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天才少年，非凡男孩

1762年秋，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在维也纳的美泉宫为奥地利皇室演奏，玛利亚·特蕾西亚（Maria Teresa）女皇、女皇的丈夫、王子们以及所有贵族都出席了这位天才少年的钢琴表演，并给予了高度的赞赏。在次年6月，莫扎特离开了故乡萨尔茨堡，开始长达三年半之久的旅程，并在这期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他曾先后在法国皇宫、英国皇宫以及荷兰皇宫进行演奏。除此之外，他还在音乐厅进行演出，刚开始听众是免费被邀请出席的，但不久之后他们就得出钱买票听音乐会了。即使如此，听众的赞誉之声还是洋溢在整个音乐厅，所有听众都能满足地离开。莫扎特在德国被称为“神童”，在法国被称为“天才少年”，而在英国则被称为“非凡男孩”。总之，作为作曲家、钢琴演奏家、指挥家、小提琴演奏家，甚至歌唱家，莫扎特在每个城市都是胜利者。18世纪下半叶，无论是在该时代之前、之中，还是之后，都不乏具有音乐天赋并早期就略显天才的非凡少年，但是没有人能和莫扎特相比。这不仅仅是指成年后的他，即使在莫扎特6岁至17岁期间也没有一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也没有再出现第二个和他一样有着神话般经历的神童少年。

弗朗茨·李斯特也没能重演像莫扎特一样的童年经历。李斯特11岁那年在维也纳举行演奏会之后，得到了音乐大师贝多芬的赞扬，这使得李斯特深受法国、英国和荷兰等欧洲国家国王的青睐，更得到了奥地利女皇的宠爱。此后，李斯特也经历了如当年莫扎特一般的路途来到了巴黎，13岁的他分别在巴黎和伦敦进行了演奏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李斯特在13岁时就已经完成了一部歌剧的写作，而在17岁时由于对成功的厌烦曾暂时离开音乐厅的表演，那时他已经被公认为钢琴演奏天才。无论如何，他的《第十七钢琴协奏曲》与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相比，差距已不是很远了。

在19世纪也先后出现了许多天才少年，但是他们的出现就像闪电般突然而又短暂。约瑟夫·霍夫曼（Josef Hofmann），生于1876年，拥有与莫扎特和李斯特最相近的音乐经历。我们将通过此书了解到他天才般神童的经历，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但足以让人们记住这位伟大的音乐家，即使他只是身后才被公认为伟大的音乐家。

从莫扎特的出生到李斯特的出生经过了四十五年，从李斯特的出生到霍夫曼的出生经过了六十五年。总之，大约是每两代人中，在世界范围内总会有一位音乐天才少年能在其他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所以说如果有一部人类学定律，霍夫曼的继承人应该是在1931年至1941年之间出生。难道是1937年出生的弗拉基米尔·阿什肯纳齐（Vladimir Ashkemzy）？答案并非如此。阿什肯纳齐就像20世纪的其他钢琴家一样，成名于青年时期而非孩童年代。而生于1942年的丹尼尔·巴伦博伊姆（Danel Bareboim）虽然成名于孩童时期，却没有完成他的音乐职业生涯。20世纪拥有很多音乐神童，21世纪还不是很清楚。这也许是由于文化的缘故，或者只是由于拥有良好感知的缘故。不管怎样，莫扎特—李斯特—霍夫曼音乐界三巨头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都没出现第四巨头。

约瑟夫·霍夫曼1876年1月20日出生于波德哥茨（Podgorze），离克拉科夫（Cracovia）7公里。他的父亲卡斯曼（Casimir）1842年出生于一个从匈牙利移居到克拉科夫的家庭。他也是一位钢琴家，从1868年起在其出生地的剧院担任一些小歌剧的乐队指挥。霍夫曼的母亲则是波兰人，曾是一名抒情歌唱家。有着四分之三波兰血统以及四分之一匈牙利血统的约瑟夫·霍夫曼却是个犹太教信徒，也是奥匈帝国的属民，因为当波兰皇室家族灭绝之际，其邻国——沙俄、奥地利和普鲁士将其曾在过去胜利所得的广大王国领土，从波罗的海到黑海、再到亚德里亚海，贪婪地一一瓜分，而以克拉科夫为首都的加利西亚则被奥地利所得。在约瑟夫出生的前一年，霍夫曼家族还添了一名女婴汪达，之后她也成了一名钢琴师。虽然没有可靠的传记可考证，但是约瑟夫·霍夫曼应该还有一位更年长的姐姐，因为约瑟夫·霍夫曼在刚满3岁之际就在姐姐的带领下开始学习钢琴演奏。

在那个时候霍夫曼一家移居到了瓦尔萨威亚，卡斯曼·霍夫曼在当地的一家音乐学院里做音乐教师。当小约瑟夫的姐姐没有钢琴演奏知识技能可教授他时，他就被送到了他的一个阿姨那学习。但是可想而知，这位小天才的小老师也无法使他在音乐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于是传授约瑟夫音乐的重任落到了其音乐家父亲卡斯曼的肩上，他亲眼目睹了约瑟夫·霍夫曼优秀的音乐专业性和极具分辨力的听力。约瑟夫·霍夫曼6岁时就在一场慈善音乐会上崭露头角，之后频频在音乐会上演奏，就连俄罗斯杰出的钢琴家安东·鲁宾斯坦也曾前往倾听并惊叹道：“真是一名天才啊！”许多音乐厅经理曾想在经济上资助约瑟夫，但其父亲只在1885年决定接受亨曼·沃尔夫的捐助，沃尔夫也曾资助过安东·鲁宾斯坦。沃尔夫和他的合伙人萨克斯是当时欧洲最大最有权力的经纪人，直接管理着柏林各音乐乐团和汉堡的爱乐乐团。1885年，约瑟夫·霍夫曼随着这些乐团在柏林参加演出（我不知道其确切日期），在德国著名指挥家汉斯·冯·彪罗的指挥下演奏了贝多芬的《第一交响曲》，并单独弹奏了几段曲子。约瑟夫·霍夫曼一举成名，由于当时欧洲已经拥有先进的电报机代替传统的传话设备，所以整个欧洲都为他的成名所惊叹。

正如我之前所讲的，那个时代天才儿童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只要想想胡贝尔曼（Hubermann）（他也是波兰犹太裔）13岁就已经在维也纳音乐会上演奏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奏鸣曲，并受到勃拉姆斯亲自祝贺和感激。不管怎么说，虽然在那个时代极具天赋孩童的出现已经不足为奇，但是这不单单只是神童的事，重要的是两个孩子，一个叫霍夫曼，另外一个叫胡贝尔曼。当胡贝尔曼使勃拉姆斯费神时，当霍夫曼麻烦汉斯·冯·彪罗时，观众们就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即使穿着天鹅绒的上衣，衣领有白色小羽毛花边，这两个小孩也绝不是什么小天使，说轻点这两个孩子就是两个小淘气鬼，说严重点就是两个小恶魔。在霍夫曼第一批发表出售的作品中就有一首叫《魔鬼的磨坊》。约瑟夫严肃的脸上，一只眼睛比另外一只大（左眼是球形的，而右眼是扁桃形的，像哥伦布上校），并且有点轻微的斜眼，鼻子鼻孔特别的大，下巴上有个小坑，紧闭着嘴唇，其不可捉摸的神情完全不是一个纯真孩童的神情：在已经是9岁的他的内心中，忧虑和神秘创造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观众震惊了，也被深深吸引了。

我之前就说过，非常可惜我们没有可靠的关于约瑟夫·霍夫曼的传记，只有一些零乱的未经证实的资料。在柏林初次登台表演后，他似乎一直追随着汉斯·冯·彪罗的爱乐乐团演奏贝多芬的《第三交响曲》。确定的是在柏林后他曾在哥本哈根、巴黎、伦敦演奏，也有可能还在其他欧洲城市演奏，有几次和其小姐姐汪达一起演奏（如莫扎特和他的姐姐娜纳一起演奏般……）。这些表演都还保留在他的演奏曲库中。1887年5月17日，霍夫曼在巴黎演奏了韦伯的《第二交响曲》（双钢琴演奏）、拉莫的《加沃特舞曲变奏曲》、舒曼的《阿贝格变奏曲》以及他自己创作的两首乐曲（《摇篮曲》和《清歌》），并在观众建议的主题上即兴演奏，最后以一首《玛祖卡舞曲》、肖邦的《华尔兹舞曲》和当时著名的爱尔兰作曲家华莱士的《卡瑞柯维恩舞曲》结束表演。同年7月14日，霍夫曼在伦敦演奏了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双钢琴演奏），门德尔松的《随想回旋曲》和无词歌——Op.67 no.4——被称为《纺织歌》，字面意思是纺织机之歌，但是意大利语中习惯叫法是纺纱机，圣-桑的《贝多芬主题变奏曲》，肖邦的一首《夜曲》和三首《华尔兹舞曲》，以及霍夫曼自己创作的一首《摇篮曲》和《波洛奈兹舞曲》，最后还弹奏了华莱士的《卡瑞柯维恩舞曲》。11月14日，他再次于伦敦登台演出，演奏了卡尔克布伦纳（Kalkbrenner）的《双钢琴二重奏》，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Op.27 no.2，贝尔格的《新加沃特舞曲》（弗朗西斯科·贝尔格，是一名交响乐团指挥和音乐评论家，在其自传——《回忆录，影响，轶事，伦敦1913》中讲到他想专门为这位音乐神童写一段曲子，因为短短两天霍夫曼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使他牢牢记住了这位天才）。此外，霍夫曼还演奏了肖邦的《夜曲》Op.9 no.2、Op.15 no.2和Op.62 no.2及肖邦-李斯特《波兰舞曲》中的一首，李斯特的《即兴圆舞曲》，肖邦的《圆舞曲》Op.34 no.2和《E小调圆舞曲》，最后他还表演了四手联弹韦伯的《邀舞》。

当一位叫露西·海肯库珀（Lucy Hickenlooper）的庸俗名字的年轻美国女钢琴家在向音乐厅经理做自我介绍时，经理出于善心留下了她，而并非是看重她的写词才能留下她的，之后给了她两条建议：1）更改名字；2）在欧洲立足后回到美国。露西·海肯库珀后来成为钢琴家奥尔加·萨玛罗弗（Olga Samaroff），并以此名名扬欧洲。约瑟夫·霍夫曼的名字使人立即想到有两个F的Hoffmann，这名字在欧洲所有人都认识，所以没有必要再进行修改。我们的约瑟夫·霍夫曼在那个时候其名望已经在欧洲形成了。拥有了正确的姓名和正确的名声后必须加入到有更多金钱和有更多人支持的音乐厅中才能走得更远。1887年11月霍夫曼一家受马佩勒松上校的邀请乘上跨越大西洋的船前往美国，约瑟夫于该月29日在美国大都会歌剧院登台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