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马车旁的凤羽卫甲士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莫于邪头上凌乱的辫子上,满是臭鸡蛋的液体,就连身上,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烂菜叶子。
一路上被自己兄长和几个甲士一起修理的服服帖帖的莫于户,哪怕被莫于邪刻意挡着,也是染了一身的腐臭液体。
侏儒最惨,一张本就丑不忍睹的脸,不知被那几个孩子用石头砸的皮开肉绽,一个眼窝青,一个眼窝紫……
而看着前方还有着数不胜数的拿着菜筐和攥着臭鸡蛋的人群,几个甲士对视一眼,机智的选择了对此视而不见。
在秦野的马背上,李白荆将这一切尽数收入了眼底,啧啧称奇。
“啧啧,不愧是帝都,这儿的百姓果然热情……”
叶晟则是对此百感交集。
不管何朝何代的百姓,果然都对异族有着天然的反感……
庄霜霖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沉稳吩咐开路的凤羽卫注意秩序。
在囚笼马车最终被烂菜叶和拳头大小的石头给装满的时候,众人终于抵达了凤羽卫驻扎的校场。
与龙鳞卫相同,凤羽卫的驻地也在皇宫西侧的校场。
看着莫于邪三人在凤羽卫甲士强忍着恶臭给从马车里扒出来之后,叶晟才跟着庄霜霖一同进宫。
早已得到消息的凌雪剑在御书房召见了庄霜霖。
在呈上夺回的红薯后,看着凌雪剑那绝美的面容上,强忍也忍不住的激动时,庄霜霖心中百感交集。
凌雪剑交给她这个追捕任务不过才四天时间,她便借着叶晟之力,将这个任务给圆满完成了。
而如果没有叶晟,她能不能在凌雪剑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都是两说。
若是真让蛛钩将这红薯给带回到北漠去,那她才是罪无可恕……
但这两国都视若珍宝的粮种红薯,在叶晟眼中,却极为稀松平常……
这理,上哪儿说去?
丝毫不知道庄霜霖心中的波澜起伏,凌雪剑在仔细检查完红薯之后,这才冲着庄霜霖问起必行追捕来。
有追回粮种,擒获蛛钩谍子的大功在,庄霜霖自认,哪怕这故事被人揭穿,她也不会落得半分罪名。
庄霜霖只是犹豫片刻,便强做镇定着将叶晟编的那个故事给仔细讲了一遍。
“漂亮!”
听着庄霜霖讲述被修改过的雨夜搏杀过程,凌雪剑不由拍案称赞。
实在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凌雪剑忽然起身,从书案后直接快步走到庄霜霖面前。
“霜霖,此行,你有大功在身!朕除了不能赐你名爵之外,其余的,你尽管提!”
一挥云袖,凌雪剑格外慷慨道:
“说,想要什么?朕,一一满足你!”
庄霜霖拱手肃立,看不清表情。
凌雪剑却没有丝毫不耐,只是期待等着。
沉默片刻,庄霜霖忽然后退半步,朝着凌雪剑郑重行了一个大礼,严肃道:
“陛下,霜霖斗胆说一句肺腑之言。
陛下将臣看做闺中密友,臣又何尝不是斗胆将陛下看做最重要之人?
北漠蛮子贼胆包天,胆敢盗我大凌国宝,臣自当粉身碎骨以解陛下之忧。
今侥幸赖陛下天幸,追回粮种和捕获众谍子,臣实在不敢居功自傲。”
凌雪剑愣了下,眼中感动之色一闪而过,想了想,犹豫道:
“要不,我私下下令,让户部的人开个口子,特许庄炎一个四品官职?”
庄炎,是庄霜霖的同母胞弟——凰都城里有名的纨绔头子中的纨绔头子。
就连朝野间最讲究与人为善,从不讲人半句恶话的老户部尚书,提到此人,都是闭口不言,接连摇头。
庄霜霖愣了愣,旋即苦笑摇头:
“陛下,庄炎那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让他为官,那岂不是要让我家成为朝野间的众矢之的?”
凌雪剑也是一时沉默。
看着凌雪剑认真思考模样,庄霜霖心头不由一动。
“若陛下真想恩赏于臣,那臣可否斗胆提一件事儿?”
凌雪剑大喜过望,嗔道:
“你我姐妹,还说什么恩赏不恩赏的?只管提!”
想了想,庄霜霖犹豫道:
“陛下,是关于粮种和先帝的,但臣不知从何说起。可否让叶先生也进来?”
“粮种和先帝?还有叶先生?”
凌雪剑微微皱眉,先是一愣,旋即醒悟。
“你是说叶晟?”
庄霜霖点头。
凌雪剑当即朝着躬身侯立在书房两侧的太监和宫女们吩咐一句:
“先都下去,让叶……叶先生进来。没我吩咐,御书房百米之内,不准任何人进入。”
太监总管谷大升应声领着一众宫女和太监而退。
叶晟没多长时间,便快步走进御书房。
几乎是在踏进御书房的刹那,叶晟便看到了凌雪剑那张神情严肃的脸。
凌雪剑已经重新返回书案之后了,庄霜霖在书案右侧躬身而立。
直接朝着叶晟摆手,示意他免礼,凌雪剑单刀直入:
“听霜霖说,你有关于粮种和先帝的事儿要秉奏?”
叶晟双手肃立,看着凌雪剑那掩饰不住忐忑的眼眸一时出神。
凌雪剑缓缓皱眉,看向庄霜霖。
“叶先生?”
庄霜霖见状,不由低声提醒叶晟。
叶晟不卑不亢拱手:
“陛下,我是有些关于先帝和粮种的事儿要秉奏不假,但,可否先让庄大统领出去稍后片刻?”
凌雪剑和庄霜霖同时一愣,对视一眼。
偷瞥一眼叶晟,庄霜霖心里无来由的一酸。
凌雪剑抿唇片刻,忽然朝着庄霜霖使了一个眼色。
庄霜霖会意,躬身后退。
“现在殿中仅朕和你二人了。叶先生可以说了?”
皱眉看着叶晟,凌雪剑心中不自觉一阵忐忑。
说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单独相处……
“奇变偶不变?”
虽然在心中设想过许多这时的场景,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叶晟却忽然将这句“非著名穿越者暗号”给说出了口。
“……”
凌雪剑愣了愣,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冷冽。
“先生可是要单独给朕逗乐子?”