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觉得自己是落荒而逃的。
她觉得自己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那怂包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她,她是赵赵,她什么阵势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赵赵在心里抽了自己一百二十个大耳刮子:还复仇!还学别人瞎文艺,说什么余生好好地讨!怂货!
赵赵没开灯,夜色里还是安全的,她看不见自己的怂样。是的!她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
她哆哆嗦嗦地打火,点燃一支烟,又哆哆嗦嗦地摸索着,从酒柜里拿酒。拿到酒瓶的那一刻,她的手几乎是颤抖着的,她打开酒瓶盖,一饮而尽。
烈酒灼喉,痛而刺激,她却觉得痛快极了。
漫漫夜色里,一个黑影缓缓从她身后走过来,一双大手稳稳地从一旁拿过酒瓶,阻止了她:“不是说不再喝酒了吗?”这个声音好听极了,虽然透着大病初愈后的疲乏,但那么令人安稳。
赵赵是抗拒的,像个被夺去了奶瓶的婴孩,想夺回来,拉扯中却敌不过他沉默的坚持。
最终,赵赵放弃。
她手里的烟,也被他夺去,掐灭在桌上。
她看着桌上渐渐熄灭的烟蒂,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酒精的余味依旧像生锈的小刀,钝钝地割着她的嗓子。
她扬头,冲他笑笑,走上去,腰肢款摆,手那么熟练地欲攀上他的颈项。她眉眼风致,却泪光迷离,她说:“我的菩萨,你这是来度我吗?”
他自持地后退,稳稳闪到一旁。
她落空,差点儿趔趄而倒;他无奈,只好伸手去扶了她一把。
赵赵抬头,看着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又笑了:“你们这些菩萨,想度人,却不肯舍身!妄想全身而退?”她的手指细长,在他的手腕上一圈一圈地细细画,眼眸迷离,“我的菩萨,你不下地狱,怎么度得了我这魔?”
他将她抱起,一把将她扔到沙发上,她吃痛,却仍咯咯地笑,媚眼如丝。
他一把打开了灯,赵赵觉得被突来的灯光刺瞎了眼。
她刚要咯咯地笑,他却转身,拿过桌上平日里浇花的喷壶,冲着她喷洒了起来。
猝不及防!
那感觉就像是妖精在佛光下现了原形!
现在冷静了吧。他停手,静静地看着她。
赵赵觉得自己被淋成了傻子,她捂住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气炸了,骂道:“你找死啊!”
“那就是清醒了。”他看着她,无情也无欲。说完,他将毛巾扔在她的脑袋上,转身去浇桌上的花了。
她活色生香,他却熟视无睹,永远像看一件衣服,像翻一页书,谁要做一件衣服、一页书。
她恼羞成怒,如一只奓毛的雌猫般跳起,扑过去:“孟谨诚,我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