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样的么?”
凌雪剑愣了愣,皱眉思索一会儿,哑然失笑。
“陆婆婆,当今天下,敢对着朕当面说这句话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陆姓宫女旋即低头不语。
“不过,也幸好有你。”
失笑片刻后,凌雪剑忽然认真看向她。
“陆婆婆,影卫今日午时传来密奏。
北漠可能会遣高手针对正率军御边的武侯庄霄云斩首行刺。
朕可否恳请你,率宫中密卫对其暗中保护?”
陆姓宫女猛的抬头,皱眉道:
“陛下,密卫中有几个上了五阶的好手,何须老奴出手?
而且,老奴若离开,宫中谁还可代为守卫您?”
凌雪剑当即苦笑一声。
对上陆姓宫女,凌雪剑实在是不忍心,也不好拿出帝王威仪来强压于她。
这不止是因为她乃是宫中唯一的七阶高手,更是因为,她曾先后随侍护卫四代帝王,劳苦功高,忠心不二。
再加上从小到大的日夜相处,相濡以沫。可以说她们二人,不是亲人,但却胜似亲人……
“当今朝廷,不过靠着老武侯和秦相二人苦苦支撑而已。
不同于秦相的心怀异志,老武侯对朕,对大凌都可谓忠心耿耿,乃是实打实的国之干城。
他若遇刺而亡,朕不过也早晚沦为冢中枯骨罢了。
一早一晚,又有何区别?”
陆姓宫女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表情艰难变幻。
凌雪剑见状,不由安抚一句。
“再说了,霜霖也是五阶高手。等她从那几个北漠蛮子口中审出与其勾连的朝中蛀虫,朕便把她再调到身边随侍护卫好了。”
见凌雪剑言辞恳切,陆姓宫女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陛下照顾好自己,老奴去去就回。”
见她当即拄着拐杖转身,凌雪剑抿了抿唇,温声提醒一句:
“已经深秋了,北上风大,还望婆婆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朕,都要妥善照顾好自己。”
“老奴省得。陛下也是。”
陆姓宫女的脚步顿了顿,沙哑着嗓子回了一句之后,消失在窗外浓重夜色。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叶晟才刚醒来没多久,便被推门而入的林依兰和她身后跟着的一行宫女给震住了。
足足五六个眉清目秀的宫女,人手捧着一个木质托盘。
托盘上,还尽数摆放着一套形式各异的崭新的秋装。
看着叶晟懵圈模样,林依兰不由忍着笑意解释:
“陛下有令,深秋天凉,特命尚衣监为叶先生备此秋装七套。”
看着叶晟还没有起床意思,林依兰不由忍笑催促:
“先生不起身试试这些衣服合不合身吗?”
闻言,叶晟下意识往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抬头间,对上林依兰好奇视线,脸色不由一红。
为了缓解尴尬,清咳一声,叶晟只好用出“装病大法”:
“大概是昨日着了凉,我有些头痛,暂且容我缓一缓。
你们先将这些衣物放下,容我头疼减轻一些,再起床试衣可好?”
林依兰听着叶晟话语,脸色不由一变。
转头朝着队尾的一个宫女吩咐一句,转头就朝着屋外奔去。
看着其余几个宫女顺从将盛着各式衣物的托盘尽数放下,大开门窗之后,便垂首在窗前不远处站成一排。
叶晟不由懵了。
她们这是要弄哪样?
围观自己起床?
叶晟试着跟她们几个沟通,她们几个也只是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
见实在弄不清楚她们意图,叶晟不由一咬牙,一狠心,直接再度蒙着被子,弓起身子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熟悉的香风轻柔的将他蒙着脑袋的被褥掀开……
被亮光和熟悉的香风熏着,叶晟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凌雪剑那强压着焦急情绪的面容猝不及防的闯进了他的眼眸。
呜呼,凉凉,怎么还没走!
叶晟心里不由哀嚎一句。
看着叶晟面露酸楚之色,凌雪剑微微皱眉。
“叶先生,此刻感觉如何?头痛可是又重了?”
说着,凌雪剑竟然直接伸出白嫩玉手,贴在叶晟额头。
试探片刻,凌雪剑面露狐疑之色。侧着头想了想,抽回手掌又贴在自己额头。
“体热正常啊……”
“风寒除了头疼,会导致体热吗?记不清了啊……”
而就在凌雪剑正疑惑时,林依兰风风火火的带着一个白胡子御医快步闯入房间。
看见凌雪剑后,林依兰下意识放慢脚步,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您让我叫的汪御医已到。”
说着,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一个白胡子御医。
这御医头发半白,一丈多长的胡子,却是没有一根黑的。身材虽瘦,但却有着一张圆乎乎的红润脸颊。
一看,就是养生有道的名医架势。
这汪御医抬头看见叶晟,不由微微一怔。
这后宫之中,何时出现了一个这么英俊的男的?
从床榻上起身,凌雪剑刻意给汪御医腾出了一片空位置。
“汪御医,叶先生不知何故,头疼难耐。劳烦你帮着诊断一下,是染了风寒还是怎么?”
放下心中腹诽,汪御医慌忙放下医箱,苦笑一声朝着凌雪剑恭敬行礼:
“君王有召,臣下何敢不从?
陛下可莫要再提‘劳烦’二字,简直折煞微臣了。”
点点头,凌雪剑不再多言,示意汪御医上前为叶晟诊治。
“咦?”
伸出两指,搭在叶晟伸出的胳膊上,汪御医忽然惊疑一声。
这脉搏,坚挺有力。简直在自己一生看过的病人中从未有过,一点儿都不像有病的样子吧?
狐疑着对上叶晟古怪视线,汪御医顺着他的视线一扫。
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眼满房间的女眷,汪御医瞬间醒悟过来。
同情看了眼叶晟一眼,汪御医故作沉吟片刻,才咳嗽一声。
“叶先生确实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