“你好!许小姐。”他说,“今晚很多人都在说,庄毅带来了一个月光女神般的美女。”

说完,他俯身,礼节性地轻吻了她的手背。

那么轻浅的一吻,唇角的温度,如同阳光,点亮了她的眼眸,却最终黯了下去——他看不见她,在这灯火辉煌的夜,他却看不见她!

许暖的嗓子疼痛无比,如同火燎,她终于明白了,庄毅,他是个魔鬼,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庄毅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孟谨诚的眼睛,难道他真看不见?

庄毅心下狐疑,脸上却笑,他对孟谨诚说:“她近日声带损伤,医生不让她说话。”

许暖望着孟谨诚,泪光泫然,眼神如泣如诉。夏良在一旁莫名其妙。

庄毅一看,立刻提高了声音,说:“宝贝儿!别使小性儿了!不就是五克拉钻戒丢了嘛,我重新给你买!你要方的还是圆的?就是蝴蝶形的,我也给你买。”

他不露痕迹地向她示威,让她不要玩火。

许暖觉得嗓子如同火烧,虽然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煎熬,却从没如此煎熬——一面是许蝶,一面是孟谨诚。

〔26〕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舞会中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孟谨诚在夏良的陪同下,悄然走开。

露台处,夜风徐徐袭来。只不过是一墙之隔,一群人喧闹,一个人寂寞,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这首词,想起了阮阮。

这么多年,自从他成为上康集团的主席,就一直在找寻阮阮,却一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年,自己本为成全她和孟古的青梅竹马,悄悄离开了桃花寨子,不想她却因此吃尽苦头——流言在桃花寨子四起,说是她为了跟侄儿私奔,害死小叔。

听说后来,流言越来越多。

有人说她怀孕了……这导致了不可磨灭的灾难……再后来,听说她跟一个叫赵小熊的少年私奔了,也有人说,她躲起来了,却难产死掉了……

孟谨诚想到这里,心酸异常。

这么多年了。

阮阮。

现在的你,是如何流浪在这人世间?幸福还是不幸福?有没有人保护你,还是,你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已经不在这人世间?

孟谨诚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时,夏良忍不住插嘴道:“孟总,你怎么不进去和陈寂小姐聊聊天?”

孟谨诚笑笑。谁都知道,今天陈老爷子举办这次舞会的目的,自己来之前,庄绅老先生也是一再叮嘱……不过,他纵然有心却已无力,更何况,他无心。

心是一个容器,不是沙漏,占据了的位置,就永远在那里了。

来来去去,时光匆匆,真心只有那么多,也只能那么多。她一直在他心里,从未离席。而他,又怎么能再放一个人到自己心里。

夏良见他沉默,不禁将自己的疑惑和盘托出,说道:“孟总,您说庄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在陈小姐的庆生舞会上,带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伴,他不是很想和陈家联姻吗?”

孟谨诚笑笑,说:“可能庄毅有真爱了?借此向陈老先生表明自己的态度。”

“真爱?!”夏良显然没有想到一本正经的孟谨诚会吐出这种搞笑的字眼,他嘟哝道,“孟总,庄毅他就不是会有真爱的人!不过,那姑娘倒真是跟天仙般的人物。您要见了,保不齐也会动心。”

动心?孟谨诚笑笑,她不在了,他的心也就不在了,如何动?

夏良突然想起了什么,嘟哝道:“不过,孟总啊!说起来奇怪,刚刚那姑娘一直看着您呢,那小眼神幽怨得都能将人给瞧出内伤。”

孟谨诚微微一怔,随即笑,说:“是啊!五克拉的钻戒丢了啊,是个女人都会内伤到幽怨吧。”

夏良还想说什么,没等他开口,孟谨诚就摇头,说:“夏良!我有些累了,眼睛很疼,想去休息一下。”

其实孟谨诚心里在笑,夏良此刻一口一个“孟总”,这么多年,自己一直让夏良改称呼,他不听,庄毅只不过夹棍带枪的三两句话,他就从了。

夏良忙去扶孟谨诚,说,“孟总,你小心!”

这时,却见一个娉婷又孤单的影子,缓缓映上了露台。

〔27〕

许暖之所以会跑到露台,是因为庄毅被陈子庚拉走了,说是陈寂找他。

陈子庚看了看许暖,问庄毅:“这位小姐是谁府上千金啊?”

庄毅笑笑:“我表妹。”

陈子庚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目前在他看来,能入他法眼的青年才俊只有盛世和风的庄毅和上康的孟谨诚,至于吴家的独子吴衍和李家的李乐,都太过年轻,而孟庄二人,家世相当,各有千秋,与自家陈寂实为佳偶。不过,他们又各有各的优劣。

庄毅出身名门,果敢大气,就是做事不留余地,而且你永远猜不透他想要什么,而孟谨诚虽然出身不佳,且时常眼疾复发,但位居上康主席,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他宅心仁厚……这让陈子庚颇费思量。

今天夜里,一向自闭的孙女陈寂,突然跟他开口问及庄毅,让他似乎明白,陈寂大抵对庄毅更有兴趣。

不过,最终将陈氏家业交给谁,不是凭陈寂的兴趣所能决定的,陈子庚打算衡量再三。所以,他虽然很热情地邀请庄毅去和陈寂坐坐,自己却打算单独找孟谨诚聊聊。

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庄毅被陈子庚拉走,离开前,他看了许暖一眼,在许暖看来,那便是颇具威胁的意味。

许暖悲伤地站在人群之中,寻找着孟谨诚的影子,尽管她知道,自己今晚不能和他相认。

她孤单地站着,在舞会充满了利益交换的谈笑风生之中,她像一只离群的孤雁,突兀而忧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离开了喧嚣的人群,漫无目的地来到了露台。

昏黄的灯光下,许暖看到那个墨色影子时,不由得呆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此遇见同样憎恶应酬的孟谨诚,他孤单地站在那里,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暖看着他,那么悲伤地看着他,此时的他,距离自己那么近,可是自己却无法走到他的面前,一如曾经,喊他一声“谨诚小叔”。

怔怔地,许暖的眼泪流了满脸。

一边是她至亲的孟谨诚,一边是她至爱的许蝶,她不能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可是,庄毅却将她推向这个两难的悲剧里,无法选择却要选择!

夏良在一旁,看到泪流满面的许暖时,有些诧异,连忙对孟谨诚说:“孟总,孟总!是庄毅的女伴!她也来了露台,哎哟!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还真是!这五克拉还真让女人失魂落魄啊……”

孟谨诚愣了愣,转脸面向许暖的方向。良久,他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好意,在夏良的搀扶下,缓缓向许暖走去。

许暖一看,立刻转身,想要逃离,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声音。

可是,礼服的裙摆却被露台上的防腐木板给钩住,只听一声裂帛的声音,她重重摔了下去。

几乎是凭着本能,孟谨诚随着裂帛声响,辨认方向,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许暖倒在他怀里,他说:“小心。”

谦谦有礼。

许暖惊魂难定,却连忙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和他拉开距离,不敢回应。

她低头,看着撕裂了的裙摆,无比悲伤,大抵这就是预示着她和孟谨诚,或者说是预示着她和那些曾经,永远只能决裂不能弥合。

她转身,要离去。

“许小姐?”孟谨诚试探着喊她,这个神秘女子,安静得如同空气。

孟谨诚的一声轻唤,让许暖停住步子,她回头,怔怔地望着走过来的孟谨诚,夜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探寻,还有隐约的温柔。

许暖的眼泪流得更悲切了。

夏良偷偷低语:“孟总哇,那姑娘的泪止不住啊,看样子五克拉实在太要命了……”

孟谨诚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默默递向许暖的方向,他很温柔,说:“夜风大,流泪容易伤到皮肤。”

许暖愣愣地接过手帕,喉咙如有火钳搅动一般。

她转身,想要离开,她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就会抱着孟谨诚号啕大哭,哭尽这些年来遭遇的不幸。

孟谨诚低头,微微一笑,突然开口,说道:“听说,许小姐丢了很重要的钻石?”

许暖回头,望着孟谨诚。

那一夜,她和他,只隔着她开口说一句话的距离,却像隔着一生那么远。

孟谨诚笑了笑,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说:“我也曾丢过很重要的东西。”他叹了口气,说,“丢了很多年,我一直在找,可是找不到。丢了东西,确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大概是觉得会在这般热闹时,躲到露台上的人,内心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孤单,而今夜,他格外孤单。

他心底深深叹息,说:“许小姐,你的钻石,庄先生会再买给你,这世间上,还有可替代的,而我丢的东西,却恐怕再也没有人可替代了……”

他是想安慰她——“所以,你不要伤心了,这世界上,永远有比你还过得糟糕的人的……”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谨诚,哄女孩子开心你还真有一套。”

孟谨诚的话音未落,就被庄毅给打断了,庄毅笑着走了过来。

他从陈寂那里离开后,不见了许暖,就迅速寻找。后来舞会侍者告诉他,许小姐可能在露台上,于是,他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正好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许暖吃惊地看了看庄毅,眸子里盛满惶恐,她生怕庄毅误会她和孟谨诚说过话。

庄毅冲她笑了笑,对于许暖,他还是了解的,她是不会不顾许蝶安危的,否则,这四年她不会如此听从自己的安排。

孟谨诚一听庄毅的声音,笑笑,说:“哦。许小姐还在为丢了钻石而难过。”

庄毅笑笑,将许暖揽入怀里,他说:“我自会抚慰好佳人芳心,就不劳孟兄费心!”说完,他脱下外套,披在许暖身上,故作心疼地埋怨,“天冷,小心着凉。”然后,他回头冲孟谨诚笑笑,“我们走了,再见。”

孟谨诚点点头,说:“再见。”

许暖恋恋回头,看了孟谨诚一眼。

庄毅有些不悦,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瞥见了许暖撕裂的裙摆,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心下冷笑。

幸亏他只是被你抛弃的孟谨诚。倘若见到孟古,你那青梅竹马的小恋人,你还不知要怎么死去活来!

许暖被庄毅带走后,孟谨诚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虚空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的那首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时,身后有个声音喊了一句“小叔”,孟谨诚忙回头,一个年轻男子走上来,他说:“小叔!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

〔28〕

孟谨诚循着声音冲来人处笑了笑,他知道,来的人是自己的侄子,孟古。

孟古走上前来,说:“你的眼睛不好,我不放心你单独来舞会。”

孟谨诚就笑,说:“爷爷让你过来的?”

孟古到底年轻,一打就招,说:“是!他老人家担心你避开不见陈寂……你知道,他很想上康与陈家联姻,所以,派我来监督你!”

孟谨诚叹了口气,这种家族联姻,他向来是无感的……

在孟谨诚看来,没有感情的婚姻,既伤害了他自己,又伤害了陈寂。

孟古知道孟谨诚的想法,他说:“小叔,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要是陈家提亲呢?你难道也拒绝?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上康和老爷子想想吧。”

孟谨诚叹息,没说话,其实如果陈家有心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让干爹老人家不好做。只是,要他主动去争取不爱的陈寂,他做不到……想到这里,他突然问孟古:“对了,最近有阮阮的消息吗?”

孟古的眼里突然闪过了悲伤之色,犹疑了一下,他摇头,说:“没有。”他看着孟谨诚的脸色,小心翼翼,说,“小叔,你说,我们还能再找到她吗?”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起来。

这时,夏良看到地上有条蓝丝带,忙上前捡了起来,他递给孟谨诚,说:“孟总,你看!”话音刚落,夏良就觉察到自己的措辞不当,好在孟谨诚并不在意。夏良补充道,“刚才许小姐落下的发带。”

孟古迅速接过蓝丝带,端详了一会儿,递给孟谨诚,说:“这么素雅的东西。庄毅的女人,什么时候这么节省了?”

孟谨诚接过丝带,问孟古:“你过来的时候,庄毅正好和她离开,不知道你有没有碰到他们?”

孟古摇头,说:“没看到!怎么,复仇小王子又来惹事了?”

“复仇小王子”“哈姆雷特”“复仇小哈姆”“忧伤小哈雷”等等一切词汇,都是孟古对庄毅恶意满满的称呼,孟古不喜欢庄毅,孟谨诚知道,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孟谨诚笑笑,将丝带递还给夏良,说:“去舞会上看看,把丝带还给许小姐。”

夏良在舞会上转了半天,都没见到庄毅和许暖,只好回到露台上,说:“孟总,许小姐和庄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孟谨诚眉头一皱,接过丝带,轻轻触摸着,掂量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孟古就笑,说:“小叔,你还收起来了?我劝你,还是扔了吧。你觉得那女人会惦记这根丝带吗?攀上庄毅的人,难道就是为了一根丝带吗?”

孟谨诚笑,未置可否,一个女人,能让庄毅在陈寂生日这天,都牵在手边,肯定有过人之处。毕竟庄毅不是傻子。

孟古见他不言语,小心试探说:“嗯。小叔,庄毅他今夜为什么要带女伴来参加舞会呢?今天是陈大小姐的生日舞会,所有男人,有老婆没老婆的,一个个都把自己往单身里装,就他庄毅志向高远,视陈家如粪土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孟谨诚沉默了一下,叹息,他说:“孟古,其实,我特别后悔,我不该将你带到这个名利场里,不该让你陷入这些勾心斗角……”

孟古叹气,说:“小叔,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我不想你总是这么仁厚,我不想有一天你的上康像和风、旭日一样,被庄毅吞并。你也知道,凡是和咱们庄老爷子有渊源的,他都想吞下去!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和陈家联姻,将盛世和风挤垮,让他永远没机会向我们伸出魔爪。而且,我相信爷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老人家才会这么殷切地向陈老爷子示好,抛出橄榄枝。”

孟谨诚的眉头紧紧皱着。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摆脱这种时时刻刻算计别人也时时刻刻被别人算计的生活。可话说回来,他确实得捍卫好上康,这是毫无疑问的。无论他是否情愿,这尔虞我诈的战争,便是他在上康的宿命。

庄绅当初也是看重了孟谨诚的善良和绝顶聪明,当然如果孟谨诚只是一个善良的大笨蛋,庄绅就算费尽力气,也无法将他扶持成为上康集团的主席、商界奇才庄毅的死对头。

孟谨诚虽然善良,但他没少让庄毅在商战中吃亏。所以,即使抛却了庄绅,庄毅对他也是无比记恨的,时时刻刻与他争抢。当然,面对庄毅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孟谨诚也不是没有失手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上你捅我一刀,我给你一巴掌,偶尔也有风雨同舟、强颜欢笑之时。

庄毅曾跟孟谨诚说,其实,把你亲手扔进棺材里是我最大的荣幸。不过,你要是真死了的话,我会寂寞,想喝酒的话,也只能到你的坟头了。

某些小报也曾调侃过庄毅和孟谨诚这两位青年才俊,说庄毅每晚最好的美梦就是梦见上康集团的孟谨诚驾鹤西去了,而孟谨诚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想听到的最美好的消息就是,盛世和风的庄毅撒手人寰了。

所有一切无非就是说,他们本可以惺惺相惜,奈何站在了利益的两端,一切由不得自己。命运,让他们两人成了死对头。

很多时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去选择命运,但更多的时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被命运所选择。

孟谨诚突然想起桃花寨子的那段时光,蓝天、白云、绿树、流水,还有阮阮……他的手轻轻握着那根蓝丝带,低下头去,一声叹息。

〔29〕

庄毅将许暖从露台上带走之后,才发现一直束在许暖发上的蓝丝带不见了,而许暖手里,还多出了一条白色手帕,手帕上绣着一个大写字母M。

很显然,这是孟谨诚的姓氏首字母。就像庄毅自己的所有手帕上都绣着他的姓氏首字母“Z”一样。

庄毅一把夺过手帕,脸上露出十分不悦的表情,说:“你的发带呢?送给孟谨诚了?这算什么,交换信物?”

许暖强忍着内心的悲怆,她看着庄毅,舞会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眼中的泪水如同水晶一般闪烁。

庄毅在她身旁,冷冷地,不肯为那些眼泪而心疼。

他将孟谨诚的手帕,丢到一个侍者端来的盘子上,看了许暖一眼,讥讽道:“如果我没赶到的话,你是不是今晚就共叙旧情了!”

庄毅的话,如淬了毒的无柄利刃,刺伤了自己,也刺伤了许暖。许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纷纷坠落,掉落在她美丽的礼服上。

绝望。悲伤。痛苦。心碎。

她是人,不是木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和绝望,不让它们决堤。

她曾想过一万次,庄毅会让她去做什么,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庄毅让她去伤害的人会是孟谨诚。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经同那段往事说了再见,但是没有想到,庄毅会让她再次卷入过往,永远不得翻身。

永远只有无尽的痛苦,永远只有不断的羞辱。

羞愤而绝望的许暖,提起裙摆,哭着冲出了舞会现场。

庄毅看着许暖逃离的背影,心突然痛了。

他追出门口的时候,只见一道白色的车灯光芒,如同利剑一样朝奔跑的许暖撞去。

许暖毫无防备,还没来得及尖叫,整个人被撞飞。

午夜的街头,她像一朵艳丽的蓝色花朵,怒放在夜风之中,瞬间,枯萎。

庄毅的心,突然碎了一个大窟窿,他大喊了一声——许暖。

肇事车辆迅速逃逸。

〔30〕明明爱的

后来。

庄毅记得,曾经有一次,赵赵喝醉了酒。

喝醉了的赵赵一直说胡话,她说:“庄毅,你知道吗?人这一辈子,都说过谎。其实说的那些谎,不是骗别人,而是骗自己。就像我,骗自己,已经不爱你。就像你,骗自己,对许暖根本不在意。”

她还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梁小爽从来不骗自己。”

“她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想要一生相守就要一生相守!对于爱情,赤裸得就像一个婴儿面对奶瓶,一个孩童面对心爱的玩具。

“可是为什么,我们这些人却都不敢像她一样呢?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逃避自己的心,它明明是爱上那个人的,明明是爱的。

“我们却要硬生生地逼着自己错过。

“庄毅,我爱你!

“我想要嫁给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想给你生一堆孩子!我想给你每天做饭洗衣!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活着的时候同盖一床被子,死去的时候同葬一处坟地!”

……

〔31〕痛彻心扉

很多年后,马路告诉庄毅,我从来没听过你如此心疼地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唯一听过的就是,那一日,陈寂的舞会上,许暖出车祸时,你那声痛呼。

当时的我,正躲在暗处保护许暖。你的那声呼唤,我能感觉到四个字,那就是——

痛彻心扉。 PEk23gYbObL6SVCFuOssCOe9iUPj7Qa/oPtCB/xhMYGrIE75itdp/w68Q0ikt73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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