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终于回家了,手机和近视墨镜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但风车的大哥不许他再戴那副墨镜,而且陪他去配了一副新的近视镜。风车戴上久违的眼镜,眼前的一切又都重新清晰了起来。
风车现在是不吃睡觉药简直就没有办法入睡,他对任何人都不再说他母亲去世的事,也不再说镶牙馆台阶太高太陡的事,也不再说超市和理发馆台阶的事,不再说母亲心脏的事。即使是那个姓黄的律师问他话,风车的话也很少,风车的大哥为风车请了律师。黄律师问风车在精神病院里都做了哪些检查,风车说不知道。黄律师问风车在精神病院里都吃了些什么药,风车说不知道。黄律师在风车这边问不出什么,他只好去问那个刘院长,刘院长笑眯眯地说那还用检查,我的眼睛就是精神病这方面最好的仪器,全世界没有任何仪器能比得上我这一双眼,只看一眼就知道了,就不用看第二眼,根本就不用看第二眼!黄律师问风车在医院里都用了些什么药,都有哪些费用,也没做过什么检查,只是吃了一些药片,怎么就花销了九千八百多块钱?刘院长说他到时会出一个单子,单子上会把那些开销都打得清清楚楚。“到时候你们问风车好了。”风车现在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迷迷糊糊,但他那一双眼却特别的清亮,清亮得都让人感到有些害怕,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多说,他现在考虑的是把自己女人送到哪个医院才好。因为在风车居住的这个城市里只有刘院长当院长的那么一家精神病医院。风车坐在那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自己女人给绑在猴儿车上她该怎么撒尿?这么想的时候,风车忽然笑了起来,而且是越笑越厉害,怎么也停不住了……
“你笑什么?”风车的大哥问风车。
“猴儿车!”风车说。
“什么猴儿车?”风车的大哥说。
“猴儿车!”风车又说,笑得更厉害、更难看了。
“你不能这么笑,你这么笑别人还以为你真是得了神经病。”风车的大哥对风车说,过几天就要开庭了,你要注意。
风车却忽然哭了起来,哭得从来都没这么伤心,从来都没有这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