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毅和常宽去接顺子,许暖等在车里。
不远处,史清已经签了和解协议书,走出派出所。许暖下车,谢过他。她有些拘谨:“没想到会这么快。”
史清微微探身,低声说:“怕你为难。”他担心地看着许暖,担心她是被胁迫的。
许暖微怔,摇头:“没。怎么会?”
见她如此否认,史清也不再多问。
两人道别,史清上车,随工作人员离开,车窗外,许暖慢慢地变淡,淡成一个影子,淡成一幅画——一幅神秘的《东方仕女图》。
顺子从里面出来,签了字,看到庄毅的时候,有些吃惊,但没敢在里面多说话。他走出来,又看到了许暖,更吃惊了。
他望着庄毅,一脸“老大不愧情场浪子、夺命小蜜蜂”的崇拜。他说:“搞定了?!这么快!”
对啊,昨天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呢。
庄毅没理他,但脸上写满了“闭嘴,我不听”的表情。
顺子同许暖打招呼,她回过神来,看着顺子,点点头,又转脸看着庄毅,一脸清清冷冷的寡淡,却不掩迫切:“现在我们——”
庄毅回答她:“两清了!如你所愿。”
这就是她想要的。他给。
那句话已经是她的口头禅,几乎是见了他的条件反射。
顺子在一旁蒙了,刚刚出来以为是要看个难得的大团圆,结果剧情急转直下,变成了你好,再见,一刀两断。这几个意思?
许暖心里百般滋味,她急于摆脱他,想逃避他,可怎么能是两清了呢?他害死了孟谨诚,是她跨不过的恨,只不过是,不要再见,不要纠缠罢了。
她转身离开。
庄毅喊她:“喂!”
许暖犹疑了一下,站住,转身,看着他。
他想问她,你的伤好些了吗?他惦记着她胸口上被赵赵所伤的伤口。
但是,他没有。他斜了一眼史清渐渐消失的车,对许暖说:“以后长点儿心!那种有事儿没事儿跑到别人楼下的人,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他的话音刚落,顺子凑过来:“那不一定!说不定人家跟你一样,也只是恰好路过许小姐那里。圣诞节,看看雪。”
许暖身体微微一震,看着庄毅,昨夜,他去过她那里?!
庄毅那一刻,生怕心事被她看穿。
他转头对常宽说:“你开车送许小姐吧。”
顺子忙说:“常宽不会开车。”
常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顺子,说:“我会啊。”
顺子一脚踩在常宽的脚上,他委屈得快蹦起来了:“你踩我,我也会啊!刚才就是我开来的啊。”
话刚说完,他突然觉得自己领悟到了顺子的意思,忙改口:“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不会开车。”
顺子捂着脸,人生无奈,队友是猪。
许暖没理他们,径自向路边的公交站台走去。
庄毅看着她。
顺子看着庄毅。
常宽看看顺子,看看庄毅,看看许暖。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对着许暖大喊:“你不能走!”
常宽表现出了一个马仔对老板特有的忠诚和认真,他说:“许小姐,你欠我们老板的钱,你得打欠条!”
许暖蒙了。
庄毅蒙了。
顺子也蒙了。这样也行?!
常宽的话,感觉是那么不对,却又感觉好对,那么不合时宜,却好有道理。
难道不对吗?
太对了。
欠债还钱,欠债打借条,天经地义,没毛病啊。
许暖脸一红,她忙说对不起。这世界越是拥有不多的人,越怕亏欠。她飞快地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给庄毅写了一张欠条,递给了常宽,然后等不及公交车了,准备打车。
常宽很满意地接过来,检查了一遍,立刻喊住许暖:“手机号码!你要是跑了,上哪儿找你去!”
许暖没办法,硬着头皮留下了手机号码,飞速跳上一辆出租车,逃一般地离开。
常宽觉得很满意,递给庄毅:“老板,你的。”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常宽毫不脸红。
庄毅彻底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