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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风车醒来了,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他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床上是白色的床单,上边有个红十字,还有一个枕头,枕头上铺着一块枕巾,也是白色的,上边也有个红十字。床头是一整块铁板,漆成了白色,床尾也是一整块铁板,也漆成了白色。床头还有一个小床柜,也是白色的,风车想找到自己的眼镜,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却没找到。从床上下来,风车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病员服,是那种很软的布做的统一服装,一道蓝一道白,上衣是这样,裤子也是这样。自己的衣服呢?风车看到了床对面的小立柜,他马上奔了过去把柜子打开,自己的衣服都静静地挂在里边,他想起了那一万块钱,他把上衣和裤子上的口袋都一一摸过来,那一万块钱却不在。风车吓了一跳,接下来,他很急促地干一件事,就是把现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他要穿自己的衣服,他想起了母亲的事,母亲现在可能已经被穿好了寿衣,可能被停在了那里,而且,还可能稍微化了化妆,正躺在那里等着那一口五彩斑斓的棺材。风车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看外边,他愣了一下,他看到了窗外初升的太阳,他停了一下,这让他吓了一跳,这么说,他已经在这个病房里躺了一夜,家里人可能要急死了,这时候可能在到处找人。“妈的,出了什么事?”风车问自己,他一屁股坐下来,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脑门儿上,他终于想起来了,想起自己怎么被架上了楼,怎么被按到床上给打了针。“你们这样做是要后悔的!”风车又跳了起来,大声说,但他这话根本就不会有人听到,风车很快把自己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但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裤带找不到了,这样一来,裤子就只能用手吊在那里,他到处找了找,他趴在地上连床下都找过了。没有,什么也没有,钱也不见了,眼镜也不见了,裤带也不见了。这时候,风车才觉着自己的脚下很凉,他很快在小立柜里找到了自己的那双鞋,穿鞋的时候他发现鞋带儿居然也不见了,这就是说,他不可能穿着这样一双鞋走路。风车的脑子是十分的清亮,好像是从来都没这么清亮过。他明白了,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医院里,这多多少少有些滑稽。怎么会把自己送到了这里?风车的心一阵乱跳。

“开门——”风车叫了起来。

“喂喂喂,开门——”风车把声音放得再大一些。

“开门!开门!开门!”风车继续喊,把声音放得最大,大得都快岔气了,但是外边没有一点动静,也就是说,没有人理会他的喊声。

“妈的!”风车用身子猛地撞了一下门,他用得力气太大了,他把自己给撞疼了。

接下来,“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的拍门声在风车的手下发了出来,他不再喊,他要用手说话了,门被从外边锁上了,窗子外边有铁条,所以他只好拍门,风车用手拍了拍门,然后停下来,他听听外边,外边根本就没有脚步声传来,却有人也在开始“砰砰砰砰”地拍门。既然没有人过来,风车就又开始拍门,手给自己拍得生疼。风车拍门的时候,旁边的精神病人们也在拍,而且拍得比他还凶。拍门声终于有了结果,风车听到了下边开铁门的声音,“咣啷”一声,从下边响起,又“咣啷”一声,上来了,再“咣啷”一声,又上了一层。风车这时候才被吓了一跳,他肯定了,这里肯定是精神病院,只有精神病院才会这样。风车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说来可怜,她的父亲开着一个小超市,有人要去杀她的妹妹,却正好赶上她的妹妹不在,那天她的父亲正好待在小超市里,结果她的父亲死于非命。风车去看他的这位女朋友时,这位女朋友因为精神病给关在精神病医院里。那天他还买了一束花,跟在一个年轻医生后边,进一道铁门,开一回,进一道铁门再开一回,楼梯上都安着铁门。

风车明白了,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风车把门拍得更响了,风车简直是愤怒了。他这么一喊,旁边病室里的人也都嘻嘻哈哈喊了起来,又是拍门又是喊,还有人因此而哭泣起来,是个女生,哭泣的声音很沙哑,一听就能听出是把嗓子哭坏了,这时忽然又有一个人女声女气唱了起来,声音拖得很长,是唱京戏,而且肯定还是个男的。这时候从下边上来的医生已经走到了风车的病房前。是两个年轻的男护士,他们把门开了。后边的那个男护士端着饭,是早饭,冒着气。

“放我出去,我又没有病。”风车说。

“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走在前边的那个男护士说,他的手里有一个小木盘子,木盘子里一格一格里都是药片,各种的药片,还有一个小小的很漂亮的棕色瓶子,里边是碘酒。

“我妈还等着我呢,我妈死了!”风车想好好儿把这件事说清楚,风车觉着是不是昨天自己慌乱中情绪激动引起了什么误会,才会让人把自己送到这里,所以,这一次他要把话好好儿说明白。所以,风车尽量把口气放得缓和一些。风车甚至想请这两个男护士坐下来。风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你们坐吧,我要好好儿和你们谈谈,我不是病人。

“你妈死了还怎么等你?”拿药片的男护士笑着说,说先吃药吧,吃了药就会好了,想出去,只有病好了才能出去。

“我没病。”风车说我妈真还在床上躺着呢,她是昨天死的,我早上去遛狗发现的,我是出来去公墓办事的。风车这么一说就又想起了自己那一万块钱。“我那一万块钱呢?”风车把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脑门儿上,“还有我的手机,我要给家里打电话,我家里的人肯定都要急死了!”

“先吃药,再吃饭,这是早饭。”端饭的男护士说这里的伙食不错,有鸡蛋,有油条,还有稀饭,吃完饭还会给你一个苹果,晚上是一个梨,星期天还有红枣。

“我的手机呢,我要给家里打电话。”风车说。

“要不先吃药,吃了药你才能拿回你的手机。”拿药的男护士说。

风车一下子打飞了伸到他眼前的药片,那两粒白色药片激怒了他。

“我又没有病,放我出去!”风车说,“我在单位里可是法人,法人!”

“吃药!吃药对你好!”男护士有点怒了。

“我没有病!”风车猛地大声说,声音大得都快嘶哑了。风车把两只手高高举起来,再重重甩下来:“我怎么会有病!”在风车把两只手重重甩下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拿药的男护士一下子十分熟练地扭到了后边,已经扭到了后边,风车的手被扭到了后边还不说,那男护士更加熟练地把风车的胳膊往上提往上提,这样一来,风车只能疼得把身子往后仰,再往后仰,他每往后仰一点,那男护士的手就往高提一点,风车的头上疼出了汗,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疼得嘴张得老大了,风车感觉到这个男护士的两个手指一下子伸到了他的嘴里,有什么已经放在了他的嘴里,是药片,药片落到风车的嘴里后男护士又把风车的胳膊往高提了提,这么一来,风车就跪在地上了。

风车要疼得昏过去了,这也让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跳了起来,用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把嘴里的药片“噗”的一声吐到了喂他药片的男护士的脸上。

“浑蛋!你想干什么?”

风车大声说,他摸着自己的胳膊,摸着自己的嘴,他指指床,像是对自己单位里的人说话一样大声说:“你们俩儿给我坐下!我没病!”

男护士的脸上粘着一片风车吐上去的白色药片,这个男护士可以说是长得很英俊,下巴那里有一道很好看的凹,凹里的胡子刮得不怎么干净,青青的,更加显得性感好看。男护士把药片从自己的脸上慢慢抹了下去,捏在两个手指里,男护士看了一下手里的药片。开玩笑一样,靠近了风车,这男护士出手真是快,风车感觉到自己的肋骨那里猛地一下子剧痛起来,是这个男护士一下子抓住了他那里的软肉,风车尖叫了起来,他张开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又给塞到了他的喉咙里。

门被从外边重新关起来之后,风车只能对着外边大声说:

“还我的手机,我要打电话,还我的一万块钱!”

风车靠着门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我妈死了,我妈在家里躺着!”

风车说。很快睡着了。 gjA67LwFI7o5hWFTUt7XU741wO9Pu6Ky7nR58TPKM/huBPQuztgzbKvrZ0ObZe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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