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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秦时想要得到怎样的真相，现在所谓的凶手已经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服毒自尽了，秦时想要再问出什么，基本属于天方夜谭。
皇帝用平静的目光看向秦时，说道：“这一次你做的很好，朕会昭告天下你无罪的。”
秦时却高兴不起来，唯一一点欣喜，可能也只是暂时因为自己的性命保住了而已。
下一刻，皇帝看向还被晾在一旁的宦官，直接发落了对方死罪。
这让秦时万万没有想到，听到皇帝的旨意，他刚想要站起来，却迎上了皇帝警告一般的目光。
虽然秦时和眼前这位自己的父亲接触不多，但再这一刻，他似乎可以肯定对方的意思。
只要自己再多说一句，自己就算被宣告无罪，也恐怕逃不过新的罪名。
所以即便这一次假宦官帮了自己不少，但秦时还是匍匐在地，并未多言半句。
等下了朝，不少人纷纷前来恭贺秦时。
秦时注意到，也有一部分人自始至终都是对自己冷眼旁观，而这部分冷眼旁观者，不少人似乎和二皇子很亲近。
秦时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二皇子陷害自己不成，反而是自己的能力在皇帝心中留下印象，应该不少人已经看中自己流。
如今皇帝年事已高，在还未立太子的情况下，众皇子之间为了争权夺位分庭抗礼自然是免不了的。
只是秦时只感受到疲惫。
他原本并不是皇族，如今到这地方居然要承受时时刻刻的生命威胁，实在是倒霉。
所以面对别人的恭贺，秦时全程冷淡，仿佛并没有“恃宠而骄”。
但秦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在别人眼中，便是有分寸、大格局的体现。
“大皇子受到圣上这次这般重视，竟是不骄不躁，实乃大用之才啊！”
“是啊，我看大皇子这样沉稳冷静的个性，才更加适合……”
“更加适合什么？”就在秦时离开之后，臣子们讨论秦时的时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后从朝堂内出来的二皇子打断了。
这些敢于如此公开议论皇嗣的臣子，不是初生牛犊之辈，便是高功伟绩或者后台夯实的主儿，所以听到二皇子这样直接上来打断，多半并不慌乱。
只是他们也知道，若是自己属意大皇子作为皇储，自然这种事情不可能在二皇子面前说出口的。
面对二皇子的质疑，臣子们行礼后且解释自己不过是闲谈，若是有所失言，还请降罪之类的废话。
而二皇子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自然不会将他们怎么样。
只是教训一番不要妄言皇家，便离开了。
然而这些臣子的名字，都已经被二皇子暗中记下。
此时此刻，秦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相较于云府，他在自己这个大皇子府上住的时间反而更短，所以根本不熟悉。
当穿过厅堂，来到内院，却看到黄莹儿在院落里闲庭信步一般喝茶赏花，惊讶极了。
“黄莹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莹儿见到秦时回来，有些不满道：“大皇子殿下，我也算是和你出生入死过了，来你家玩一玩，你都这么介意么？也太小气吧！”
还不等秦时发作，一个男人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莹儿，不得无礼！”
秦时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谦，顿时高兴起来。
这一次令妃案件，李谦为了自己下了不少功夫，所以在秦时眼中，已经将对方当作自己的好朋友了。
他笑着问道：“李大人，有失远迎啊！”
李谦行礼后道：“殿下言重了。其实今日我和莹儿前来，是……”
“是有什么事情吗？但说无妨。”见对方如此犹豫，秦时直言不讳，直接鼓励对方说出来。
李谦长叹一口气，道：“那假宦官马上就要处以死刑，圣上仁慈，准许以毒药用刑，留个全尸。只是他毕竟是我们最后的关键证据，所以我们想要送他一程。莹儿说，也许殿下您也有这种想法，所以……”
秦时心下了然。
其实去这种打打杀杀的地方，他有点不情愿。
但李谦说的没错。何况就算现在自己不愿意，那又如何？
只要在还在这个朝代，自己还是这个大皇子，自己就注定总要面对这些。
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一起去送他一程吧。”
刑部大牢对李谦来说，是熟门熟路的。何况他也是主管官吏之一，自然一路畅通。
秦时感受到这里的阴暗潮湿，不禁皱了皱眉，尤其是空气中总有些腐朽臭气，着实足够让人不安的。
在这种地方坐牢，简直是活受罪！
在这如同迷宫一般的刑部大牢里走着，不一会儿，李谦带着二人一起来到最北边的牢房，而里面坐着的，正是那假宦官。
在假宦官面前，还有几个小吏，表情严肃，手中拿着酒壶。
李谦道：“我们来的还真是及时，可以见到你最后一面。“
此时秦时才明白，这些小吏手中的酒壶，装满了毒酒。
假宦官抬眼，神色平静，目光直视秦时。
在这一刻，他没有作为奴才时的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就算是见到秦时，那表情也像是见到故友一般，轻松自在。
“大皇子，没有想到最后一程居然是你这样尊贵的人来送我，真是我的荣幸。“
这话说的秦时竟是忍不住生出愧疚之感，见四下都是李谦的人，便坦然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这一次没有能够让你活下来，是本皇子的过失。“
“大皇子不必介怀，小人命如草芥，若不是因为由武儿在，小人和地上的蝼蚁又有何分别呢？如今武儿不在了，小人也报了仇，没有什么可不满的。倒不如早早下去，和武儿相见。”
见对方如此坦然，秦时是真的不明白。
他看着对方，问道：“难道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不会，我命定如此。”
“命定如此……命定如此……”秦时听到这话，心下一震。
他从未想过，在这里的人，会因为一个“命”字，就心甘情愿接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