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演出

埃斯提斯家和他们家的朋友们没有赞成玛利亚的第二次婚姻，但是现在玛利亚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为了让亲朋好友认识自己的女儿，玛利亚和霍夫曼在艾肯度过了圣诞节，在一月初回到了欧洲，将孩子们留在了戛纳托付给家庭女教师和奶妈照顾，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到波茨坦去准备行李，前往俄罗斯进行劳累的巡回演出。约瑟夫1月22日开车离开了波茨坦，玛利亚于23日乘火车赶上他。根据约瑟夫的要求，玛利亚写下了巡回演出的日记，将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载了下来，不管是重要的还是平凡的。

1月22日开车出发时温度只有零下18度。亲爱的读者们，1907年玛利亚能把当时情况记载下来是因为霍夫曼和他极其信任的司机米谢莱，一位熟悉寒冷的瑞典人，找到了一种办法能使散热器的水不结冰。我之前就无意地提及霍夫曼后来为他发明的汽车雨雪刷申请了专利：这是他70个专利中的一项。他对于汽车的热情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他的发明在这个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他生活前进的“脚踏板”。我们甚至可以想象一下，在吕根岛的海滩上，霍夫曼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手中拿着一块画板，他不是在尝试着将迷人的海景绘画在纸上，而更应该可能是在绘画着某项机械发明的技术设计。所以我们也应该合理地想到他每次开车甚至坐火车出发都是对他实验某样发明很有帮助：我重复一下，在1907年在零下18度的环境中旅行不是一次轻松的散步。

他们在柏林短暂的停留使得他们遇到了正准备前往戛纳的霍夫曼的父母，他们对霍夫曼进行了最终的叮嘱。晚上11点，霍夫曼-埃斯提斯夫妇带着三件大行李箱和五件小行李箱乘上了前往哥尼斯堡的火车。24日的早上，他们在火车上吃了早饭，9点半霍夫曼和乐队进行了彩排，然后吃中饭，接着他们去溜冰（他们的一项爱好）、购物、休息、准备演奏会，演奏会之后他们睡得很晚。演奏会的节目单包括了舒曼的《吉诺维瓦序曲》，门德尔松的《苏格兰交响曲》，贝多芬的《第四交响曲》和勃拉姆斯的《亨德尔主题变奏曲》；对于观众要求的再演一曲，霍夫曼只同意了一次，他又演奏了一曲勃拉姆斯的《狂想曲》Op.79 no.2。演奏会的净收入为800马克。25日霍夫曼一家起得很晚，去看了滑冰比赛、吃饭、阅读演奏会的评论等等。26日的8：40他们出发前往维尔纽斯，于18：30到达那里。27日他们去溜冰并参观了古老的堡垒，然后准备演奏会（净收入为698马克），再准备好行李冲到火车站。前往圣彼得堡的火车应该是半夜一点出发，但是却晚到了，3：30才出发，而且没有卧铺的位子了。这两人只好回到了维尔纽斯的宾馆。28日和29日间再次乘卧车出发前往圣彼得堡，到达圣彼得堡后霍夫曼没有找到存放榛子、橙子、苹果和小蛋糕的盒子，这是霍夫曼旅途中不可缺少的伴侣。第二天，霍夫曼在拥有3200个位子的诺北雷斯音乐厅进行了一场慈善演奏会，七十年前李斯特也曾在这音乐厅演奏过。

想必读者们已经对霍夫曼的巡回演奏有点了解了。这里是完整的时间表：

1月24日：哥尼斯堡（和乐队演奏）

1月27日：维尔纽斯

1月30日：圣彼得堡（慈善演奏会）

2月4日：圣彼得堡

2月8日：莫斯科（慈善演奏会）

2月10日：圣彼得堡（为学生演奏）

2月13日：莫斯科

2月15日：莫斯科

2月16日：图拉

2月17日：奥勒尔

2月19日：库尔斯克

2月21日：基辅

2月23日：敖德萨

2月24日：基希纳乌

2月26日：敖德萨

2月28日：波尔塔瓦

3月1日：哈尔科夫

3月3日：基辅

3月4日：哈尔科夫

3月5日：叶卡捷琳娜斯拉夫

3月8日：莫斯科

3月9日：梁赞

3月10日：维罗内克

3月12日：坦波夫

3月13日：萨拉托夫

3月15日：萨拉托夫

3月17日：奔萨

53天里举行了27场音乐演奏会：平均每两天举行一场。平均数不是很高（鲁宾斯坦在美国的时候一天举行两场音乐演奏会，是个很特别的例子）。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到巡回演出的情况条件时，霍夫曼所付出的努力还是很巨大的。半夜的火车迟了两个半小时，两位又冷又困的旅行者提着三个大行李箱和五个小行李箱等在站台上。他们去问火车卧铺的列车员，要求一间双人间。没有位子。怎么会！我们反问自己，给霍夫曼夫妇的火车座位没有预定？确实没有预定。霍夫曼夫妇到达圣彼得堡后前往一家不错的宾馆要求一间房间。没有房间。之后我们的大师可能来到一家餐厅，将四张椅子靠拢排成一张长椅，把头靠在妻子的膝盖上酣睡起来，四个小时后房间准备好了，但是不是一般的房间，而是一间“豪华”套房，“太大太漂亮了”，但是价格特别昂贵。没有其他稍微便宜点的房间吗？没有了。那其他宾馆呢？没有，大师的经理说道，圣彼得堡所有宾馆都没有空房间了。但是怎么会这样！我们反问自己，给霍夫曼夫妇的房间没预定？确定没有预定。这安排的是什么巡回演出啊？1907年俄罗斯巡演的安排。

我们所有人都非常欣赏尊重的玛利亚·埃斯提斯没有抱怨一句话，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没有咒骂过任何一个人。她极其认真地做着每件事，即使当霍夫曼非常生气的时候她还保持着冷静沉着。除了对音乐的痴情是什么连接着这对夫妇？“爱情，”玛利亚回答说。她将爱情表现在她的实际行动中。不是所有的音乐演奏家巡演时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帕德雷夫斯基巡演时都会带上一队人马，在美国时有两辆大巴士陪着他巡演，对他来说永远不会发生在火车站等上两个半小时或火车上没有卧铺给他。最豪华的宾馆套房他都唾手可得，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接受任何工商界巨头给他提供的豪华招待，那些人时刻准备满足他的每一个愿望来取悦于他。霍夫曼作为音乐艺术家是反帕德雷夫斯基的，对于美金、英镑、马克、卢布、法郎这些钱财他也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的妻子，如果是为了教育或者生活应该会成为帕德雷夫斯基的妻子，然而她宁愿快乐地和霍夫曼共享冬天的不适和在俄罗斯的糟糕安排。啊，爱情不可估量的力量……

霍夫曼赚钱没有帕德雷夫斯基多，但是应该说他赚得也不少。计算他的收入非常困难，但是我将尝试着计算他至少赚取的收入数目。读者们是否记得20年前一个工人家庭一年收入才五百美金？1907年俄罗斯巡回演出期间，霍夫曼在圣彼得堡遇见了狄亚基列夫（Diaghilev），他想聘请霍夫曼参加在巴黎演出的两场音乐会。在一番周旋后经理接受了这个请求，但是开出了天价，对于参加利亚普诺夫和斯克里亚宾的巴黎交响乐演奏会开出了五千法郎的价格。霍夫曼拒绝了这笔比平常收入高许多的酬劳：而帕德雷夫斯基会很自然接受一场音乐会五六千法郎的酬劳。

当著名女歌唱家玛切拉·森布丽姬在马林斯基大剧院演出时，圣彼得堡安勒特酒店的套房经常会预留给她，一个晚上20卢布。一家好的餐厅一个座位是两个卢布。霍夫曼的酬劳玛利亚没有明确记载，但是从她给我们的消息中我们可以知道，她的丈夫在不同城市演奏最少的收入也会在650至1000卢布。1000个卢布可以让霍夫曼在圣彼得堡安勒特酒店豪华套房住上50天，或者让霍夫曼吃饱喝足125天。我不管读者们怎么算1907年和一百年后餐厅或酒店套房价格卢布和欧元之间的换算，但是根据我这么一个外行家的计算，除了至少的保障性收入也不知道最终的盈余，我想说霍夫曼的此次巡演收入在今天相当于在一万两千至两万欧元之间，这说明他虽然不是特别出类拔萃的音乐演奏家但也算得上是杰出音乐演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