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

一个音乐演奏者在拥有几乎传奇般名望后再登陆纽约，自然而然会使人想到其在美国辉煌事业的开端应该在卡内基音乐厅。但是11岁的霍夫曼没能在这个音乐厅开始他的音乐事业，因为当时该音乐厅还不存在。他的事业开端可能是1891年在瓦尔特·达姆罗施（Walter Damrosch）指挥的一场大型音乐会，在这场音乐会上柴科夫斯基指挥了他的《第一钢琴协奏曲》Op.23，并由阿黛莱（Adele Aus der Hohe）担当独唱者。在1887年，当时缺少合适的音乐厅，那些跨过大西洋具有名望的音乐家一般都在斯坦威音乐厅演奏，很少有人在1883年启用的大都会音乐厅演奏。11岁的约瑟夫·霍夫曼很快就得到了这份荣幸。

为了使我们更清楚地了解霍夫曼在1887—1888年期间的纽约演奏会，我们来看一下当时的年代史。在1810年前后较出名的音乐演奏家中，如李斯特、亨赛尔特（Henselt）、多勒（Dohler）、德莱肖克（Dreyschock）、克拉拉·舒曼（Clara Shumann）等，只有西杰斯蒙德·塔尔伯格（Sigismund Thalberg）于1856至1857年在纽约演奏过。1873年，也只有下一代的著名演奏家安东·鲁宾斯坦登上了纽约胡德孙河河滨并且在斯坦威音乐厅连续演奏了七场音乐会，在钢琴文化历史上写下了辉煌的一笔。1875年，汉斯·冯·彪罗来到纽约，但他更多的是在波士顿和费城表演，只有在1887年春天回到纽约，在百老汇大剧院参加了12场演奏会。在欧洲钢琴演奏新势力中，第一个来到纽约的是安尼特·埃斯波娃（Annette Essipova），之后她成为普罗科菲耶夫的老师，1877年，她在斯坦威音乐厅演奏了七场音乐会。李斯特和陶西格（Tausig）的学生，匈牙利钢琴家福艾尔·约谢菲（RafaelJoseffy），1879年来到纽约州立剧院后就再也没有回欧洲。罗森塔尔（Rosenthal）、德·阿尔伯特（d'Albert）、弗里德海姆（Friedheim）可能只有在19世纪80年代末来到纽约。在1887年秋天，当出生于1860年的帕德雷夫斯基（Paderewski）还在跟随着莱谢蒂茨基（Leschetizki）学习时，当出生于1866年的弗鲁奇奥·布索尼（Ferruccio Busoni）在奥地利靠演奏为生，等待着好运的降临时，年仅11岁的霍夫曼却已经在纽约开始了他的音乐生涯。在之后的两个半月中，霍夫曼在纽约州立剧院演奏了52场演奏会，在大都会剧院演奏了18场音乐演奏会。这真是一个神童：在当时那个年代，这种情况之前从未遇见过，之后也未遇见过。

11月29日的演奏会提前至28日举行，这是一场专给音乐评论家欣赏的演奏会：这真是很有远见的一步。诺伊恩多夫指挥的大都会剧院演奏节目单中，除了柏辽兹的《罗马狂欢节》序曲，圣-桑的交响曲《法厄同》和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序曲》，还包括贝多芬的《第一交响曲》，拉莫的《加沃特与变奏》，霍夫曼的《摇篮曲》和《华尔兹舞曲》，肖邦的一首《夜曲》和一首《华尔兹舞曲》以及韦伯—李斯特的《波洛奈兹舞曲》。当地最权威的一位评论家W.J.荷德森，在纽约时报上用以下篇幅评论到：“所有男士都叫喊着‘太棒了！’；所有女士都挥舞着她们的手绢（直至那个世纪末，鼓掌被视为是庸俗的行为，对于妇女更是不允许的）；具有一定声望的钢琴家都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一些人在擦拭着眼泪。这个小男孩震惊了所有人。真是一个奇迹……约瑟夫·霍夫曼应该得到他所创造的轰动。我们甚至觉得他是一个艺术家，并且在欣赏他演奏时也没法忘记他是一个孩子的事实。”

第二场音乐会在11月1日举行（曲目包括贝多芬的《第三交响曲》，皮拉尼的《加沃特》，鲁宾斯坦的《浪漫曲》以及门德尔松的《B小调辉煌随想曲》）。在之后出席大都会剧院的表演中，约瑟夫·霍夫曼演奏了莫扎特的作品K466和韦伯-李斯特的《波洛奈兹舞曲》（12月4日），然后演奏了乐队安排的曲目。但在12月22日，约瑟夫·霍夫曼在其演奏曲目中添加了韦伯的《小协奏曲》，1月21日添加了门德尔松的《第一交响曲》。在约瑟夫·霍夫曼演奏的重要曲目中必须要提到的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和《月光奏鸣曲》，李斯特的《大加洛普舞曲》（对于《大加洛普舞曲》，我想约瑟夫·霍夫曼演奏的是李斯特授权的简化版；再怎么神奇，我也不相信霍夫曼能演奏先前的版本）。霍夫曼的父亲为小儿子所取得的成就也作出了不小的贡献，霍夫曼和他一起演奏了其在欧洲和汪达一起演奏的曲目，并加演了舒曼的《变奏式的行板》。约瑟夫·霍夫曼经常“根据观众中某位女士或先生提出的主题进行即兴演奏”，他几乎是以一位作曲家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从1887年11月29日到1888年2月18日，正如之前所说的，约瑟夫·霍夫曼一共在公众场合演奏了52场。但是对于霍夫曼在富丽堂皇的私人贵族家中的演奏我们却没有任何信息，在那个时代这也是音乐会演奏家重要的收入来源。将霍夫曼看作是下金蛋小母鸡的剧院经理亨利·阿贝应该想到，要是当时将他户口落实下来，那么拥有这些奇迹的这位天才应该会变得更为惊人。约瑟夫·霍夫曼虽然在与他同年龄段的人中身材算是比较矮小的，但是却有一位匿名作家写了一本关于他的小册子，名为《约瑟夫·霍夫曼，男孩钢琴家的传记和音乐事业》，这本书断言“莫扎特时代最伟大的音乐奇才”出生在1887年6月26日。在男孩的崇拜者中提及了李斯特、鲁宾斯坦和圣-桑，特别提到他未曾见过李斯特。也有人说男孩是跟随柏林的爱乐乐团开始他的事业，但很奇怪的是他从未提及过该爱乐团团长的姓名。

铺天盖地的广告——可惜不知道音乐会演奏家的报酬，不过肯定的是他们的收入与日俱增，并引起了保护儿童组织的关注。他们上报给纽约市市长，谴责卡斯曼·霍夫曼和亨利·阿贝，反对让小男孩参加过多的广告拍摄工作。约瑟夫·霍夫曼并不是在矿场打童工，也不是在地下室缝制鞋子。他自己并没有感到被虐待，也没感到很累，之后他一直都是如此。虽然我们对整起事件不是很清楚，但我们知道公众的意见很有威力，特别是在美国。约瑟夫·霍夫曼被逼去进行体检，卡斯曼·霍夫曼取消了计划内的音乐会，亨利·阿贝以卡斯曼单方面撕毁合同向他提出了五万七千美金的赔偿费。约瑟夫·霍夫曼以进行了第二次体检的借口来搪塞亨利·阿贝。一位艺术事业资助者——谁也不知道是在取消音乐会之前还是之后——帮助他们生存并垫付了五万美金，但对男孩的父亲提出了两点要求：1）在男孩年满18岁之前不再让他在公众场合演奏，2）向男孩提供适当的教育。这个神秘的人直到30年后才被揭露：他叫阿佛雷德·可宁·克拉克，是一位银行家，也是一位慈善家。卡斯曼·霍夫曼接受了这个条件，一家人在3月28日启航回欧洲。之后霍夫曼一家在柏林定居下来。

五万美金是相当大的一笔资金。当时一个拥有妻子和两个孩子的工人一年只能有大概五百美金的收入，卡斯曼·霍夫曼照一般逻辑来说应该将克拉克的五万美金化为自己的资本——还有其儿子赚得的钱——可以依靠毫无风险的投资赚取3％的收益即一千五百美金，以此来养活整个家庭。我们不知道这个慈善银行家的这笔资金是怎么被利用的。我们只知道卡斯曼·霍夫曼没有再重新开始他的音乐事业，而约瑟夫·霍夫曼也一直学习至年满18周岁。从1888—1892年跟随钢琴演奏家莫什科夫斯基和作曲家海因里希·恩伯（Heinrich Urban）学习，在1892—1894年跟随鲁宾斯坦学习，每周去一次或两次老师居住的地方即德勒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